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號角的響起,多爾袞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明軍的張世澤、吳啟華,蒙古的布爾民、烏爾邁還有朝鮮的林慶業等各率兵馬,狠狠撞入了八旗的人群之中。
在陣型的崩壞之后,綠營兵們稍微抵抗一下,便是紛紛丟盔棄甲選擇投降,這些為數眾多的蒙漢綠營,便是張世澤也不敢輕易做主。
看著跑回來詢問的張世澤,崇禎皇帝有些不解,“朕不是說過了嗎,一個不留,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張世澤其實也是有些不敢確定,畢竟這些投降的人太多了,從前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看見崇禎皇帝臉色陰沉,他也不好再說,在馬上抱拳喊道:“臣明白了,這就將陛下的意思傳到軍中!”
這個意思被準確無誤地傳達下去之后,從上至下,再不會有人有任何遲疑。
看著眼前成批跪在地上的蒙漢綠營,張世澤深吸口氣,道:“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大部分綠營兵都來不及調頭逃命,便已經被四周絞殺上來的明軍各部砍瓜切菜一般的殺死。
隨之而來的全面潰散,不可避免。
多爾袞身邊深陷肉搏的正白旗殘余也很快遭到明軍的重點照顧圍攻,不少人都是雙拳難敵四手,無力的倒在血泊之中。
目睹這一切的多爾袞本想率領最后的勇士殊死拼殺,但此時此刻他已經知道了,糟糕的局面已經無法挽回。
關外大清的崛起之路,在寧遠城外的尸山血海中,被硬生生的打斷。
眼看八旗大軍被三股敵人在城關和原野之上屠殺,多爾袞盡管心中憤懣,卻也根本無力去管。
因為此時的他自己都已經成為甕中之鱉,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哪里顧得上其余各旗的王公貴族。
不久之后,寧遠城外喊殺陣陣的戰場逐漸平息下來。
明軍真正貫徹了崇禎皇帝的旨意,當然也有他們自己的瘋狂報復,眼前已經沒有一個能活著站起來的建奴。
多爾袞帶來的大軍消失殆盡,代表著他的心中不甘愿放棄的入關美夢徹底破滅。
他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聞著分外血腥的氣味,紅著眼睛嘶吼道: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些可都是八旗極好的勇士,他們既然已經投降,你還為什么要如此絕情?”
“你簡直不是人!”
崇禎皇帝的臉色很奇怪,他看著多爾袞,呵呵笑了一聲,自語似的道:
“朕絕情,可你們女真人對待我們漢人又可曾有過一次的憐憫?”
“就如你們蠻夷常說的那樣,如今這個天下,是以強者為尊,如今是朕強,那朕這么做又有甚么不對?”
“多爾袞,你們韃虜在關外關內到底屠殺了多少大明的軍民百姓,朕不和你去算,但你心里得有點數!”
“你們滿洲能有今日的禍患,是一朝一夕之事嗎?到底是朕絕情,還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
說著,崇禎皇帝緩緩拔出龍紋寶劍,架到多爾袞肩上,深呼口氣,凝神說道:
“朕雖然御駕親征多次,但你卻是第一個死在朕手上的人,你該為此感到榮幸。”
“希望這一劍,能讓你在黃泉路上想明白這一切的因由,今日這一切,實非是朕無情,的確是你們該死。”
言罷,崇禎皇帝閉上眼睛,將手中寶劍猛地向前揮砍。
“噗嗤”一聲之后,崇禎皇帝睜開眼睛,只能見到多爾袞那顆仍充滿不可置信神色的頭顱滾落到地上。
前往盛京的一路上,崇禎皇帝的表情一直都飄忽不定。
寶劍從別人脖頸上如若無物一般地劃過,這感覺自然是無以復加。
可能是御駕親征看死人看得多了,預料中的害怕并之情并沒有出現,崇禎反倒覺得很爽。
第一次砍人,砍的還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多爾袞,崇禎皇帝心里怎么可能不爽?可這份爽快能讓旁人輕易看出來嗎?
要是讓他們一下子猜出朕在想什么,這皇帝當的多沒勁,得保留神秘感才行。
正走著,英國公張世澤湊過來,輕聲的道:“皇上,臣有句話,不知”
“說吧,朕看你憋著半天了。”崇禎皇帝看了他一眼,波瀾不驚地道。
張世澤不知道皇帝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感覺這位爺心情可能不是很好,為了不觸霉頭,只能小心翼翼地道:
“前幾日不受降殺俘的事兒,弟兄們固然報了仇,但臣回營以后思來想去,覺得傳出去以后會對陛下不利。”
“如今朝內外碎嘴子還是不少,天下也沒有不透風的墻。陛下還是要早做打算,要不要臣給王公公和方公公傳兩份公文。”
“不用了,但也虧得你有這份心。”崇禎皇帝壓根沒把這事兒當個事兒。
“你可以告訴王承恩和方正化,將這事兒好好宣揚一番,鬧得人盡皆知最好,朕回去以后還要在京城立個碑,專門幾年這件事兒。”
張世澤臉色數變,顯然是不明白皇帝陛下用意為何。
“陛下,這對您的圣名恐怕...”
“朕把大明帶成如今這樣,靠的是圣名嗎?”崇禎皇帝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又道:
“朕告訴你,起碼那些建奴讓朕明白了一件事兒,人這一生不能總靠著臉面活著。”
“首先你得拳頭硬,說的話才能作數,說的話做數了,別人才會把你當回事兒。”
“建奴這事兒沒得商量,朕就是要滅他們的族,既然掩蓋不住,那倒不如鬧得天下人盡皆知,”
“朕就是要把這事大大的宣揚出去,甚至要讓使者出訪世界各國,廣而告之,也好告訴世人,觸怒了朕是個什么后果!”
張世澤瞪大了眼睛,面上看著平靜,但內心卻是翻騰涌動,攤上這么一位皇帝,真不知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事已至此,他不好再說,便抱拳應道:“陛下放心,臣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眼前這是到了哪兒?”崇禎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回陛下,應當是快到錦州了。”
“錦州就不必去了,去了也不會有幾個活人,直接去盛京!”
“臣遵旨。”
到了晚上,明軍營地也因為殲滅清軍主力而變得有些放松起來。
很多人心里都明白,寧遠一戰打勝了,建奴也就再沒了任何翻身立足的資本。
在這遼東雖然他們殘余還有不少,但終歸都是蝦兵蟹將,遲早要被大明天兵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