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方氏其實還是跟徐氏提過這件事的。
不過,那時候安笙已經被太后賜婚給陸家,徐氏有意借著安笙拉攏陸家,便沒有應方氏的話,只說安笙身子弱,不好折騰,她自己都不叫安笙日日來請早安立規矩,方氏身為嫡母,自然也不該苛求小輩,便將方氏打發了。
方氏縱然心有不甘,卻也拿徐氏沒有辦法,因而只能忍了這個暗虧。
可她這個虧吃的,也實在怨不得旁人,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當初提出來,不許安笙到聽雪堂去給她請安的,說看見安笙心氣兒就不順。
安笙身為“孝女”,自然是謹遵嫡母的意思的,所以刻不敢忘記嫡母的“教誨”,無事絕對不主動踏進聽雪堂的院門,堅決不去找方氏的不自在。
安笙到了松鶴堂沒多會兒,三房夫人宋氏和帶著女兒顧菱來了。
這下子,就差大房的人沒有到了。
這可怪了,這段時日,方氏來徐氏這里請安是最積極的,就算不是每日都第個到,也沒有最后個到的時候啊?
徐氏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當著二房和三房的人的面,她也沒多問,只暗暗朝徐嬤嬤使了個眼色。
徐嬤嬤接收到徐氏的目光示意,立即意會,趁著眾人都跟徐氏說話的時候,悄悄地出了內堂。
其實沈氏和宋氏都瞧見徐嬤嬤離開了,但是,她們都聰明地裝作了沒看見,只是心里都在疑惑,方氏今兒是怎么了,怎么這會兒還沒帶著大房的人過來請安。
唯有安笙,是真的毫不好奇。
因為她本來就知道方氏為什么會來晚,所以自然不會感到好奇了。
方氏會起晚了,必然是跟昨夜的夢魘脫不開關系的。
安笙料的不錯,方氏之所以這會兒還沒帶著大房眾人來給徐氏請安,確實是因為昨夜的夢魘。
因為昨夜夜夢魘,方氏今早便起晚了。
就這,還是襲香和方媽媽多次喚她,她才醒來的。
說來也怪,方媽媽今早發現方氏直沒醒,眼看時辰漸晚,便想來問問襲香怎么回事,結果就聽襲香說,方氏睡得太香了,怎么都叫不起來。
方媽媽大呼奇怪,也不相信,遂跟襲香同去了方氏的臥房。
結果進了方氏的臥房后方媽媽就發現,情況還真的如襲香說的樣,方氏果然在床上睡得正香。
方媽媽甚至都看到了,方氏嘴角那若有似無的涎水!
這可真奇了!
方氏近來睡的不好,方媽媽也是知道的,而且還幫方氏找來了許多偏方,幫助入眠,但是全都沒有什么效果,哪能想到昨晚上方氏竟然會睡這么香。
方媽媽就懷疑,方氏別是病了吧,于是便大著膽子探手去摸方氏的額頭。
結果摸下去就發現,方氏額頭不涼不熱,干干爽爽,連絲汗意都沒有,再加上方氏呼吸綿長,面容安然,分明就是甜睡的模樣。
方媽媽這才相信,方氏只是睡得太香了,而非是生病了。
可這也太怪了吧,怎么突然之間就又睡得這么香了呢?
因為想不通,方媽媽就只好問襲香,襲香便說,昨日老夫人徐氏派人送來了新的安神香,說是自己用的,助眠十分好,讓方氏也用用。
方媽媽聽襲香這話,便不懷疑了,闔府上下誰都知道,老夫人徐氏用的東西,那都是極好的,若說方氏睡得香甜是因為用了老夫人徐氏送來的安神香,那么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其實,方氏之所以會睡得這么香,全都是假象,是因為寅時的時候,襲香照著鄭媽媽的交代,滅了安神香,方氏才會看上去好像陷入了熟睡,其實不然。
她只是從表面上看上去,好像陷入了沉睡似的。
但這切,方媽媽并不知道。
方媽媽在叫不叫醒方氏之間猶豫了會兒,最后還是選擇要叫醒方氏。
原因無他,實在是方氏再不醒,去徐氏那里請安就要晚了。
因而,方媽媽也只好拼著被罵的危險,帶著襲香想辦法叫醒方氏。
哪知道方氏睡得“極沉”,方媽媽跟襲香輪換著去叫,直叫了快炷香的時間,才將方氏叫醒了。
方氏堪堪醒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疲累異常,但是方媽媽和襲香又都說她睡得極好,搞得方氏十分糊涂。
不過,這會兒討論她到底睡得好不好顯然是不合適的,除了安笙,大房其他人早已經在外面等了快兩炷香了,方氏再不起,怕是真要錯過給徐氏請早安了。
方氏自然也明白這點,所以,匆匆忙忙地梳洗過后,也顧不上吃早膳,更顧不上大房其他人跟她請安,便帶著眾人風風火火地朝松鶴堂去了。
路急行,終于在兩刻鐘后到了松鶴堂。
可饒是方氏如此緊趕慢趕,卻還是晚了許多。
等她帶著人到松鶴堂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方氏等人直接被攔在了門外,根本沒見到徐氏的人,別說請早安了。
徐氏身邊的大丫鬟盼夏說,徐氏早跟其他人說話乏了,這會兒又去睡回籠覺去了,請方氏等先回去,待徐氏醒來,她自會跟徐氏說方氏等人來過的事情。
方氏不甘就此離開,但是,又不敢這么帶人闖進去,權衡再三,還是悻悻地帶人離開了。
送走了方氏等,盼夏又折返回了內室。
而盼夏口已經回去睡回籠覺的徐氏,此刻正在內室的軟榻上歪著,并沒有睡。
聽到腳步聲,徐氏掀開眼皮,看了眼盼夏,懶懶地問:“人走了。”
盼夏快步走到徐氏身邊,福身答說:“回老夫人的話,已經走了。”
“沒說什么吧?”徐氏又問。
盼夏搖搖頭,答說:“什么都沒問。”
然后,盼夏就聽到徐氏似乎輕輕哼了聲,可仔細聽,又好似并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只接著道:“我就知道,她就是個夸不得的,才夸了她句,她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徐氏這話說的是誰,盼夏自然知道,但她卻不好多說,因而也只是垂首安靜地站著,并未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