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看著秦銘,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將軍,心頭忽的冷笑。
皇上欲要鉗制住秦銘,卻不成想,在這整件事的結尾,秦銘會殺了胡竭這個御前一等侍衛,將通敵之名冠在他的頭上,無疑給了皇上一個重重的耳光!
君臣之斗,皇上慘敗!
這只怕,才開始吧,秦銘斷不是那種輕易肯低頭的,皇上作為君主,豈能如此罷休,更加慘烈的斗爭,還在后面呢。
“蘇闕是如何來到你的軍營的?”
“他以為我對鎮寧侯府這些年的謀算一無所知,所以騙我說是戰場被暗害,僥幸活下一命,逃難至此,求我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收留他,我想探查鎮寧侯府這些年究竟積蓄了怎樣的勢力,就順水推舟。”
秦銘果然不愧是秦軍首領!
秦銘語落,一哼,“他卻是在來我秦軍之前,就與南宮驁約定好,要在我秦軍見面,如此,他正好借皇上之手除掉我,皇上除掉我,日后他自己謀奪皇位,便少了一個勁敵。誰能想到,這里是他真正的末路,一個早就被認作死了的人,再死一次,也斷然無人追究!”
蘇瑜……
這種盤根錯節的彼此利用,環環相扣的各種算計,還真是險惡到極致!
比如,蘇闕對她,皇上對她!
“南宮驁身邊,有你安插的人吧。”蘇瑜幾乎篤定的說道。
秦銘點頭,“自然。”
“你知道沈慕是如何來的嗎?”沉默片刻,蘇瑜道。
提起沈慕,秦銘眼底之光有些黯然,搖頭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南宮驁送給沈慕你被劫持的信,被甘氏扣下了,沈慕沒有見過那封信,至于他從何處又得了消息,我不知道。”
蘇瑜脫口問道:“沈慕是不是甘氏的親生兒子啊?”
問題問出,又覺可笑,這種問題,秦銘怎么會知道。
卻不料想,秦銘一本正經回答了她,“是親生的,不過,甘氏這個人……”
正說話,外面傳來密集的沉重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秦銘臉色驟然一凝,眼底蓄起戒備凌厲之光,手握佩劍倏地站起。
蘇瑜也轉頭朝那被秦銘堵住的洞口看去,腦子里卻是忍不住去想秦銘剛剛那后半句沒有說出的,到底是什么。
“屬下來遲,罪該萬死!”洞門外,傳入鏗鏘之聲。
蘇瑜松下一口氣,站起身來,去看秦銘,眼見秦銘面色微緩。
說話間,洞門已經被從外面打開。
秦銘朝外走出,蘇瑜緊跟在他的后面。
然而,剛走不及兩步,蘇瑜就見一個黑影直撲他二人而來,緊接著,就是沈慕憤怒的咆哮聲,“秦銘,你大爺的!”
重重一拳,直接砸到秦銘的臉上。
秦銘不及避閃,被一拳打到,登時嘴角流出汩汩鮮血。
而沈慕背后,齊刷刷立著的,是秦銘的屬下。
蘇瑜登時心跳大作。
當著秦銘的屬下,這樣怒大秦銘……蘇瑜理解沈慕心頭的怒意,可若秦銘為了面子,要扳回這挨打的臉面,沈慕一人怎么敵得過這么些人。
更何況,秦銘此人可交,她不愿沈慕因為她而和秦銘有沖突誤解。
當即沖上前去,環手抱住沈慕的腰,“你可來了!”
死死抱住,讓沈慕不能動彈,可越過沈慕,卻是看到秦銘眼底泛起的怒火倏忽間黯然一片。
青筋突突的在太陽穴跳動,他雙手捏成如錘的拳,竭力隱忍。
他是堂堂一軍首領,當著屬下的面,不論他對與不對,被人如此毆打,都是他的顏面損失。
可……蘇瑜明白他的隱忍,是為了她。
心頭澀澀的疼,卻也只能死死抱住沈慕不撒手。
若是沒有沈慕,經歷了這些,興許她會對秦銘生出愛意,可是,她心里已經住了一個沈慕,住了一個不顧危險不遠萬里來云南救她的沈慕,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秦銘,他總有一天會發現,赫蘭琦是多么的適合他。
沈慕憤怒如巨浪的情緒,在被蘇瑜攔腰抱住一瞬,消解一半,狠狠瞪了秦銘一眼,將蘇瑜環著他的手松開,上下打量蘇瑜,“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蘇瑜搖頭,“沒有。”
“你喝酒了?”沈慕眉尖一蹙,朝秦銘投去一瞥,轉而看蘇瑜。
“我們回京路上我細細告訴你好不好。”蘇瑜牽著沈慕的手,微微搖曳,岔開話題,“可是抓住那些追殺我們的人了?”
沈慕陰著臉不說話,秦銘的副將回答:“只抓到兩個活口,現在已經被帶回大營。”
秦銘一揚手,看都不看沈慕一眼,對著他的副將道:“回去!”
說罷,率先抬腳離開。
他的副將深深看了沈慕一眼,轉身跟上去。
直到秦銘的所有屬下全部轉身跟著秦銘離開,蘇瑜才牽了沈慕的手跟在后面,“我們回京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等下回去就能直接出發吧。”
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談論這次遇襲的事。
沈慕側頭看蘇瑜,凝了她一眼,嘴角微動,最終只陰著臉滿面怒氣的點了點頭,“回去就走!”
對于沈慕的怒火沖天,蘇瑜咂咂舌,沒有在接話,安靜的走在他的一側,心頭有點甜。
果然如沈慕所言,他們一回到秦軍大營,就立刻開拔回京,蘇瑜甚至連秦銘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坐在馬車里,暗暗含笑唏噓沈慕這滔天的醋意,她一定不會告訴沈慕,她和秦銘策馬奔騰那日,是她活了這么些年來,最為暢快自在的一日。
不然,她可不保沈慕會不會再殺回去。
“你笑什么?”沉默了足有半個時辰,沈慕實在憋不住,看著蘇瑜嘴角噙著笑,問道。
蘇瑜抬頭看沈慕,“你終于肯和我說話了?”
沈慕瞪她一眼,在她臉上重重一捏,“小沒良心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天知道得知蘇瑜和秦銘被人追殺時,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憋回那些欲要噴出的淚。
“看來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誰允許你和除我以外的其他男子單獨相處了?還去騎馬,騎馬很高興吧!”
看著沈慕的一臉醋色,蘇瑜不忍心點頭說實話,只笑著道:“沒有你哪能高興!”
沈慕哼哼一聲,面色稍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