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傳來宮人的稟報,說是車已經備好。
韓允鈞仿佛不滿被打斷了某種“溫情”時刻,眉頭微微蹙起,面上微冷,流露出少許的不悅,正好掩飾住了他心中驚濤駭浪。
那鬼可能藏在當時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身上,這代表著什么?
他身邊的人,小明珠身邊的人,皆有可能!
一想到身邊可能有一只惡鬼藏著,冷眼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隨時可能撲出來,他再鎮定,也忍不住后背泛寒,頭皮發麻。
至于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會變成什么樣子,他更是不愿意去想了。
蕭明珠查覺到了他的僵硬,知道他已經完全領會到了自己傳遞過去的消息,只是一下子無法接受。任誰知道到身邊有人可能被鬼取代了,都會毛骨悚然吧。
她忙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兩眼笑得彎彎如月:“去你殿里再說。”
看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韓允鈞只覺著炎熱的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把那些寒意和不安都通通驅除掉了,他用力的握回去,很用力,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他不能讓她替自己擔心。
他不能讓她不安。
這是他的姑娘,他的未來的王妃,一輩子的妻。
應該由他來照顧她,保護她,陪伴她,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哪怕是妖魔鬼怪也不行!
韓允鈞飛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就松開了手,抬手在她的后腦勺上輕揉了兩把:“剛剛不都說了,你還想聽什么?不用擔心我的……”
聽著這一語雙關的話,蕭明珠還是確定了一句;“真的?”
“當然。”韓允鈞點點頭,眼神里的柔情更濃了,聲音卻壓得很低;“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這下蕭明珠整個人松懈了下來,一把將在頭上作亂的手給拽下來,嘟起了腮梆子不滿地控斥:“別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我都已經及笄。丁微在我這個年歲的時候,都已經嫁給白開心了。”
韓允鈞:“……”
剛剛不是還在說那惡鬼的事嗎,怎么一下子就催自己快點娶她過門了?
快點娶她,他也想的,都想得睡不著。
可是訂下的婚期,不是他說改就能改的吧。要是他敢跑去與蕭伯父說,把婚期提前,蕭伯父還不得掄著大掃把將他攆出去才怪!
韓允鈞在蕭明珠的不滿中,只能妥協:“好好,以后我會注意的。走吧,這幾天開心和西望也住在我殿里,他們只怕都要等急了。”
“太好了。”蕭明珠臉上露出了笑容,幫手啊,永遠不嫌少。
韓允鈞所住的地方還是他開府之前的舊處,離泰陽殿不遠,他們剛剛停穩,等著心急火燎的白開心和梅西望就迎了上來。他們上上下下將蕭明珠打量了個遍,確定她沒什么大妨,只是腳底受了些傷,行走有些不便,這才松了口氣。
明明知道白開心和梅西望兩人現在只拿小明珠當妹子看,瞧著他們這緊張的樣子,韓允鈞心中隱隱還是有些吃味,借著扶蕭明珠,故意阻擋住他們的視線:“她不能久站,進去再說。”
白開心收回了目光,讓開了路,嘴上卻不饒人:“王爺,我們只不過是例行公事客氣一下。要不是怕回府夫人問起,我沒辦法交代,才懶得來看某人呢。”
聽到消息的時候,丁微差點沒直接暈過去,他是比丁微強些,但也腿軟了。
親娘啊,天雷落下的地方,與她僅僅只有一步之遙,那是什么一種狀況?
而且,聽說這還不是頭一回了。
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有一種沖過去狠狠在她腦門上拍兩巴掌,扒開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稻草!
能招天雷的惡鬼,她也敢與之硬拼?
萬一天雷來晚了呢?
萬一天雷劈歪了呢?
蕭木石悶不吭聲的背后攔在白開心的面前,板著臉道:“白師侄,好久不見……”
白開心:“……”
他都差點忘了,慶王爺那邊傳出來的消息,這個被他捉弄欺負大的小家伙,被師叔祖給收了當關門弟子,已經成了他的小師叔。
呃,那他該管小明珠叫什么了?
進到側廳里,眾人坐定,小冬子給眾人端上茶水和點心,就退到門外守著。
可是蕭明珠卻從008那里得知,外頭隱暗的角落里藏著不少的人,也不知道是韓允鈞的人,還是各處的眼線。可見宮里并不太平,哪哪都不是能安心說話的地方。
梅西望關切地問:“法事已經結束,以后是不是就沒了后患?”
聽著他熟悉問話的方式,蕭明珠就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什么了,不就是說話要小心,能少說就少說,最好就是順著他的話簡單的應答。
不過,這些她在準備進宮之前,就已經想到了的。
她眨了眨眼:“出了這事,必定是不放心的,有些地方還得查查。我爹想向皇上討這個差事,到時候,你們去與我爹做個幫手吧。”
“啊……”白開心猛的搖頭,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家夫人年輕兒子小,可不想沾惹這種臟東西,西望,你去幫蕭伯父吧。”
梅西望剜了他一眼:“這種事,輪得你挑肥揀瘦嗎?得聽皇上的安排。”
不過,皇上應該不會按排他們插手這事才是。
只怕,蕭伯父也不會如愿得到這個差事。
就如梅西望所言,蕭明珠他們離開后,西間里的氣氛就變了。
皇上一改之前的嚴肅氣氛,滿臉笑意地看著蕭懷恩,蕭懷恩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
不對勁,很不對勁。
皇上這樣子就像是一只偷了雞的狐貍。
雖然這樣比喻,有些對皇上不敬,可實在是沒有比這更恰當的了。
難道,皇上又盯上了他什么?
他可是把最寶貴的姑娘都許給他兒子了,還有什么能入皇上的眼?
蕭懷恩當即立斷起身,嚴肅地道:“皇上,徹查慶王世子的事,是否能交給
微臣負責?”
“這個不急,等會再說。”皇上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程鋼,拿剛剛送上來的大紅袍,泡一杯給他嘗嘗。”
蕭懷恩的不安感更加的重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耿直的道:“皇上,您有事就吩咐,您這樣,臣心里害怕。”
皇上的笑僵在了臉上,咬牙切齒:“蕭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