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蘭娜在那個理發店班的情況,杜鵑和唐弘業也算是親眼目睹過,方才聽衛惠麗的意思是說她還是有些畏懼自己老板的,但是假如老板不在,只有店長坐鎮,似乎就是另外的一個情況了,否則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次見面。
不過這些他們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對衛惠麗提起來,畢竟衛惠麗是高蘭娜的母親,并且雖然衛惠麗的文化程度可能不算高,但她的腦子并不笨,現在冷志強死了,兩個警察門來詢問了解關于自己女兒的事情,她一定不會真的積極配合,就好像方才一樣,只要涉及到高蘭娜最近與冷志強的交往情況,她就會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語意含糊甚至故意跑題。
衛惠麗或許也不一定能夠確認自己女兒到底和冷志強的死有多大的關系,但她仍然會本能的想要替女兒打掩護,幫高蘭娜撇清關系。
這樣一來問得越多,戳穿的越多,衛惠麗的防范心理反而也會越強。
所以聊得差不多,從衛惠麗那里也算是了解了很多關于冷志強這么多年以來過分的行為,杜鵑和唐弘業也算是有一點收獲的,他們向衛惠麗道了謝,衛惠麗就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雖然說她方才很想下樓來跟這兩個警察說一說關于冷志強是多么人渣的這一事實,但是心里面也仍舊惦記著家里面的女兒,畢竟是這樣的一個節骨眼兒,假如高蘭娜又沖動之下做了什么自殘自傷的事情,那絕對不會是衛惠麗希望發生的結果,因此在下車之后,她幾乎是一溜小跑回去的。
目送衛惠麗進了單元門,唐弘業才開車往回返,折騰了一大圈之后,時間也不早了,他詢問了一下杜鵑的意思,然后就直接開車回了家,之前在飯店里面打包的好幾個菜,雖然都是冷志強喜歡的,倒也沒有什么唐弘業、杜鵑他們忌口或者格外不喜歡的東西,那家飯店的手藝也確實不錯,兩個人回到家之后就把吃吃喝喝的這些東西拿出來盛在盤子里,一頓大餐陰差陽錯的從飯店轉移到了家中。
兩個人肚子都已經餓了,所以一開始誰也沒有太說話,都悶頭吃東西,等到饑餓感漸漸被胃里面的食物撫平,唐弘業才抬起頭來瞧著杜鵑。
杜鵑起初還沒有察覺,認認真真的吃飯,好一會兒才發現唐弘業一手端碗一手捏著筷子,正盯著自己瞧呢。雖說二人相識已經那么多年了,一直以來也都比較熟悉,但是對于杜鵑而言,過去的時間里面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自己在單方面一頭熱的對待唐弘業,兩個人一個追一個逃,唐弘業一臉嫌棄的表情她就見多不怪了,可這樣專注又帶著欣賞的目光神態,她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一時之間還被唐弘業盯得有些渾身不自在了,臉頰的溫度也在節節升高。
“你不吃飯盯著我看干什么?”她故意板著臉,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盤邊。
唐弘業嘿嘿一笑:“吃啊,怎么不吃!我看著你就能吃下去一碗飯你信不信?”
這一句話說出來,杜鵑的臉騰的一下就燃燒起來了似的,她佯裝嗔怒的瞪了唐弘業一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油嘴滑舌的天賦呢?還是說你一個人在市這幾年,沒少進行這方面的實踐練習啊?以前你在我面前愛答不理的模樣不是挺的么,沒想到竟然看錯了,我現在覺得有點后悔了怎么辦?”
“別別別!實踐練習什么的,我可那閑工夫,之前一直惦記著怎么迅速提升自我,在你面前樹立自信心呢!我之前年幼無知,裝裝的也是身心俱疲,你也得給我機會讓我展露一下自己的真實面貌對不對?”唐弘業瞄了一眼桌的菜,“話說回來,今天本來你選請吃大餐,但這一餐是我買單的,所以你只能選擇當我的面說三次弘業哥你真棒了!你說,這是不是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我覺得吧……”杜鵑煞有介事的開了口,感覺唐弘業充滿期待的朝自己看過來了,這才說,“明天一早高蘭娜應該就會找咱們的。你覺得呢?”
唐弘業一愣,隨即就意識到這是杜鵑在故意耍賴皮,于是他起身進了房間,然后拿著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重新出現在門口,專心致志的記錄著什么。
“你干嘛呢?記什么呀?”杜鵑覺得自己方才說高蘭娜會不會第二天就主動找他們的事情,口頭討論一下也就夠了,根本就不可能還需要記下來,連忙問。
“記賬,你欠我三句弘業哥你真棒,我先記下來以后再找你要賬。”唐弘業頭頂對著杜鵑,一邊寫這一邊嘴巴面回答道。
“別鬧了,趕快好好吃飯!”杜鵑佯裝嗔怒。
“好咧!”唐弘業立刻就把小本子和筆一收,麻溜兒的坐回到了飯桌前,端起飯碗認認真真的刨飯,那反應速度和配合程度,頗有些狗腿子的風范。
“認真的,不開玩笑,我真的認為高蘭娜最晚明天早,肯定會找咱們。”杜鵑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經的對唐弘業說。
“我剛才記賬也是正經的,也沒開玩笑。”唐弘業打趣了一句,被杜鵑瞥了一眼,立刻正色改口,“嗯,我也覺得,她今天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發揮。”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高蘭娜很可疑么?”杜鵑問。
“很可疑倒也不一定說得,就是覺得她的動機還是比較充分的,所以值得咱們重點關注一下。”唐弘業一本正經的回答起杜鵑的問題,順手夾了一大塊魚肉到碗里面,一邊說一邊挑著魚刺,“怎么說呢,現在咱們已知的和冷志強關系比較不一般的女人有三個,一個是咱們最先接觸到的孫小涵,她雖然說在冷志強那里也是吃了大虧的,但是畢竟兩個人的感情基礎,或者說單方面的感情基礎比較薄弱,吃了那一次虧,了當,孫小涵可能會祖宗十八代的咒罵冷志強,但是如果說因為這個就把人給殺了,可能有點不太值得。”
“第二個就是王梓曼,這個就更不用說了我覺得,人家雖然說當初也是被冷志強傷害過的,但是看看她現在過的日子,現在的家庭生活,再看看冷志強生前的那個生活環境,要說倆人見面追憶一下似水年華,這個我是真的會相信的,但是說王梓曼到現在都怨恨當初被冷志強甩掉,怨恨到了必須要動手殺了他,那我可不信,要我說,王梓曼感謝當初冷志強甩了自己才是正常的呢。”
唐弘業嘴評價著與冷志強關系匪淺的這幾個女人,那塊魚肉的刺也已經挑的差不多了,就很自然的夾起來放到杜鵑碗里:“所以這么看起來,就高蘭娜其實是最虧的那么一個,也算是跟了冷志強好多年,而且那么小的年紀就被冷志強給禍害了,偏偏她還愛冷志強愛的又莫名其妙又無法自拔,就這種拿不起放不下,被人吊在半空中的感覺,肯定是最讓人抓狂的。”
杜鵑低頭吃那塊魚肉,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像是在泡溫水澡一樣,她在很小的時候因為有一次吃魚被魚刺卡到過,就留下了心理陰影,大了以后也覺得吃魚挑刺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所以寧可不吃魚,或者只在面對一些刺很少、沒有毛刺的魚的時候才會稍微吃一點點,大多數時候都只是推說不愛吃魚搪塞一下。
沒想到唐弘業竟然知道自己很少主動吃魚的原因。
兩個人這邊正在討論著關于高蘭娜對冷志強因愛生恨,下手殺人的幾率有多大,那邊杜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打電話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杜鵑趕忙放下筷子,把手機拿過來,做警察這一行的,不管是什么時間也不管是什么號碼,都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電話接起來,打電話的人正是剛才被他們正在談論的高蘭娜,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氣喘吁吁,在電話里急吼吼的詢問杜鵑現在人在哪里,要過來找杜鵑面談,杜鵑也被她給嚇了一跳,連忙問高蘭娜現在是在什么地方。
高蘭娜說她趁著母親睡著了從家里跑出來的,她白天的時候情緒過于激動,所以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同杜鵑他們說,如果不盡快跟他們談一談,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安生,心里面會覺得特別的自責和不安。
杜鵑看了一眼墻掛鐘的時間,覺得有點晚了,擔心不安全,勸高蘭娜趕緊回家,有什么事情他們可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趕過去見她,但是高蘭娜拒絕了。
“你不用跟我說那些廢話,我好不容易溜出來就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就這么回去!你要是真擔心我在外面的安全,就趕緊告訴我個地址!”高蘭娜在電話的那一段有一點沒耐心的沖杜鵑嚷著,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外面太冷了,還是因為她的情緒太過于激動。
“那咱們約一個離你比較近的地方吧,你來定,我們這就過去和你匯合。”杜鵑只要選擇一個比較折中的解決方式。
“不行,我不想在外面的場所說那些事情,這些都是秘密,你懂不懂!秘密!能在外面對邊什么地方就大講特講的還能叫秘密嗎?”高蘭娜卻不肯答應。
杜鵑有些犯難,唐弘業在一旁沖她點了點頭,指了指他們腳下,杜鵑明白她的意思,這才松了口,表示他們現在就可以過去接高蘭娜,而高蘭娜也沒有接受這樣的提議,她說自己時間有限,讓杜鵑告訴自己地址,她會坐出租車過去。
時間確實不早了,考慮到高蘭娜一個人在外面,杜鵑也不想在這種事情面多耽誤時間,于是就把唐弘業家的地址告訴了高蘭娜,讓她盡快趕過來。
既然唐弘業已經示意過自己了,那就說明他是不介意這件事的,否則杜鵑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的答應讓高蘭娜過來這里,畢竟這是唐弘業的個人住所,屬于私人的空間,與工作無關,隨便把地址給一個涉案的陌生人也不太合適。
掛斷了電話,杜鵑皺著眉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是專業從事心理方面工作的,但是我現在確實愿意相信高蘭娜是有點心理障礙這方面問題的。她辦事完全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有點一意孤行,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感覺,并且還格外的執拗,總是在一些對于旁人而言毫無意義的事情面特別的堅持,不聽勸。”
唐弘業也忍不住有些撓頭:“但愿她大晚的堅持要跑過來找咱們,是真的有什么有價值的事情可以提供出來吧,要不然的話,被衛惠麗知道,保不齊會不會責怪咱們大晚的折騰她女兒,如何如何。”
“現在先不想那么多了,一會兒隨機應變,咱們倆把東西收了吧,一會兒爭取速戰速決,好把她趕緊給送回去。”杜鵑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放在一旁,開始收拾起桌子的飯菜來。
唐弘業也跟著她一起收拾,一邊收拾一邊還忍不住感慨:“我發現這個高蘭娜啊,可真的是跟咱們兩個有仇!今天滿打滿算這也就半天不到的功夫,咱們倆被她攪和了兩頓飯了!”
“算了,”杜鵑搖搖頭,“你想一想高蘭娜班那個理發店的店長,他才是被高蘭娜坑最慘的呢,得幫老板管著她,又管不住,老板還圖高蘭娜工資低,不舍得把她直接給開了……這種狀況,要我是那個店長,我肯定特別頭疼。”
“算了,咱們就祈禱一會兒一切順利吧!跟高蘭娜的交道,我看是越少打越好,我現在都不求有多大幫助了,只求平安過度!”唐弘業夸張的做出了一個拜拜的動作,唉聲嘆氣的說,“可千萬別又哭又鬧,尋死吊的,這大半夜的,被周圍鄰居聽到還以為怎么回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