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皇帝的后宮是最容易埋藏秘密、同時也是最不容易隱藏秘密的地方,嘉寧公主在宮外被人差點打毀了容,皇帝卻未為此懲罰兇手一事,很快像長了翅膀,迅速飛向各宮娘娘的耳中,正陽宮的江皇后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喜的差點沒忍住大笑三聲。
江皇后是宣和帝的結發妻子,現年已四十有五,出自淮陽侯府江家,和當今的禁衛軍統領鐘岳是表兄妹,論家世出身,并不遜于盧貴婦,再加上她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女青陽公主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嫡長公主,身份尊貴異常,數年前已嫁到了大將軍府鐘家。
兒子趙瑾便是當今太子,現年二十四歲,相貌不凡,才干出眾,頗有賢名,朝中文武大臣對他這個太子都十分滿意,按理來說,江皇后出自名門世族,心里很清楚一個合格的皇后應該是什么樣子,再加上她現在擁有的一切,不會嫉妒區區一個妃子才對。
實則不然,自從盧貴妃入宮之后,皇帝對她便愈來愈疏遠,雖然對正妻基本的尊重還在,該給她的面子也會給,更沒有流露絲毫要廢太子的意思,但江皇后明顯的感受到了不安,無它,皇帝對盧貴妃的恩寵一日勝過一日,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卻是客套疏離遠大于夫妻情份。
對太子的倚重和愛護也遠不如從前,江皇后不是蠢人,多少有些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歲數還不算大,而太子則早已成年,又有賢名在外,皇帝面上不顯,心里卻對太子起了猜忌之心。盧貴妃出身顯赫,她膝下同樣有一子一女,但她的兒子年紀尚幼,皇帝根本不用擔心尚只有幾歲的兒子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將她扶植起來,正好可以讓她對抗皇后和太子。
再加江皇后并沒有忘記當今皇帝是怎么上位的,他也不是嫡子,他的母親也是寵妃,在他前面也有一個賢名在外,在太子位置上坐了幾十年的大哥,可最后……每每想到這里,再想想皇帝為盧貴妃母子三人,有幾次掃太子和青陽的面子的事,皇后的心里每日就像油煎似的。
這一次,突聞盧貴妃母女吃了這么大的一個虧,皇帝竟不為她們主持公道,江皇后心里的振奮可想而知,不過她到底是做了近二十年皇后的人,城府什么的那是一點也不缺的,最初的興奮過去后,立即開始詢問送來消息的宮女:“有沒有搞清楚,打嘉寧的什么人?”
“據說是奉旨來京的木君璇,就是年前平了連云十八寨的那個女羅剎。”宮女答道。
“原來如此,這嘉寧在宮里橫行霸道慣了,在宮外自然更是不把別人的性命當回事,這會撞上了這么個殺人不眨眼的女羅剎,只能算她倒霉,不過這事,咱們不便多議論,皇帝雖下了旨宣此女入京,心里對她卻是極為膈應的,青藍,吩咐下去,咱們正陽宮上下,誰也不許私議此事,違者一律杖斃。”皇后聽后,微一沉吟,便抬首對身邊的大宮女下了這么個命令。
不得不說,這宣和帝最后能坐上皇位,確實不是偶然,不僅他自己手段出眾,就連他身邊的女人,也沒一個是不長腦子的。青藍得了皇后吩咐,正要領命而去,只是抬步之前又問了一句:“對了娘娘,咱們要不要召太子妃進來敘話?”
“太子妃么,楊家具體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讓楊尚書不惜帶著滿門兒郞一起辭官歸隱,這事雖未牽連到太子妃,但皇帝心里的疙瘩已經留下了,這個時候顯然不合適讓她隨意出入宮廷,你給蘇良娣傳個消息,讓她明日進宮一趟吧。”皇后眉頭一皺,微微默了一默,才接口道。
太子妃出自楊家,相貌,教養,才華什么在京都都是排得上號的存在,皇后一開始對這個兒媳婦也是十分滿意的,可人架不住有對比,自從蘇良娣來到京城之后,整個京城年輕一代的女子都被她的風頭給壓了下去,太子妃也不例外。
再加楊家又出了這么大的事,皇后心里就愈發的不待見這個兒媳了,倒是這蘇良娣,她雖然剛進太子府,可她不僅在皇帝面前得臉,在太后那更是受恩寵,再加上此女確實聰慧過人,許多困擾她和太子的問題,得她一疏解,就能迎刃而解,種種條件加在一起,皇后的一顆心不知不覺的就偏到了她身上。
“是。”青藍素知皇后性情,得了吩咐,并不會多言,應了一聲,轉身下去辦事去了。
次日剛用過早膳,蘇良娣就入宮了,與皇后見過禮后,皇后朝她招了招手,指著身旁的側榻開口道:“坐吧,本宮有點事和你說。”
蘇良娣含笑道了謝,在皇后的左手邊坐了下來,江皇后抬目看她一眼,開口道:“蘇慈,關于昨日嘉寧被打一事,你聽說了吧?”
“回母后,臣媳聽說了。”蘇良娣答道。
“對此,你有什么看法?”江皇后問。
“臣媳認為,此事應由父皇處理,咱們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靜觀其變即可。”蘇良娣答道。
“我聽說,你昨日去見過這位木小姐?”江皇后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又問。
“是。”蘇良娣答道。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江皇后繼續問。
“一個很可怕的人,如果沒有必要,臣媳認為我們最好不要去招惹她,但是父皇顯然不喜歡她,所以,對于這個人,我們不要去招惹,但也別想著去套近呼。”蘇良娣沒有立即回答,她沉默了片刻,接抬目迎著皇后的視線接口道。
“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你跟在太子身邊,本宮也就放心了,對了,太子妃最近怎么樣?”江皇后贊許的看了她一眼,換了一個話頭。
“太子妃姐姐身體有些不適,最近一直在府里修養。”蘇良娣道。
“哦,她身體不適,太子府的后宅就沒了主事人,你要多照應一些,本宮這沒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江皇輕輕哦了一聲,揮了揮手,意示蘇良娣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