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說是最快十天便能打個來回,而事實上,待他回來后,已經是二十多天以后了。
李祐堂的書都已經印制完成,即將可以推廣上市了。
李壽不在,書坊的管事便找到了唐宓。
關于李祐堂出書的事,是李壽跟唐宓商量的結果。
唐宓自然知道李壽為祖父制定的一系列計劃。
所以,哪怕李壽沒有回來,唐宓也能輕松給管事做出指示。
“現在正值三月末,城外桃花盛開,你命人以阿郎的名義,廣邀世家、士子三日后前往桃林參加文會……”
唐宓盤膝坐在主位上,緩緩吩咐道。
過去二十多天的時間里,李祐堂一直在東廬書院授課,很是獲得了一些贊譽,名聲也漸漸響亮起來。
有了這個做基礎,李祐堂再邀請眾世家、文人士子參加文會,便容易得多。
屆時,李祐堂與一眾賓客談古論今、共同探討譜系,然后再適時的推出他的那套新書,也將能起到極好的宣傳作用。
與此同時,書坊也會聯系京城的所有書鋪,將李祐堂的書擺放到最明顯的位置,一起配合宣傳。
還有東廬書院,也會把這套書作為譜學課的教材。
另外,李壽還暗中聯絡了一些文人,為李祐堂寫文章造勢……
數管齊下,李祐堂的書又是真的言之有物,所以,根本不愁他能夠名揚天下!
管事連連點頭,“是、是,小的明白了。”
打發走了管事,唐宓回到書房,她沒有急著處理書院的事,而是看了看窗外,院中的那株桂樹枝繁葉茂,明媚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點點金色。
“已經二十一天了,也不知道二九兄——”
唐宓輕聲呢喃著,門外廊下便響起了丫鬟們的聲音:“十八郎回來了!”
唐宓猛地站了起來,她用力過猛,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她慌忙用手撐住矮榻,這才穩住了身體。
待她再次起身,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李壽已經提著一個巨大的包袱走了進來。
“郎君,事情辦妥了?”
唐宓目光掠過李壽風塵仆仆的臉,最后落到他手上的那個包袱上。
李壽面無表情,直到看到唐宓,才略略扯出一絲笑容,“嗯,許了段成棟一些好處。”
唐宓沒有急著迎接李壽,而是拍了拍手掌。
幾乎是瞬間,便有兩個客女悄無聲息的閃了出來。
“老規矩,書房的百步內不許任何人靠近!”唐宓吩咐道。
兩人答應一聲,又是一個閃身,迅速的離開書房。
不多會兒,內書房四周便出現了幾個穿著丫鬟服飾的女子,她們或是倚在廊下繡花,或是守著個紅泥小爐燒水,或是在屋后嬉戲,看著很是悠閑,實則個個警惕。
在她們的嚴格把控下,內書房周圍百丈范圍內,連只鳥兒都飛不進來。
李壽將大包袱放到了榻上,伸手抄起書案上的茶盅,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趕了半天的路,可把他累得夠嗆。
唐宓見狀,趕忙提著茶壺給他添了一杯。
李壽足足喝了三杯,才放下茶盅。
“什么好處?我看段成棟不像個趁火打劫的人啊。”
段成棟頗有其父段勇的遺風,行事光明磊落,待人誠懇謙和,真真是個忠君愛國、和善可親的正直之人。
“不是為了他自己,”
李壽言語間對段成棟也頗為敬佩,“他是為了河東的百姓。現在已經春末夏初,可整個河東半滴雨都沒下,地里的莊稼都快干死了。河床水位一直在下降,再繼續下去,連百姓們的生活用水都不能保證。他說,他可以將段大將軍收藏的密檔交給我,但請我在戶部調撥賑災物資的時候,優先考慮一下河東!”
“我就說嘛,他不是個重私利的人。”
這樣的條件,李壽當然不會拒絕。
河東原本就距離京城不遠,一旦發生天災,朝廷第一批賑災的名單中便會有河東。
“前朝共計一百五十年的密檔,都在這里!”
現在李壽滿腦子都是當年的真相,實在沒心思談論其它。
他指了指那個大包袱,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
“咱們兩個分頭看,這樣可以快一些!”
唐宓說話間,已經將包袱打開,將一摞摞封好的卷筒擺放到榻上。
李壽點頭,“好!”
閑話不多說,夫妻兩個挽起袖子就開始看起來。
中午,李壽和唐宓簡單的用了些飯,便又開始忙碌。
一直忙到了掌燈時分。
“啊”
唐宓一聲驚呼,手里的卷軸險些丟出去。
李壽猛地抬起頭,過去的二十多天里,他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一雙眼睛里滿是血絲。
這樣的他,竟多了幾分猙獰。
“怎么了?”李壽心跳得厲害,他有種預感,貓兒找到了當年的那份密檔。
唐宓向來淡然的俏臉上,露出如同見鬼的表情。
又驚又駭又不敢置信,她雙手都有些發抖。
張了張嘴,唐宓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干脆直接將手里的卷軸交給了李壽。
李壽見她這般,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難道正如貓兒之前所猜測的那般,事情的真相遠不止他查到的那樣簡單?
接過卷軸,李壽一目十行的看著。
但很快,他發現卷軸上的字他都認識,可組合起來的句子,他卻怎么都看不懂呢。
“貓兒,這、這——”李壽的臉上已經說不出是什么表情。
“匪夷所思,無恥至極!”沉默良久,唐宓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從牙縫里擠出八個字。
李壽沒說話,他的心就像被人攥在手里,一陣陣的疼。
當然,更多的還有無盡的恨。
那件事,那些人,他一時真不知用什么語言來形容。
搜腸刮肚之下,發現,還是唐宓總結的最恰當。
“這事,太大了,”唐宓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試圖用理智說話,“咱們必須仔細籌劃一番。”
與上一次的悲憤不同,這次李壽是恨到了極致,他思緒紛亂,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和說話。
唐宓又道,“如果這份卷軸上記錄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李立賢的事就有些可疑了。還有,你命人去祖墳查找過,李立賢的棺材是空的,那么他的遺骨在哪里?”
唯有這些謎團解開了,才能徹底還原當年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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