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瑾癱跪在地上,皇上連說兩次抬起頭來,她都嚇得只哆嗦不敢抬頭。
皇上只得朝刑部尚書道:“你為何追查她?之前怎么不聽你提起?”
刑部尚書道:“大皇子一案,胡瑾失蹤是很大一個疑點,只是不確定能不能真的把人抓住,所以,臣之前就沒敢說。”
皇上瞪了他一眼,“倒是你們刑部的辦案風格!”
刑部尚書將頭又低了一低,沒敢接話。
皇上看著胡瑾,“用刑了?”
刑部尚書飛快的看了趙鐸一眼,道:“沒有,她身上這衣裳,臣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就是這樣,實在京郊一處破廟里尋到她的,據她自己所言,她和她母親出逃后第二天便被劫匪盯上,搶了銀錢,她和她母親也失散,之后的日子,她是乞討維持的。”
皇上涼涼看了胡瑾一眼,對刑部尚書道:“你沒用刑,怎么知道,她一定會死咬住秘密不說呢?你怎么知道,她能扛得住刑部流水的刑具還要堅持見朕呢?”
刑部尚書倒是防著皇上這一問題,便道:“臣的人將她帶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是滿身傷痕,臣實在怕,若是用刑,不等招供,命就沒了。”
刑部尚書是在打馬虎還是在說實話,皇上無心理會,這些小事,他要認真計較,累也累死了。
“說罷,你要見朕,是要告訴朕什么?”
胡瑾癱在地上,一言不發,渾身發抖的根本停不下來。
皇上薄涼漠然道:“朕給你一盞茶的機會,你要是說,就說,不說,拖下去杖斃。”
胡瑾身子猛地一抖,低垂的頭便抬起來,卻是看向趙鐸,盯了他一瞬,才轉而看向皇上。
不過,這一瞬,足夠讓趙鐸心里發毛。
刑部是沒有對胡瑾用刑,因為在他將胡瑾交給刑部之前,他已經用刑了,胡瑾知道的,全部告訴了他,每一句話,都足以讓趙瑜解釋不清,無法脫身。
可胡瑾在皇上面前這樣看他,這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人都嚇成這樣了,該不會有心思打什么小主意吧?
趙鐸心思滾過之際,胡瑾顫顫巍巍張口,“民女是大皇子殿下的侍妾,大皇子殿下被蘇恪逆賊劫持落下肩膀的刀傷,養傷那些日子,都是民女在服侍他。”
說著,胡瑾一頓,大喘幾口氣,抿了抿發干的嘴唇,又道:“起初,大皇子殿下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后來因為璃珞小姐的事,大皇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大鬧一場,病情加重,公主殿下派吉月送了安神藥來,大皇子殿下服用了公主殿下的安神藥,便開始日日昏睡不醒。”
胡瑾小心翼翼朝趙鐸看了一眼,轉而又道:“公主吩咐,那些藥,悄悄的給大皇子殿下吃就是,不要讓大皇子殿下發現,所以,大皇子殿下只以為自己是病情加重才昏睡,并不知情。”
她的聲音,雖然顫抖,雖然中間停頓幾次,可但凡張口,嘴里的那些話,都極其流利,一個磕巴沒有,倒像是……背書。
趙鐸聽著,只覺隱隱的不對勁,又有胡瑾停頓一瞬時看他的那一眼……
可胡瑾說的這些話,倒是與昨日向他招的那些一樣。
趙鐸默默安慰自己,該是自己想多了。
從抓到胡瑾到今日來金鑾殿,為了預防夜長夢多,他沒給胡瑾任何和別人接觸的時間,刑部提審她,都是他親自監察,今日被押送進宮,又是他的人和刑部尚書的人一起守著。
不該有任何問題的。
是他想多了,一定是。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趙鐸看向胡瑾。
胡瑾還在繼續,“……可大皇子殿下昏迷之后,公主卻私下見過幾次追隨大皇子殿下的幾個朝臣,另外……”
胡瑾頓了頓,“另外,周浚的三姨娘,也是公主殿下帶回大皇子殿下府中的。”
此言一出,登時滿朝嘩然。
除了昨日和陶予密談過的皇上,包括趙鐸和齊煥在內,人人都知道,周浚的三姨娘,是被趙徹的暗衛綁了回去的。
現在,胡瑾竟然說,是趙瑜……
趙瑜聞言,頓時滿面盛怒,“放肆!本宮何時將三姨娘送到皇兄府中了,你要血口噴人!”
胡瑾沒料到趙瑜竟然就在她面前,聽到聲音,嚇得身子一顫,嚯的抬頭,“你……”
趙瑜怒目直視胡瑾,眼底迸射著寒光,“誰讓你污蔑本宮的!”
“我……我……我……”胡瑾下意識向后縮身子,朝趙鐸看去。
趙鐸頓時……
“你看本王做什么,又不是本王教你說的這些話!”趙鐸惡狠狠瞪了胡瑾一眼。
胡瑾立刻縮了縮脖子,“是是是。”
趙瑜轉頭看向趙鐸,“皇兄,你這是在警告她嗎?”
趙鐸瞪向趙瑜,“休要胡言,我警告她做什么,她和我有什么關系!”
說著,趙鐸一笑,哼道:“就算是警告,也該是尚義大人你警告吧!畢竟,她可是親口說,是你把周浚的三姨娘送到皇兄的府邸。”
趙瑜一笑,滿面不在乎,“三姨娘還說,是一個臉上有黑疤的人把她帶到皇兄府邸呢!誰知道誰說的是真的,或者都是假的呢!”
趙鐸陰笑,“但愿和尚義大人無關。”
趙瑜則道:“但愿和皇兄無關,先是齊大人利用三清山道長做出那種事,現在又是這個……”
趙瑜的話,沒有說透。
齊煥給皇后下蠱蟲一事,除了他們幾個當事人外,旁人并不知曉,可朝臣們不懂趙瑜的意思,皇上卻懂。
且不說齊煥對付皇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現在,他算是達到了一個將裴家連根拔起的目的,除掉了皇后和裴家,緊接著,就找到了逃走的胡瑾,矛頭直指趙瑜。
一旦坐定,是趙瑜在給趙徹做圈套,那么……
皇上狐疑的看了趙瑜一眼,“是你做的?”
“這你都信?”趙瑜嗤的一笑,反問。
朝臣……
不是說陛下厭惡這位公主嗎?怎么尚義和陛下說話的態度,這么……理直氣壯的蠻橫,而陛下,好像習以為常?
什么情況?
皇上瞥了趙瑜一眼,盯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胡瑾,“為什么要跑?”
胡瑾顫顫巍巍抬頭,在看向陛下之前,先看了趙鐸一眼,轉而道:“我……我沒跑,就是……就是……我娘說,我爹死了,胡家的人都不在了,怕我出事,就讓我去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