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能看出和尚的打算,不過那又怎樣,布陣?這正中他下懷。
對陣法他并不陌生,凡俗武學的陣法對一個修真者來說更是個笑話;
三十二人的陣法就很厲害么?就能三十二人同時攻擊?不能,沒那么大的空間;能三十二人的功力累加到一起暴擊?不能,別說三十二人,就是三個人的內力相加,也能瞬間撐爆一個武者的經脈。
三十二人永遠也不能同時發揮出他們的作用,與他近身的,至多不過五,六個而已。
李績的問題在于,他不能隨便移動,谷口這三丈范圍,就是他的位置,他需要在一段時間內,同時面對多人的持續性壓力,如果沒有煉成雷火鍛金身,他恐怕還力有未逮,但現在么……
李績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很期待接下來對這些佛門敗類的殺戮。
普法寺的瘋魔陣只能布成半個,因為李績不會允許有人出現在自己的身后,不是怕背后的攻擊,而是因為有孩子們。
很快,前排的十來個和尚圍了上來,
瘋魔陣確實很精妙,脫胎于懸空寺的修真陣法,除了沒什么用處,倒是看得武者們大開眼界,兩人擔山,三人架橋,和尚們互相間的配合天衣無縫,分進合擊,凌空飛撲,躺地卷進……
然后,七,八個僧人無一人再能站立……
法能臉色鐵青,他絕沒有想到,這人竟還有一手體修堅體神功,
什么樣的劍客是最可怕的?答案是,刀槍不入的劍客是最可怕的。
必須改變方式,法能一揮手,這次是法覺,僧伽,妙峰同時頂在前面,其他僧人抽冷子閃擊。
李績深吸一口氣,不使用道術是不成了,面前這三個和尚,境界不過都和他一樣,融合境,單個拎出來都遠不如他,可加在一起卻讓他感覺到了壓力。
攻擊性術法在絕靈之島沒有用處,飛劍也是如此,操縱困難,威力不足,李績曾經試過他的飛劍,劍不出十丈,而且還有氣無力,甚為雞肋。
但輔助術法卻未必,比如遁術,
李績果斷開水遁,閃擊那些凡人武僧,二十來個僧人武功有高有低,輕功有快有慢,反應有敏有遲,幾次完全違備人類常識的變向,漏洞便顯露無遺。
所謂兵法,本質便是,千方百計殺弱者!
在陣法中與人糾纏是愚蠢的,永不停止的移動,不斷虛虛實實的變化,躲開最難纏的幾個懸空寺和尚,這便是李績的策略,和尚們在他的攻擊下一個個魂歸佛祖。
戰斗開始三十息后,三十二人變成了十九人,
再二十息后,還剩下九人,
終于,當李績停下身形時,身前只有法能,僧伽,妙峰三個大和尚,其余僧侶盡墨,包括一次莽撞突擊后身死的法覺。
這是一場雙峰武林人從未見識過的戰斗,鬼魅般的身影,閃電似的速度,出手即分生死,絕不拖泥帶水,這已經完全超過了武功的常識,這一刻,他們才知道,自己能留在場下觀戰,是多么的幸運。
雖然普法寺還有三個宗師和尚,但沒人會認為和尚會贏,那把劍,似可屠鬼斬神。
“懸空寺?不過如此耳。”李績極少見的開了口。
“孽障,佛祖不會饒過你!”狀若瘋虎的法能合身撲上,僧伽,妙峰隨即跟上,完全不顧及自身,一副同歸于盡的打法。
二十息后,場面歸于寂靜,詰摩系三十三位大和尚全軍覆沒。
懸空寺和尚的戰斗力遠遠低于修真界同境界修士的平均水準,畢竟,戰斗力是一種需要不斷實踐的技能,而這些和尚們,已經數十年未與修士真正生死搏殺,最多只是面對一些凡人武者,這有什么用?
李績這十數年,基本都在戰斗中成長,每一份技能,都是為了殺戮;如此形成的戰斗本能,卻不是懸空寺平時連法力都舍不得動用的和尚們能比擬的,雖然境界相同,但一交手,便如一群呆頭鵝,也只能在凡俗世界耍耍威風。
手撫劍峰,李績環顧四周,在場千名武人,竟無一個敢于對視,
“我本一旅者,偶然而至,本無意插手雙峰江湖之爭,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
但蝴蝶谷不同,看看谷內,那里有上百名天生惡疾的孩童,沒人疼愛,沒人憐惜,沒人保護,父母遺棄了她們,鄉人嫌煩她們,只有在這里,她們才能找到一份尊嚴,才有一絲減輕痛苦的希望。
故此,我以為,她們比你們,更需要這眼靈泉。”
這些話,李績一直沒機會說,因為說了也沒人會聽,人們不會去聽一個將死之人的噫語;但現在不同,殺戮,讓每個人都會仔細掂量他的話,都會權衡得失;一次富有成效的談判,必然是建立在把對方揍疼了的基礎上。
“江湖中以實力說話,所以,我們不談憐憫,不談仁慈,咱們只比拳頭;
很遺憾,我比你們拳頭更大,所以,我的話便是蝴蝶谷的規矩。
如果你認同,那咱們兩不相干;如果你不認同,我便會殺到沒人再敢說不為止,
不管你是誰,有多少人,多大的勢力,我都等著你們……”..
這是親爹教訓兒子的語氣,但是,無人頂嘴,李績在這短短一刻殺的人,比在場絕大多數武人一輩子殺的還多,而且質量上還不可同日而語。
終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當兒子,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個略顯激動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汝一布衣白丁,自仗武力,也敢為王土訂規矩么?”
此人說話針鋒相對,眾人一看,原來是勾諜司指揮使方劍鳴,看來,這是皇朝官方的態度了,事情越來越向著不可測的方向滑去,有敏感者已經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
李苦舟和旁邊幾位副會長對視幾眼,都從對方眼里都看到了疑惑,這個方劍鳴他們十數年來已打過太多的交道,并非沖動之人,而是隱忍待機,是個很難纏的角色,這今次怎么就轉了性了?
要知道勾諜司在場的好手可是遠遠不如普法寺的,如今普法寺都被殺了個干凈,他勾諜司上去硬頂能濟得個甚?
沒等他們再仔細思量,腳底隱約傳來的震動告訴了他們的答案,同時一名騎手飛快的奔到近前,急促說道,
“會長,有大隊騎軍靠近,從形制上看,是王都的大戟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