事實證明,杜鵑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在他們去找過了王梓曼的第二天,王梓曼就打來了電話,不過這一次她拒絕了杜鵑和唐弘業再去見她的要求,表示自己還是希望在電話里面溝通就好了,畢竟家里面孩子有些不太舒服,雖然已經好多了,但是還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到孩子的休息,再說孩子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又足夠明白很多事情了,如果讓他聽到什么有人死去之類的消息,不知道會不會給孩子帶來不必要的心理負擔,讓孩子感到緊張和恐慌。
杜鵑聽她這么說,也沒有強求,就在電話里詢問了一下她打電話來的意圖。
“是這樣的,昨天我老公突然回來,孩子還不舒服,所以我就沒有顧得上,后來孩子好起來了,我才想起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王梓曼說話的感覺有些呼吸急促,好像是她自己接下來要說起來的內容會令她感到緊張似的,“我跟你們不是說了么,我一開始的時候是真心想要跟冷志強做普通朋友的,所以就跟他見過幾次面,聊聊天,懷舊一下什么的,我那時候沒想到過他會提出那么過分的要求,不是說我這個人太粗心什么的,主要是因為我當時知道他身邊其實是有女人的,所以才覺得他對我應該是沒有那種心思。”
“你是親眼見到過冷志強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么?”杜鵑問。
王梓曼給出了否定的回答:“沒有,說實話,他都沒有告訴過我,后來我才明白他是故意瞞著我,我原本以為他是覺得跟自己的前女友談論起現在的女朋友太尷尬了,所以不愿意跟我提起來,也不多打聽我老公的事情。我是無意當中聽到的,我們倆約在外面聊天,正好他來電話了,就出去接電話,我正好想要去衛生間,回來的時候經過窗子跟前,聽見他在外面接電話說的話,絕對是跟另外一個女人說話的口氣,好像是那個女的想要約他陪自己干什么,他不答應。”
“你聽到他們對話的具體內容了么?”
“記不太清了,原話我肯定記不住,畢竟都過去一兩年了,就是大概說的是什么類型的話,我還有點印象,能用我自己的話總結一下,你們聽么?”
“也可以,那就請你盡量不要做太多的主觀加工,盡量還原一些。”
“行吧,我肯定聽不到那個女的在電話那一頭說的是什么,那家咖啡館的玻璃是單面鏡的,所以我在里頭站著聽冷志強講電話他也不知道,看不見我,我就站那兒多聽了一會兒。我印象當中冷志強那天的態度不是特別有耐心,至少臉上的表情不太高興,之前跟我聊天的時候還沒看出來,我猜搞不好是跟女朋友鬧什么矛盾了,他剛開始沒有說太多話,都是拒絕的話,什么不去,不想,不愿意之類的,后來忽然說了一句‘高什么娜你別給臉不要臉,想想清楚你自己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資格跟我提這要求’,然后那邊就不知道又說什么,冷志強也沒搭理,把電話掛了就要回來,我就趕緊回去座位上,怕被他看到我偷聽不好。”
“你為什么會想要偷聽一下冷志強跟別人講電話的內容呢?”
王梓曼在電話那一段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不知道,鬼迷心竅了吧。反正當時正好聽到他在那里接電話,我就忽然想聽聽他說什么,我不敢保證剛才學給你們聽的都是原話,但是意思肯定沒有什么出入就對了。我也是這么著才聽出來,他其實是有女人的,是女朋友還是未婚妻,我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就是相好的那么一個女的,倆人都不一定確定了什么關系。”
“為什么會有第三種可能?以前冷志強有過那種事?”
“嗯,有過,要不然為什么我們倆后來分手分的那么讓我難過,為什么等我想通了之后,從那時候到現在我都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不可能再對冷志強有一丁點兒的感情,不然我都天打雷劈!能讓我這種態度,就是因為當初他就對我做過這樣的事。一邊跟我在一起,我是他的女朋友,另一邊他還跟別的女人搞得不清不楚,糾纏不清的,被我發現了,我問他是怎么回事,他就說什么紅旗不倒彩旗飄飄,還跟我說每一個男人都是一樣的,一輩子就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但是老婆只有一個,所以我以后會是他老婆,但絕對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
杜鵑聽到這一段,都有些驚呆了,以她的認知和三觀,實在是無法對冷志強這種觀念當中的任何一個字表示茍同,從道德的角度出發,一個但凡還有點廉恥的人,一個把自己和動物給區分開來的人,都不可能坦然的說出這種話來。
王梓曼繼續說著之前沒有來得及告訴杜鵑和唐弘業的那些當年事:“我當初聽了他的話簡直整個人都傻了,我以為他被我發現了,肯定會又是后悔又是道歉賠罪的,得乞求我的原諒什么的,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我當時挺生氣的,就提分手,然后走了。過幾天他就去哄我,我一心軟,我們倆就又好了,結果過一段時間我就發現他跟別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斷絕往來,我提出來,他就說他不可能改變,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沒關系,慢慢接受,慢慢習慣。我們倆就又鬧分手,又和好,折騰了好幾次,后來我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能這么一點都不收斂,就是覺得已經吃定了我了,覺得我沒他不行,跑不了,所以我就一狠心,再也不能心軟了,徹底的跟他分了手,之后的事情我跟你們就說過了。”
“那一次跟冷志強聯系的女人名字叫高什么娜,中間的字你還能想起來么?能不能再幫忙回憶一下?之后你有沒有注意到冷志強身邊可能換了人的跡象?”杜鵑也不打算再深挖王梓曼和冷志強的過往了,現在已知的這些也已經夠用,于是就跟她進一步確認那個和冷志強通電話的人的個人信息。
王梓曼想了想:“我這個地方確實記得有點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楚了,好像是高lin娜,還是高lan娜,差不多就是這兩個讀音,具體是哪一個音,具體是哪一個字,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再問問別人,看看別人有沒有了解吧。”
說完之后,正好王梓曼那邊好像隱約傳來了小孩子說話的聲音,她趕忙應了一聲,然后表示孩子叫她,就不多說了,匆匆忙忙的掛斷了電話。
不管是“高lin娜”,還是“高lan娜”,這終歸是有一個大體的方向了,只不過“lin”和“lan”這兩個音相對應的字也有不少,選擇空間還是比較大的,于是杜鵑和唐弘業坐下來,先按照女孩子取名的時候比較常用的字,把這兩個字音下面他們兩個認為可能性比較大的常用字羅列出來,然后率先進行排查和排除。兩個人一個人負責“lin”,一個人負責“lan”,同時開工,作為參照的是之前祝俊浩提供的那個相貌描述畫出來的還原畫像。
折騰了半天,還真被唐弘業把人給找出來了,杜鵑這邊還在悶頭做比較呢,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嚇了一大跳,扭頭正好看到唐弘業一臉的興奮。
“你干嘛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杜鵑問,“有收獲了?”
“瞧你這破形容詞,多對不起我這張臉!你見過這么帥的狗尾巴花?”唐弘業得意兮兮的仰著頭,用大拇指往自己的胸口比了比,“我一眼就認出來這人跟祝俊浩提供的那個畫像上面是同一個人了,怎么辦?棒不棒?”
“如果真的是咱們要找的人,那就很棒!”杜鵑趕忙起身過去唐弘業桌前,看他調出來的那個人的資料,“原本還以為又是一輪大海撈針呢,要是真的這么快就被你給確認出來了,那咱們就能節省好多的時間和精力了!”
“那咱們倆約定一下好不好?如果我這一次真的就這么火眼金睛,這個人確認沒錯,既是祝俊浩撞見的那一個,又是王梓曼聽到的那一個,你是不是得給我一點什么獎勵啊?我有兩個選項,你參考一下。”唐弘業笑得一臉狡黠,“選項A,你當著我的面說三次‘弘業哥你真棒’。選項B,你請我吃一頓大餐。”
杜鵑瞪了他一眼:“先驗證過了之后我再決定選哪一個。”
“行行行,我不急,反正我有信心,”唐弘業笑得一臉志在必得,“不過我再提一個小小的建議啊,考慮一下你眼下的這種經濟狀況,我真誠的建議你選擇A,畢竟B選項可是‘大餐’,絕對不是一頓炸雞什么的,開銷可不小哦!”
杜鵑沒有給他任何的答復,對于他的建議也只是一笑置之,而是第一時間就開始著手確認起唐弘業鎖定的這個人的身份來。那A和B兩個選項她到底需不需要真的去做一個選擇,還得看唐弘業到底有沒有足夠多的幸運。
事實證明,唐弘業還的確是挺幸運的,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唐弘業鎖定的這個目標名字叫做高蘭娜,也不是本地人,是兩年前來的A市,戶口并沒有遷移過來,而是辦理了A市的居住證,租房子住,在A市工作。
根據辦理居住證的時候留的電話號碼,杜鵑很快就聯系上了這名叫做高蘭娜的二十四歲年輕女性,詢問她是否認識一個叫做冷志強的人,對方非常爽快的給出了一個地址,答應和杜鵑見面,配合度高得讓杜鵑有些始料未及。
掛斷了電話,杜鵑把對方的答復,還有那個給出來的見面地址遞給唐弘業,唐弘業笑瞇瞇的看著她,很顯然是在等著她來做選擇呢。
杜鵑看看時間:“走,我選請客吃大餐!”
“誒誒誒?這什么情況啊?怎么跟我預期當中的不太一樣呢?”唐弘業有點傻眼了,他趕忙攔著杜鵑,“你可想好了啊!吃大餐開銷可大!動嘴比較劃算!”
“不行,那話我可說不出口!”杜鵑擺手,一副認輸狀,“你才大我幾個月!”
“大一天也是大啊!”唐弘業壓根兒也沒盼著吃杜鵑請的大餐,他就是希望聽到杜鵑稱贊自己很棒,一想到那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就覺得肯定會有一種從心底往外的舒爽和愉悅,結果沒想到杜鵑竟然寧可請客吃大餐。
“不,還是吃大餐吧,咱們正好把這個高蘭娜叫上一起,好吃好喝的可能也比較好溝通,所以正好,一舉兩得。”杜鵑很堅持,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雖然說我最近經濟上可能有點吃緊,不過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唐弘業沒轍了,垂頭喪氣的拿了車鑰匙跟杜鵑一起出發,看這模樣根本沒有一點剛剛贏了一頓大餐的喜悅,倒好像是被人給敲了一頓大餐出去似的。
杜鵑跟在他身后,看他垮著肩膀,沒精打采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下樓的時候終于還是心軟了一點,從后面拍了拍唐弘業的肩膀,對他說:“你指定的那個稱謂么,我確實是叫不出口,不過后半句我認同,你這人挺棒的!”
唐弘業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好像是延時拍攝鏡頭下的花朵一樣,迅速的就綻放了,一瞬間從萎靡到絢爛,中間連一點過度的時間都沒有。
“那是!我不棒能對得起你的眼光么!”他頗有些洋洋得意的說。
這回輪到杜鵑不自在了,雖然說自己喜歡唐弘業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還是薄的,被他當面這么提起這件事來,仍舊會覺得有些臉頰發熱,她索性加快了腳步朝停車場走去,對唐弘業方才的那句話假裝沒聽見。
唐弘業也懂得見好就收,看杜鵑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收斂起方才的調侃,加快腳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