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只有千把騎兵,個個肯定都是當寶貝護著,沙定洲都將他們留在王弄或阿迷州,出來也就帶了幾十騎。
眼下這幾十騎雖然個個戰斗力都還不錯,可好漢架不住人多,對方人數是你幾十倍,每人都給你來上個三拳兩腳的,這誰頂得住啊。
戰斗是一邊倒的,湯嘉賓這幾十騎很快被祿永命一個不落的包了圓。
被刻意留到現在的湯嘉賓,此時也終于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朝廷的援軍已經到了。
當然,他現在知道的也還不是全部的事實,不過祿永命沒必要和他解釋這么多。
他只嘿嘿笑幾聲,上前拍了拍湯嘉賓的肩膀,順便擦了擦手上剛剛沾上的血跡,沒心沒肺地笑道:
“小湯啊,俺和你商量個事兒,你看看成不。”
自己的小命都在對方手上,哪里還敢不應?
湯嘉賓滿臉的唯唯諾諾,連聲說道:“祿,祿大人,只要您能饒了小的這條命,小的回去以后做牛做馬來報。”
“別別別,用不上用不上。”祿永命也是趕緊擺手,又將嘴巴湊到湯嘉賓耳邊,充滿諷刺地道:
“借你項上人頭,嚇嚇沙普賊子們,也算是你在死后立了一功。”
湯嘉賓頹然喪氣地坐在地上,也顧不得屁股底下全是稀泥,過了幾息,又不死心地道:
“那我的家人能得到赦免嗎?”
“什么赦免,你問俺這個做什么,這種事兒你得問李將軍啊。”
“不對,李將軍也管不著,這事兒你得問皇上去。”
“不過俺方才的話你可能想歪了,這個功是俺定的,別人會不會這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不久之后,沙定洲坐在大帳里,黑著臉一張老臉,緊緊盯著被人從外頭扔進來的首級。
帳內許多土酋們各也是面面相覷,這個不就是湯嘉賓的腦袋么,跟著他一起出去那幾十騎一個都沒回來,難道是
“難道是白文選到了?”沙定洲說話間,明顯有一絲懼意。
要真是這姓白的到了,那可就麻煩了。
根據探報,這小子麾下起碼有幾千的騎兵,而且個個都是久經善戰的原西軍騎兵,自己上哪去抵擋。
“大王,應該是這樣!”一個土酋心有余悸地道:“在四川境內,能不出聲響吃掉我們幾十騎的,也就只有白文選了。”
這話一出,余的土酋們紛紛點頭,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
不知道是對自己這邊騎兵戰斗力估計的太高,還是把其它忠于朝廷土司騎兵戰斗力估計的太低,反正沙定洲也壓根沒懷疑。
“他居然這么早就到了,這可難辦了。”自昆明反叛開始,沙定洲還是頭一回有些動搖。
“白文選肯定不能硬打,他都是騎兵,咱們幾萬步軍,倒也怕他會強來,只是攻城要盡快了。”
嘀咕到這里,沙定洲豁然起身,道:“傳本王的命令,各營盡快休息,增派人手守衛,以防官軍再次襲營。”
“是!”
第二天清晨,沙定洲才剛瞇著,外頭一下子又傳來萬馬奔騰一般的動靜,給他嚇得一下子摔了下來。
“嗎的,有完沒完了,這是第幾次了?”
“回大王,十幾回了”進來的衛兵聲音疲倦至極,看來也是被折騰的不輕。
在幾個時辰之前,祿永命聽說沙定洲信了自己的邪,真就龜縮在營中不敢出來,樂得夠嗆,也就開始漸漸的大手大腳起來。
再加上其余方向的龍在田部下配合,外頭鬧得越過分,沙普軍這邊也就越慫,到最后,干脆連營地都縮了一圈。
沙定洲走出大帳一看,見到天都亮了,想到自己一夜基本都沒睡個好覺,更是暴跳如雷。
這幫雜碎,真恨不得把他們都剁碎了喂狗,偏偏自己沖出去還打不過,好氣啊。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看越虧。
整個一個晚上,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四周就要搞出來個大動靜,山呼海嘯的,那聲響是要多大有多大。
來襲營也就算了,可他們偏偏不進來,外頭射了幾輪投槍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有一次沙定洲決心不管不理,繼續睡大覺,可誰成想,這幫貨居然悄悄摸到營邊把門給拆了。
這他娘是打的什么仗?!
就算一直來來回回給你折騰到了早上,對方顯然還不是讓你好受,沙定洲出來一看,除了氣,更是驚。
只見一個晚上的功夫,官兵援軍好像來了更多,四周全是他們的玄鳥大旗,遠處更是人喊馬嘶,塵土飛揚。
看這架勢,那頭是有至少一支幾萬人幾千騎兵的大軍在調動,自己要是貿然出去,還不直接撞槍口上了。
不行,不能動,敵不動我不動,他們不來打,我就不出去,反正劫掠這么多天補給夠用,看他們要怎么玩!
可是半天過去了,直到晌午時分,官兵那頭還是和早晨一樣,動靜鬧的挺大,卻一直都沒見人。
這個時候,沙定洲總算是覺察到一絲不對勁,正當他調動人馬,準備出去搏一搏的時候,官兵卻忽然動了。
只見四周的山梁上,都出現了一排人馬,在他們身后同樣是塵土飛揚,人影綽綽。
一騎立在最上面,好像有點熟悉。
“弟弟,你可還認得哥哥我?”
聞言,沙定洲一下子張大眼睛,“沙定海,是你!?”
“不錯,正是我沙定海!”山上那人策馬上前,停在弓箭范圍之外,冷笑道:
“哥哥我真是后悔一念之仁,在父親面前為你求情,給我沙氏一門造成如今之禍!”
“我也后悔一念之仁,顧及什么兄弟情,沒把你砍死在阿迷州,怎么,如今你回來,是要代表朝廷譴責我的?”
“哈哈哈!”
說到這里,沙定洲猖狂的大笑起來,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打消了方才想要領兵出去的想法。
連沙定海都堂而皇之的站在這里了,料定現在外頭肯定是被官兵團團圍困,此時出去,肯定會死的異常凄慘。
沙定海沒有去管沙定洲,他只是轉頭望向他身邊那些土司酋長,沉聲道:
“你們都已犯下了滔天大罪,不過皇上寬宏大量,只要你們放棄刀槍投降,就都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這,這”
只這一句,沙普軍內部就已是變得神態各異,這些土酋也覺得被官軍圍住,都在考慮頑抗到底是不是明智之舉。
沙定洲見眾人貌合神離,心中知曉這是沙定海的離間之計,他又冷哼幾聲,忽然道:
“白文選呢,叫這個背主投敵的豎子出來見我!”
聽這話,后邊正偷著樂的祿永命神色一變。
“不好,難道是叫他發現了,這個時候,到哪去叫白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