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等人在右相府陪著杜奕衡用過午膳,方才告辭。
離開右相府后,他們幾人便各自分開了。
陸錚和陸文并排騎馬行于街頭,二人靠得很近,近到只要稍稍出聲,便能聽見彼此的說話聲。
陸文低聲說:“子正所說之事,將軍如何看待?”
陸文問的是杜奕衡所說,文府小宴上,陸佳敏伙同其他貴女欺負安笙的事情。
他了解陸錚,更陪著陸錚做過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他親眼見過陸錚對安笙的看重,也親眼見過陸銘一家算計陸錚,所以,孰輕孰重,他想其實很好分辨。
他這樣問陸錚,也不過是想要再確定一下罷了。
果不其然,他的話剛問完,陸錚臉色便沉了下來,“我如何看待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怎么看待安笙!”
這話說的不算很清楚,但陸文卻聽明白了。
陸錚的意思無非是說,陸佳敏等人不將安笙放在眼里,也就是不將他放在眼里。
其實陸文覺得,陸錚這話也沒有說錯。
安笙和陸錚是未婚夫妻,將來興衰榮辱,皆是一體,陸佳敏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領著其他貴女們公然為難安笙,這就是在打陸錚的臉。
基于對大房那幾個人的了解,陸文甚至覺得,陸佳敏這樣做,很有可能,就是大夫人鄭氏交代的。
別問他為何這樣篤定,實在是,他們府上這位大夫人,“劣跡”太多了。
“先回府,待會兒找幾個人去幫我傳些消息。”
陸錚說完,便輕輕踢動馬腹,驅使胯下駿馬小跑了幾步。
陸文聽到陸錚這樣說,莫名地便覺得,自己似乎知道陸錚要傳的,都是哪些消息。
依他看,肯定不止一個,肯定是既有顧家的,又有陸家的。
這算不算沖冠一怒為紅顏?為了顧二小姐,他們家將軍連國公府的臉面都不要了啊?
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一定會以為將軍瘋了!
而他就更奇怪了,因為,他竟然覺得,將軍這樣做,并沒有什么不好。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親情這種東西,并不能作為挑戰別人忍耐限度的籌碼,這實在辱沒了這個溫暖的詞語。
半個時辰后,陸錚和陸文回到了護國公府,二人一同去見過了護國公夫人林氏,又去拜見了老太君魏氏后,方才回到陸錚的院子。
回去之后,陸錚便招來兩名貼身近衛,對他們吩咐了幾句,然后便讓人出去辦事了。
陸文聽到陸錚吩咐近衛的話,便露出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陸錚轉頭見他這副表情,便微微挑了下眉,問說:“怎么了?”
雖然陸錚神情語氣都很平淡,但是陸文仍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答說:“沒什么。”
確實沒什么,早就料到的事情,能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陸錚不叫手下人去辦那些事情,他反倒要覺得奇怪呢。
不過,如今只是叫人去傳永寧侯夫人的閑話,是不是還不夠,顧二小姐昨日可不止吃了這一樣虧。
果不其然,陸文剛剛這樣想過,便聽陸錚道:“你親自出去一趟,找些眼生的人,將昨日文府小宴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好好地與人說道說道。”
陸文覺得,陸錚將那一五一十幾個字,咬的格外重,他覺得自己完全領會到了陸錚話里的精髓,所以十分痛快地點頭應下,然后轉身出去照著陸錚的吩咐,找人傳話去了。
不出一日的功夫,鄴京城中便出了兩件“大事”。
冬日天寒,尋常百姓們若不是為生計所迫,是很少會出門的,不過,一些富貴人家的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們,便沒有這樣的顧慮了。
她們出門,自然是有自己的保暖方氏,香車寶馬,錦帽貂裘,即便是寒天里出門,也冷不到。
天一寒,京都各大酒樓就都少了炭火,并在菜色上下了功夫,推出各種暖鍋,供客人們享用。
貴人們有貴人們吃飯的地方,一般人也自有一般人的去處,不過,不管是哪里,八卦消息都是一樣的受歡迎。
這一日,各大酒樓茶館生意可謂好的不得了,原因無他,正是因為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兩件“大事”。
剛聽說了永寧侯夫人被歹人擄走多半日,便又聽說護國公府大小姐在貴女們的小宴上,斗茶藝輸給了永寧侯府的二小姐。
冬日里人都閑散,逮著點兒趣事恨不得說給所有人聽。
下面的百姓們,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勛貴人家的秘事了。
所以,不出一日功夫,永寧侯夫人被賊人擄劫,陸大小姐斗茶輸了的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等永寧侯府和護國公府的主子們,從自家下人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外頭流言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永寧侯府老夫人徐氏氣得顧不上叫方氏裝病,將人叫到房里好一通罵,然后又喝令方氏明日就找交好的夫人出去聚會,并叮囑她一定要打扮的明人,叫人一看就覺得她根本不像是被賊人擄走過的樣子。
徐氏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不過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方氏自然是不愿意的餓,但是徐氏堅持,她在徐氏面前又氣短,因而自然沒辦法違拗徐氏的意思,再不甘愿,也只能答應下來。
不過轉頭回了自己房里,便失手砸了滿屋子器具。
但砸完了東西,她依舊要同平日交好的夫人下帖子,約人小聚。
事情關乎她的顏面,她也是想要盡力挽回的。
同一時間,護國公府倒是不若永寧侯府這邊動靜大。
護國公府老太君魏氏聽到外面的風聲后,便叫人將大小姐陸佳敏叫到了自己房里。
陸佳敏也早就聽說了外面的流言,自然明白魏氏叫她去不可能是為了訴說祖孫情的。
其母鄭氏擔心她自己去吃虧,非要跟著,陸佳敏沒同意,全說了鄭氏,自己去了魏氏房里。
她了解自己母親的性子,雖說是為了她好,但是,往往卻只能是好心辦壞事。
原因無他,母親實在太沖動,太不將別人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