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恪,趙瑜都沒有想到,自己能平靜到這樣的地步。
沒有憤怒,沒有質問,沒有心痛……什么都沒有,只有莫大的冷漠。
那種冷漠,趙瑜覺得她像極了皇上的冷酷無情。
這就是血脈嗎?
她骨子里的血,注定是皇家的冰涼。
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趙瑜直回公主府。
她今日的話,蘇恪就算當時不明白,只消略略細思,定能懂她的意思。
至于要不要合作……那就要看蘇恪對蘇闕的這個親兒子有多看重了。
只是不及她一腳登上馬車,不遠處忽的傳來馬兒疾馳的聲音,趙瑜轉頭,就看見京都巡防營的一名將士正策馬朝皇宮方向疾馳而去。
三更半夜,這是出了什么事,能讓巡防營的人慌亂成這樣?
才疑惑,轉瞬恍然。
蘇恪養的那些死士暗衛,果然不是吃素的,動作竟是這樣的快!
似乎,好戲才剛剛開始。
捏了捏手中的絲帕,趙瑜收了面上的笑,一臉坦然,上了馬車。
閉目養神,倚靠著馬車里的靠枕,小憩。
這是公主專用的馬車,規格比她先前在鎮寧侯府的,好許多,寬敞且舒服。
公主御輦尚且如此,皇上專用的龍輦,只怕更令人心曠神怡吧。
她回去的時候,吉月和紫蘇,已經回到府邸。
吉星被用繩子反手捆了,跪在地上。
“小姐,吉星伙同一些人綁架大皇子殿下。”吉月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吉星,道。
吉星狠狠剜了吉月一眼,“叛徒!”
跪在地上,一臉凜然,仿佛是個寧死不屈的英雄。
吉月受吉星一句,臉色一白,緊緊咬著嘴唇。
紫蘇服侍趙瑜褪去宮裝,換了家常衣裳,一張美人椅上懶懶坐了,趙瑜端了杏仁露喝了一口,“可是綁架成功了?”
吉星迎上趙瑜,“自然是成功,侯爺的人,怎么會失手。”
趙瑜涼涼一笑,“是啊,蘇恪的人,怎么會失手,只可惜,他自己失手進了死牢。”
吉星臉青如霜,“蘇家養了你十幾年,如今蘇家蒙難,你就這么急著撇清干系?”說著,吉星冷哼,“怕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婢女,我在大皇子的府邸露過臉,誰會相信你與這件事無關呢!”
趙瑜寒涼的眼眸注視著吉星,這個她曾經無比信任的人,“皇上已經知道,我被劫持,是你將我的行蹤透漏出去的,你說,你劫持大皇子,皇上還會以為是我在指使你嗎?”
吉星心頭一怔,眼波頓時渙散一瞬,轉瞬,涼涼道:“君心難測,誰知道呢!”
趙瑜勾嘴笑道:“所以呢?”
吉星自以為自己的話威脅到了趙瑜,便厲聲道:“我要是你,我就站在侯爺一邊,竭力保下蘇家全家。”
“你讓我保下造反的亂臣賊子?”
“對別人,他們是造反亂臣賊子,可對你,他們是養育你十幾年的恩人,若沒有蘇家,你早死了,還有現在這樣的機會享受公主的福氣?做人要有良心,要知感恩!”吉星揚著下顎,滿面桀驁。
趙瑜冷眼看著她,“是啊,做人要有良心,要知感恩,那你,感謝我的恩情了嗎?”
吉星理直氣壯道:“我是蘇家的丫鬟,吃穿用度,都是鎮寧侯府給的,沒有一樣是你給的,我為何要感念你?感念你這些年不曾打罵……”
不及吉星說完,吉月便憤怒低吼道:“吉星,你不要太過分!”
吉星匪夷所思的盯著憤怒沖頭的吉月,“你才跟了她多久,就這樣背叛侯爺?你會不得好死的!侯爺才是你的主子,她不是!你是不是覺得她做了公主了,就要改弦易轍?我告訴你,侯爺斷然不會留一個背叛他的人多活一口氣,你且等著!”
紫蘇不咸不淡道:“你的侯爺在死牢里,明兒問斬,他可當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都要問斬了,還能不放過吉月。”
吉星狠狠剜了紫蘇一眼,“閉嘴!沈家的野狗!”
吉星張口羞辱沈家,紫蘇登時變臉,只是看著趙瑜的面子,竭力忍下心頭的怒火。
卻不知,趙瑜同樣變臉,冷聲道:“掌嘴!”
紫蘇聞言,怔了一瞬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立刻上前執行。
紫蘇本就是一身功夫,力氣比別人大許多,再加上吉星羞辱沈家令她憤怒至極,下手的力氣,幾乎是用處全力。
才一巴掌下去,吉星的臉就高高腫起。
紫蘇的手指上,帶著一枚戒指,她刻意的將戒指有花的一面轉向朝里。
巴掌落下,戒指便同時在吉星的臉上落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約莫打了四五十下,眼看一張嬌俏白皙的小臉血肉模糊,趙瑜正要制止再問話,忽的外面進來一個小丫鬟,“公主殿下,宮里來人,陛下傳您即刻進宮。”
趙瑜……看來她真是沒有錯估了蘇恪,他果然明白了她最后一句話的意思。
“吉月隨我進宮。”扶著吉月起身,低頭睨了吉星一眼,略思索一瞬,趙瑜道:“打死算了。”
原本并無掙扎的吉星,聞言登時一個激靈。
打死?
她還要跟著侯爺去長白山,去……吉星當即掙扎躲避,“你不能打死我,打死我,侯爺不會放過你的。”
趙瑜淡淡一笑,“那就試試看。”
吉月拿了趙瑜的宮裝,重新給她換上,略收整了發髻,扶趙瑜出門。
“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蘇家養了你十幾年,你就是這樣報答蘇家的恩情的?養條狗也比養你強百倍!賤人!你放了我,這十幾年來,我哪點對不住你,你的命令我哪一樣沒有認真執行,賤人,放了我,不然……”
吉星瘋狂怒罵,很快,聲音便因為紫蘇在她嘴里塞了一塊破布而變成猙獰的嗚嗚嗚,渙散在秋日的夜風里。
吉月忐忑不安的走在趙瑜一側,“公主,您……”
趙瑜轉頭,看著吉月,“我身邊,不會留任何一個背叛我的人,同樣,一個背叛我的人,她的話,我也不會在乎。”
吉月點頭,“奴婢知道了。”
見過內侍,并不多言,上了馬車便開拔直奔皇宮。
路上,趙瑜問吉月,“當時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