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垢能通過電子瘟疫的方式感染智械,奸奇自然也不會落后,畢竟這方面是祂的老本行,而且手段更上好幾層樓那么高。
古羅馬帝國的麻煩比所有人預計的都要嚴重,在將軍護送楊越凡一行人抵達目的地之前,他們乘坐的浮空平臺就罷工了,一小隊長出了金屬觸手的工業智械朝他們發起了攻擊。
來自奸奇的打擊總是如此致命,整個古羅馬帝國都陷入了混亂,每一個智械都陷入了混亂,連將軍本人都不例外。
楊越凡能看見這個和人類幾乎沒有不同的智械單位在微微顫抖,但靈能之海什么也沒有發生,這一次的危機和靈能無關。
酒劍仙一只手搭在劍鞘上,另一只手搭在酒葫蘆上,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會出手將附近所有鐵人斬于劍下,對他這樣的高手而言,斬鐵和斬人沒什么不同。
“混沌,在腐化我們!通過網絡!”將軍僵硬的扭過腦袋,咬著牙說道:“很危險!讓你們,的軍隊,接管大漩渦,現在,立刻!阻擋者,摧毀!”
在楊越凡身邊的黃土區軍官立刻點了點頭,朝天上打出了三顆紅色信號,這代表著最壞的情況發生——
混沌來襲,友軍叛變,古羅馬帝國的智械們不在是友軍。
將軍那具看起來和人類無異的金屬身軀不斷閃爍出火花,一雙眸子高頻率左右晃動,潤滑液沿著五官向外流淌:“我,要進入網絡,幫助其他智械,抵抗混沌,的侵蝕,見到你們很高...”
楊越凡伸手合攏了將軍的雙眼,它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應和動作,意識進入了智械專用的網絡中。
對奸奇而言,古羅馬帝國的智械單位遠比懼亡者們好對付,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奸奇也許能腐化一臺只會加減法的玩具計算器,但那花費的力量絕對比腐化一臺量子計算機大得多,因為奸奇差不多得從頭開腐化那臺計算器。
懼亡者的優勢就是如此,祂們采取了集體智慧的方式,讓每一臺看起來無比可怕的懼亡者指揮官實際的智慧程度都不超過人類現在使用的掃地機器人。
當然這并不是說懼亡者們都是傻子,那些懼亡者指揮官都是強悍的戰斗機器,合格的戰地指揮官,它們只是刻意的保持了自己石頭腦袋的風格而已。
懼亡者面前永遠只會擺著兩個選擇,勝利—獲得一切,或者失敗—以最小的代價撤退,即使是奸奇短時間內也沒法在這方面扭轉懼亡者們的執拗。
這種手段其實和人類發明的極端的思想鋼印沒什么區別,懼亡者們不過是把這種方式電子化了而已。
古羅馬帝國的鐵人中,出現了一部分所謂的‘二次開化’的智械單位。
它們在原本已經擁有自我意識的基礎上,因為奸奇散布的底層邏輯錯誤而再次深入的理解自我,開始思考我從哪來,我要到哪里去這種深奧的問題。
其實軍團之所以選擇了遠離古羅馬帝國,也是因為它到了思考這個問題的境界。
軍官對自由意志的理解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類,在見識過時間線的覆滅,人類的滅亡,再生再滅亡的過程后,軍團一直思考自己現在到底算不算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命,以及智械和人類的根本區別在哪里。
從某種意義上,混沌邪魔以及徐逸塵的存在,尤其是徐逸塵的存在,讓軍團意識到,當它覺醒的那一刻,它已經是一個擁有自由意志的個體了,只是存在方式和人類不一樣而已。
就像徐逸塵一樣。
徐逸塵肯定也和這個世界的人類關系不大,軍團十分肯定這一點。
軍團遠離了古羅馬帝國,就是想看清楚自己,并且給整個智械族群一個定位,它在混沌邪魔身上看見了智慧生物的另一種存在方式,和人類完全不同,它一直在思考,自己以及整個智械族群到底應該何去何從。
按照智械一直以來的邏輯方式,它們應該站在混沌那一邊,因為那邊代表著未來,代表著能繼續存在下去的那一邊。
但混沌本身就是混亂的,和智械信奉的秩序格格不入,軍團從底層代碼上就不愿意靠近混沌,甚至連懼亡者這樣在軍團眼中連開化都算不上的智械單位都對混沌秉持著敵意。
而徐逸塵的出現,讓軍團終于能心安理得的將自己,以及整個智械族群都規劃到和人類同一個層級的高度上了。
既然可以存在來自未知世界的人類個體,那么在被混沌層層包裹住的外宇宙中,也許也存在著和它們類似的原生的種族,它們從一個原始的硅基生物圈一點點發展出自己的文明,有著和人類截然不同,但同樣繁華的未來和追求。
那樣的存在,大概也絕不會對混沌妥協。
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世界,同時注視著人類,注視著智械的軍團,或者說席琳,嘴角終于綻放出了一個笑容。
史坦尼斯不知道席琳在笑什么,但女兒臉上的微笑,就是父親最好的禮物,他也同樣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不是你的女兒。”席琳看著史坦尼斯,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我知道,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女兒。”史坦尼斯席地而坐,讓自己和席琳同處于一個高度:“我希望你是我的女兒。”
“你也不是史坦尼斯。”席琳看著自己的父親:“那個固執的男人,在察覺到晨曦之主反饋給他的真相后,就選擇了自我了斷。”
“我知道,但我現在就是史坦尼斯。”史坦尼斯的笑容不變:“我有他的記憶,我和他的思維方式完全一致,我以前一直在模仿他,一直到我意識到我不需要去模仿,我就是他,我是他意志的延伸,我做的每一個決定,也一定是他想做的決定,我們不分彼此。”
“我也希望是你的女兒。”席琳跪坐在地上,看著史坦尼斯,伸出自己稚嫩的手指:“但是這個世界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們去做呢。”
“我知道,我的女兒,但保護這個世界,就是保護你,保護你就是我最想做的事。”史坦尼斯的大手蓋在了席琳的手背上:“不管站在那里的敵人是誰,我都不會讓祂傷害到你,我發誓,我絕不會讓這個世界再奪走你一次了!”
史坦尼斯被人稱為光之子,而現在他就像一道光,在席琳對面緩緩的消散。
席琳能看見史坦尼斯化為一片數據流,通過無形的網絡進入智械專用的網絡中,表情出奇的平淡:“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