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嬤嬤詫異蕭明珠為何會問她,按理,不應該私下去問喬姑姑嗎?難道,姑娘在試探她不成?不過,她還是真知道一些的,知道二皇子的打算,也知道盧家已經被二皇子遞進去過話了。
她樂呵的回答:“盧嬪突然被降了份位,身邊的人都被處死,他盧家還死了一個丫頭,這盧家人怎么會不著急上火。但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會疑心這件事與姑娘有關,才會想過來打聽一下。”
宮里那位被降了份位,家里兩位夫人染了麻煩,府里還突然被宮里處決了下人,盧家人不弄清楚原由,能安心坐得住,那才叫怪了。
蕭明珠更頭痛了,原由,這個原由能明白的說嗎?
她是不能的透露的,要說,也只能宮里說。
可是不說,那就只能忍著。
要她當成什么也沒有發生過,與盧檸夕像以前一樣,她也做不到。
要不是她對盧檸夕的信任,如何會讓她身邊的一個丫頭在自己身上動了手腳。
她干脆坐直,扯了下商嬤嬤的袖子,道:“嬤嬤,你給那位遞個信唄,讓他透些消息給盧家好了。”
商嬤嬤哭笑不得,她有些理解喬姑姑的苦楚了。
這位還真懶。
她勸道:“姑娘,就算要傳消息,也解決不了眼面前兒的事。沒有事先下帖子,就擅自上門是很不妥當的行事,盧家取了個巧兒,先送了禮,待老夫人退回了禮品,才讓盧三姑娘上門,倒也讓人挑不出錯兒來。不過,同樣這樣做也有漏處。盧家如何會將那些要緊的事兒說給盧三姑娘聽,最多只是含糊的提點了幾句,讓盧三姑娘過來試探一下老夫人的態度,從姑娘這里探些口風罷了。您小心著些,就不會被盧三姑娘套了話。”
套話……蕭明珠陰了臉。
商嬤嬤知曉她與盧檸夕之前關系雖然談不是情同姐妹,但也算彼此心心相合的好友。
她不由的柔了聲音,低聲勸道:“姑娘,不管是名門子弟,還是世家后代,打小享受了家族提供的優越,當然要需要的時候為家族犧牲。”
“我知道的。”蕭明珠應著,心里只是悶悶的不太好受,甚至還隱隱有一些期盼,希望盧檸夕會是一個例外。
她不想再談這些,起身喚道:“知春,替我拿件尋常家里穿的衣服?”
蕭明珠換套衣服做好隨時被叫去正院的準備,沒承想,她等到正院來人請她過去,倒是看到了盧檸夕在書香的陪同下進了院門。
蕭明珠有些發怔。
祖母就這樣直接讓盧檸夕過來了?
以祖母的見識,大概也能猜得到盧檸夕的來意,她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被盧檸夕套了話?
商嬤嬤卻是知道的,老夫人這是意在沛公,想看看她和喬姑姑對姑娘到底有幾分忠心。要是她們兩個能護得姑娘周全,老夫人只怕就要撒手不管姑娘了;要是她們兩個只是想得過且過在將軍府養老的,老夫人必定會將姑娘抓在手心里。
蕭明珠時間沒多想,迎上前,將盧檸夕領進了旁邊的小花廳里。
盧檸夕打量了一下小花廳,一水的梨花木的家具,說不上名貴華麗,但也精雅,屋內的擺設瓷器多為粉彩,柔和而有韻味,任一個陌生人見了,必定認為這里住的是一位柔順如水的姑娘家。
這些明明不符合蕭明珠的性格,可見許老夫人在蕭明珠身上所下的功夫不少。
盧檸夕心里酸悶著,五皇子是不是被這種假象給迷惑了,他并不了解真正的蕭明珠是什么性子的一個人。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的心就像被人擰了一把,悶生生地痛。
打小母親就一直對她說,她是要嫁給五皇子,成為五王妃的,她也對俊美挺拔、謙虛有禮的五皇子心有所依。一直努力學習著琴棋書畫女紅持家,力致做一個完美的王妃。
她一直也知道做王妃是不能嫉妒,不能期望五皇子的后院里只有她一人。但她一直認定自己對五皇子來說是特殊的,不僅是青梅竹馬的表妹,也會是琴瑟和諧的原配,無人可取代的。可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五皇子會喜歡上其它的人……
而且那個人,還是處處不如她的蕭明珠。
就蕭明珠這身份,是絕不可能成為五皇子的正妃的。
幾天來,她漸漸壓下去的憤怒,又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冒出了頭。
蕭明珠已經說過一次“請坐”了,見盧檸夕沒有反應,不由的皺了眉。
旁邊的商嬤嬤提高了些聲音喊了句;“盧三姑娘?”
盧檸夕回神,輕笑了一聲,目光有些閃爍不定。
她也客氣地道:“祖母聽聞蕭大姑娘得了皇上的贊賞,才讓我過府前來賀一賀的。”她言語之中透著客氣,疏遠,隱隱還帶著些憤憤不平。
蕭明珠聽出來了,她心中小小的期望破碎了。
幫理不幫親,怎么可能。
某人告訴過她,京都名門,各家都是胳膊肘都是往里彎,打落了牙也得咽肚里的。
她抿著嘴,看著盧檸夕,盧檸夕絲毫就不避讓她的目光。
“姑娘,喝茶。”商嬤嬤接過知夏手中的托盤,將茶水放在桌上,親自動手替她們兩個倒茶。
瞧著商嬤嬤的舉止,動作,盧檸夕馬上就知道這位就是皇上賜給蕭明珠的那位嬤嬤了。
賜人,可比賜東西要貴重得多!
盧檸夕心里泛起了小小的緊張,面上倒是沒顯什么。
看著盧檸夕臉上客氣而疏遠的笑容,蕭明珠就覺著累。
“這樣真沒意思,有話就直說吧。”她真懶得再與盧檸夕繞圈子了,再繞,她也不是盧檸夕的對手,何必為難自己。
“你在生氣?”盧檸夕挑眉,依舊端莊柔和。
“當然。”蕭明珠半點也不客氣挑破了那事:“你身邊的玉柳在我身上下了蜂引,要是那天我身上沒有帶著防蟲的藥丸,臉就毀了。”
某人告訴她的,最好的防御永遠是進攻,先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再說。
盧檸夕手一抖,一聲脆響,茶蓋磕在了茶杯上。
“什么?”盧檸夕溫柔端莊的臉上有了裂紋。
玉柳……原來是玉柳……
她猛的記起,那天要不是玉柳,她也不會弄臟了衣服,要去茶房里打理。而且,玉柳還有些殷勤過頭的替蕭明珠打了洗手水,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