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嬤嬤留意到了許老夫人眼中的厲光,哆嗦了一下,話到了嘴邊上又咽了回去,聽從吩咐出去讓人傳信。
甜杏兒看著送信的人走遠,不由得擔心,低聲道:“老夫人這擺明了是想搓磨逼姑娘。”
如嬤嬤急忙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四周無人,才低聲道:“哎,老夫人執迷不悟,誰勸也沒用。”連甜杏兒都能瞧出來的事,姑娘身邊的人如何會猜不透。姑娘必定是會來的,但也絕不會讓老夫人如愿的。
蕭明珠接到了消息,冷笑著:“老夫人這是讓我去侍疾呢!”
“這不去不行,去了老夫人必定會折騰不停。”商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姑娘,這事不好辦了,要不,您再裝裝病。”
蕭明珠搖頭:“逃得了一次,逃得了一世嗎?”
“不用一世,待姑娘嫁出去就好了。”喬姑姑道,說完,又是輕嘆:“姑娘出嫁,至少還得好幾年。”要是老夫人不安寧,這幾年的日子只怕就難過了。
“那……姑娘真要去?”商嬤嬤還是不放心。
“去啊,為什么不去。”蕭明珠笑著,嘴邊泛上了一絲狡黠:“不過我也重傷剛愈,身子骨還沒好妥當呢,一個人去怎么伺候得了祖母。”
屋內的人手上的活都停了一下,商嬤嬤最先反應過來,笑了:“姑娘是打算請人幫一幫。”
蕭明珠點頭:“嬤嬤,讓人跑一趟族里。”
商嬤嬤應了:“姑娘,老奴親自跑一趟好了。”
商嬤嬤出馬,絕對的馬到成功,她簡單說明了一下老夫人的狀況,委婉的說了一下蕭明珠的“重傷未愈”,族長覺著這一個與將軍府緩和關系的好機會,非常“通情達理的”讓自己的長媳曾氏過來幫持一二。
蕭明珠一行人到了小院,許老夫人聽到蕭明珠來了,哼唧得更加厲害。
蕭明珠有了準備,進門的時候讓曾氏走在前面。
果然,一個茶杯準確無誤的砸到了小曾氏的身上:“你這個孽障。”
茶杯落地,曾氏楞了,許老夫人也楞了。
蕭明珠慢慢悠悠從易氏身后走到許老夫人面前福身:“祖母病著,心情不好也不要這樣易怒,可要顧全著點自己的身體。”
曾氏本就是老族長夫人的親侄女,老族長夫人在許老夫人面前吃了個暗虧,里里外個都丟盡了面子,害得她這些日子也沒少被自家老爺許落。今天她隨著蕭明珠來,就是存著要討好蕭明珠的心思,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進門就會挨了一茶杯。
她不傻,看許老夫人的樣子,大概也能猜得到,那一茶杯未必是沖著自己來的。不是沖著自己的更好,蕭明珠在將軍府里沒有庇護,才會向族里求助的,她還巴不得蕭明珠與許老夫人鬧得越僵越好。
她望向許老夫人的目光也就沒了多少的恭敬,皮笑肉不笑地道:“聽說大伯母病了,明姐兒慌了手腳,我家老太爺才讓我過來幫著操持一二。眼下這瞧瞧,大伯母的手勁不小,應該病得不怎么嚴重。”
“你們進來的時候,怎么不稟報一聲。”許老夫人想到了老族長夫人對自己的為難,再看曾氏怎么都不順眼了,所以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的,大有我就是手滑了,你能怎么楞的強硬。
曾氏一口氣悶在心里,真是憋得慌,她福了個身道,意有所指地道:“是是,我們以為大伯母病得厲害,才忘了讓下人稟報的,還望大伯母見諒。”
許老夫人見她示弱,也不好意思強撐著,佯裝親切:“我這沒多大的事,有明姐兒在跟前就好,你先回去吧。”
曾氏來了,哪會走:“明姐兒原本就身子骨弱,前不久又受了重傷,侍疾這種活兒她哪里應付得來。要是明姐兒因給大伯母侍疾而自己給累病了,想必大伯母也是不舍的。我留下幫持一二,待到大伯母身體恢復了再走。”
許老夫人氣得磨牙:“我這小院小。”
“無事無事,我就留在大伯母這屋里睡軟榻,不礙事。”曾氏也是屬牛皮膏藥的,粘上了不好扯。
蕭明珠坐在一旁,微笑著看她們一來一往。
果然啊,看她們真人斗法,可比008最近給她的那一堆宅斗小說來得精彩。
許老夫人趕不走曾氏,氣得半死,斜眼又瞥了眼蕭明珠大大咧咧的坐在桌邊喝茶,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手指顫巍巍的指著蕭明珠,半晌都說不出個字來。
蕭明珠道:“祖母,您要喝茶?”
她伸手去提茶壺,想要倒茶,手一抖,許老夫人最愛的楊柳青槐的茶壺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曾氏急忙過去:“明姐兒,傷著了沒,傷著沒。”
“沒事。”蕭明珠避開曾氏的手,望著地上的茶壺:“我……”
“沒事就一邊坐著。”曾氏看了眼四周的下人,道:“大伯母要喝茶,你們都是瞎的嗎?都沒點眼力勁兒,趕明兒都賣了你們。”
她們兩個作為,把許老夫人氣得就差頭頂冒煙了。
接下來的日子,不管許老夫人向蕭明珠提出什么要求,曾氏都要插上兩句,但僅僅也只是插兩句話而已,曾氏并沒有出手管小院里的雜事,但她每次的話都恰到好處,好似許老夫人再堅持,就是那不慈的無理老婦一樣,堵得無話可說,頭頂冒煙。
蕭明珠讓知夏包下了熬藥的事,她還特意吩咐了知夏,把藥中的黃蓮多加了三倍。每次藥一熬好,她就請如嬤嬤伺候許老夫人喝藥。除此外,“嬌弱”的她就從早到晚坐在許老夫人的屋內,連喝茶杯都要人伺候,反而比許老夫人更像個病人。
許老夫人每天除了生氣生氣,也就只剩下生氣了。
有曾氏在,她根本就折騰不了蕭明珠。
可是蕭明珠在,曾氏又死賴著不走。她要真無理,曾氏必定會吵到族中去,最后說她個不慈。
幾天下來,許老夫人倒真覺著自己生了一場大病。她要眼下死了,必定是被她們氣死的。唯一值得的高興的事是,許家派人來看她,蕭明珠礙于她的“病情”沒有再強硬的將人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