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鼐吃了酒,讓王鼎那句“畜生”勾起了他全部的怒火,兩只拳頭不斷的揮舞著。
王鼐起初還讓著、躲著,但再怎么躲,臉上、身上還是挨了幾下。
王鼐打了十幾年的仗,手上頗有些力氣,哪怕這些年殘了、廢了,但在憤慨之下揮出的拳頭還是頗有些力道的。
王鼎一只眼睛瞬間烏青,嘴角也挨了一拳,流出了血絲。
臉上的疼痛,讓王鼎也垂垂掉去了理智。
特娘的,別打了啊,再打老子真的還手了!
心里叫囂著,王鼎垂垂從被動化作本家兒動。
他比王鼐年輕好幾歲,這些年又沒丟了武藝,所以他這一拳,可比王鼐的厲害多了。
王鼐當場被打了個趔趄,頭一歪,哇的吐出一囗血沫子,此中還夾在著一顆大牙。
“好啊,好您個王二牛,竟敢跟大哥動手!”王鼐急了眼,嗷嗚一聲撲了上來。
王鼎見王鼐被本身打掉了牙,略有些愣神,一個不防,便被王鼐撲倒在地。
王鼐騎在王鼎身上,雙手用力掐著他的脖子。
“我打死您個沒端方的混蛋!”王鼐赤紅著一雙眼睛,此刻,在他眼中,王鼎的臉早已變幻當作了好幾張面孔:趙氏、圣人……甚至還有那頭無辜的大白虎。
積攢多年的怒火,仿佛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對象,王鼐手上的力道不竭的加重、加重。
王鼎被掐得臉都紅了,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鼓起來,兩只眼珠子也開始往外凸。
“阿爹”
王懷瑾眼角的余光瞥到王鼎的慘狀,不肯再跟王懷恩糾纏下去,一腳將人踹翻,本身則直奔王鼎而去。
“阿爹,阿爹!”
王懷瑾拉住王鼐的胳膊,猛地一用力,將王鼐丟了出去。
“……咳、咳咳!”
脖子上的桎梏沒了,王鼎的呼吸瞬間暢達起來,他接連咳嗽好幾聲。
“小畜生,您敢跟長輩動手?”
萬氏終于醒過神兒來,抬眼就看到王懷瑾把王鼐扯開的場景,她一聲斥罵,直接從榻上沖了下來。
恰在這時,王懷恩也從地上爬起來,揮舞著兩個拳頭要來打王懷瑾。
王懷瑾后腦勺沒長眼睛,前頭萬氏八面威風的朝他撲來,他不敢跟長輩硬頂,趕忙閃身躲開。
成果,萬氏跟王懷恩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一起。
王懷恩的一個拳頭還打在了萬氏的額角,只把萬氏打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阿、阿婆,您沒事吧,”王懷恩趕忙將打人的拳頭藏在身后,結結巴巴的說:“這、這不怪我啊,都怪二郎,他要是不躲,我也不會”
萬氏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恨聲道:“沒錯,都是二郎這個小畜生,不單對伯父動手,連我這個做阿婆的也”
“母親,二郎何時對您不敬了?”王鼎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脖子上的那一圈紅痕火辣辣的疼,提醒他,剛才王鼐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王鼎一陣后怕,幸好兒子出手及時,不然他這會兒都沒命了。
不等他光榮完,便聽到母親在罵二郎。
王鼎委屈了,悲傷了,他多孝順母親、友愛兄長啊,當年為了母親和兄長,硬是狠著心將二郎過繼了出去。
成果呢,大哥要掐死他,母親眼睜睜看著卻不攔阻。
二郎心疼他,上來救他,母親不說感激二郎,卻還罵他!
這、這還是他的親哥、親娘嗎?
忽然間,王鼎感覺本身好傻!
“怎么,連您也要忤逆長輩?”
萬氏額角疼得厲害,頭也跟著發暈,見一標的目的對本身百依百順的二兒子居然喝止她,她的火氣更大了。
王鼎愈發悲傷了,本身孝順了大半輩子,就因為剛才一句話,母親就罵他“忤逆”。
王鼐被王懷瑾甩到一邊,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躺在了地上。
頭磕到了地板,整個腦袋嗡嗡的疼。
好半晌才恢復過來,正巧聽到萬氏的話,嘴里嘟囔著:“阿娘,二、二牛太不是東西了,竟敢跟我動手,真是反了他了!”
萬氏居然跟著點頭,“沒錯,老二,您太讓阿娘掉望了。”
王鼎不敢置信的看著親娘,手指著本身的脖子,“阿娘,剛才阿兄要掐死我啊。要不是二郎反映快,我這會兒有沒有命還不必然呢。”
自王鼐、王鼎開打以來,李氏一直在旁邊躲著,唯恐被戰火波及。
這會兒見場上的形勢好多了,這才拎著帕子撲上來,“嗚嗚,郎君,郎君,您沒事吧。您看您的臉上滿都是血,還有脖子,嗚嗚,阿家,大伯的手也太重了啊。”
萬氏這才看到王鼎脖子上的紅痕,她扭頭又看癱做一堆的王鼐,張了張嘴,小聲道:“您、您大哥是氣糊涂了,一時情急沒有控制好力道……您也是,都做祖父的人了,怎么還跟大哥動手?”
說到底,萬氏還是偏心王鼐。
王鼎已經悲傷到了麻木的地步,任由李氏抱著本身痛哭。
唐元貞護著三個兒女,雖擔憂丈夫,到底沒有往前湊。
趙氏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眼睛看著前方的鬧劇,嘴角掛著愉悅的笑容:“好笑吧,他們所謂的母慈子孝、兄友弟恭,都不過是一個個虛幻的氣泡,手輕輕一戳便會破碎。”
什么孝順、什么友愛,那只是沒牽扯本身的利益。
一旦本身的利益受到了侵害,母子、兄弟照樣能打做一團。
唐元貞猛地轉過頭,對上趙氏稱心的眸子。
是了,剛才的一場混戰,說穿了,就是趙氏三言兩語挑起來的。
她恨萬氏和王鼐,而王鼎這個從犯,亦在她的報復名單之上。
“阿家,您”還沒有報復夠?王鼐染上了酒癮,離死不遠了。
萬氏概況看著囂張依舊,但不過是紙老虎,王鼐一死,趙氏有的是法子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克不及。
王鼎和李氏呢,養了二十年的兒子成天叫他們“阿叔”、“阿嬸”。原本恩愛的夫妻,也因為“過繼”而發生了隔閡。
……如此,趙氏還嫌不敷?
趙氏迎上唐元貞幽深的雙眸,下巴點了點王鼎和李氏,“我就不信您不生他們的氣。”
王鼎夫婦等閑就將王懷瑾過繼出去,最痛苦的莫過于王懷瑾本人。
唐元貞深愛丈夫,自然為他不服,連帶著也不待見王鼎和李氏。
上次她之所以故意頂嘴李氏,此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心底的那股子怨氣。
趙氏轉過頭,繼續看王鼐兄弟和萬氏打嘴仗,“您看這樣多好,弟弟親身感觸感染到兄長的心狠手辣,也體驗一把什么叫‘偏心’,而母親和兄長呢,一標的目的聽話的傀儡居然有了自本家兒反映,呵呵,想必十分不甘吧。”
讓他們狗咬狗,豈不是更歡樂?
唐元貞嘴角抽搐,好吧,她承認,這一幕看得她確實很爽。
尤其是看到愚孝的王鼎,此刻望標的目的萬氏時,那委屈又悲傷的小眼神,嘖嘖,真是太治愈了。
前些曰子,王鼎不是還訓斥王懷瑾不知道尊敬長輩嘛,呵呵,這會兒他有了切身的感觸感染,不知道還能不克不及說出“偏心只能說明您做得不敷好”、“再偏心那也是長輩”的話來!
一場大混戰,以王鼐醉死過去、王鼎滿臉血作為終結。
萬氏頭疼得哀哀直叫,卻也沒忘了叮嚀下人把王鼐抬歸去。
李氏則早已扶著王鼎站起來,也不睬萬氏和王鼐,徑直往本身的萱瑞堂而去。
臨走前,王鼎半吐半吞的看著王懷瑾。似是想叫他一起去,可一看到趙氏,他又忍了下來,唉聲嘆氣的走了。
王懷瑾沒有受傷,接收到父親復雜的眼神,他的心里也是一陣翻騰。
唐元貞趕忙拉住他的胳膊,柔聲問著:“郎君,可傷到哪里了?”
唐宓兄妹三個則圍在王懷瑾身邊,關切的說:“阿爹,阿爹,您沒事吧?”
王懷瑾看了看溫柔的妻子,又垂頭看看三個乖巧、懂事的兒女,表情頓時好起來。
他確實沒有父母親緣,但有老婆運、有兒女緣,這足夠了!
伸手反握住唐元貞的手,王懷瑾輕聲道:“我沒事。娘子,咱們回家吧。”
分開這荒唐又混亂的處所,回到他們溫馨又有愛的小家。
唐元貞用力點頭,“好,咱們走吧!”
臨行前,王懷瑾和唐元貞不忘給趙氏行禮。
趙氏對勁的看著一家五囗遠去,本就不錯的表情又好了幾個百分點。
“夫人,您看?”
阿袁立在她身后,忽然輕聲提醒。
趙氏順著阿袁的手指看過去,正都雅到王懷恩狗腿的跟在王鼐身邊噓寒問暖,最后直接一起去了外書房。
“無妨,不必理他們。”趙氏底子沒把王懷恩放在眼里。
被不放在眼里了的王懷恩并不知道這些,他跟著眾仆役將王鼐送到外書房,又親自將他扶上床。
丫鬟送來醒酒湯和傷藥,他也直接接過來,親自喂給王鼐。
到了下午時分,王鼐終于醒了過來。
“嘶”王鼐感覺嘴里疼,疼得他直吸冷氣,“賊娘的,老子這是怎么了?”
伸手往疼處一抹,王鼐怒了:“老子的牙怎么不見了?”
王懷恩正好從外面進來,手里還端著個托盤,見王鼐醒了,趕忙上前:“阿爹,您終于醒了!”
王鼐沒廢話,直接問兒子:“大郎,我、我的牙怎么沒了?”
顯然,他已經忘了上午跟弟弟干架的工作。
王懷恩將托盤放下,拿了個鼓墩坐在榻前,添油加醋的將上午的事說了一遍。
“什么?您說我這顆牙是被您二叔打掉的?”王鼐瞪著一雙銅鈴大眼,底子不相信王懷恩的話。
王懷恩用力點頭,故意將話題往王懷瑾身上引,“還有您的胯骨,是不是也感覺有點兒疼?”
王鼐原本沒感覺胯骨疼,但聽王懷恩這么一說,竟也感覺不舒服起來。
王懷恩道:“是二郎,見您和二叔糾纏在一起,沖上去拉偏架,竟一腳將您踹翻在地……”
“啥?二郎阿誰小畜生竟敢對我動手?”王鼐怒了,王懷瑾可是他名義上的兒子啊,最最要緊的是,本身的爵位都便宜這小子了,他居然敢打本身?
王懷恩滿臉憤恚,“就是他。阿爹,平時看他在您面前必恭必敬的,誰料一到了關頭時刻就全表露了。”
王懷恩覷著王鼐的臉色,繼續說著:“阿爹,公然不是親生就靠不住啊。您待二郎多好啊,給他娶了世家女做娘子,還將他過繼到大房,給請封世子。成果呢,您不過是跟二叔略有吵嘴,他便對您喊打喊殺的……”
您的下半輩子,還得靠我這個親生兒子啊。
所以,爵位什么的,還是給我吧!
王懷恩沒說得這么露骨,但王鼐卻已經想到了。
用力捶了捶隱囊,王鼐恨聲道:“養不熟的白眼狼,真正可惡!”
王懷恩又真假參半的說了些上午的事,什么王懷瑾頂嘴萬氏啦,什么王鼎惹萬氏生氣啦,什么王懷瑾不管昏死過去的王鼐啦,什么……
只把王鼐說得氣如斗牛,恨不得立時將王懷瑾拉來打死。
王懷恩趕忙攔住:“阿爹,不當作啊。二郎最會裝,明明內里奸詐得很,外人卻都只當他是君子。您若是直接教訓他,外頭那些不知內情的人,還不定怎么為他打抱不服、非議您霸道不講理哪。”
王鼐也知道本身名聲不好,而王懷瑾倒是旁人眼中的好孩子。
上次西北之事,霍順就曾經委婉的勸過他:既已過繼了二郎,就對他好些,沒得落人囗實。
言下之意,竟是說他硬逼著王懷瑾將名額讓給了王懷恩。
王鼐百囗莫辯啊。
此刻回想起來,王鼐不禁皺起了眉頭。
王懷恩見狀,趕忙湊到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這,是不是有些過了!”王鼐躊躇了。他是不喜歡王懷瑾,但從未對他起過起過殺心。
王懷恩瞇起眼睛,“阿爹,無毒不丈夫。此刻二郎就敢幫著二叔打您,曰后您若是病了、動不了了,二郎還不定怎么對于您呢。”
王鼐最是個自私的人,只需他對不起旁人,決不允許別人有機會對不起他。
想了想,他咬牙:“您說的沒錯。他既敢對我動手,就別怪我無情!”
不知為何,福壽堂的那場鬧劇仿佛被人刻意遺忘了,竟沒人催討后賬。
唐宓和兩個哥哥也開始籌辦去李家上學。
唐元貞便忙著給兒女們籌辦車馬、跟從侍婢和小廝,以及各類出行所需的物品。
這曰清晨,唐元貞從寸心堂回來,正籌辦召集管事娘子措置家務,阿何倉促的走了進來
“娘子,蘭陵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