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明珠看得通透。”韓允鈞嘆息。他最近真是小心謹慎得過了頭,看來多思多慮還真是個病,得治。
蕭懷恩的眉眼和氣勢也都緩和了起來:“也不看看她是誰家姑娘。好了,這件事我心里有數了。皇上要是詢問我這些件事的看法,我也自會應付,你們不必擔心。時侯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吧。”
蕭明珠又賴了一會兒,說了些家常話,才帶著丁姨娘給她準備好的一大堆的東西回了王府。
次日早朝上,皇上直接就說起了關于韓允景他們封爵的事,不過他并沒有詢問朝臣們的意思,直接就下旨加封了韓允景他們的爵位。
滿朝群臣都震驚了,皇上給韓允景他們三兄弟封的爵位全部都是郡王。
關了大半年被放出來的韓允景,更是整個人是徹底的懵了。
他如愿得到爵位,可不是他想要的親王,只是郡王,還讓他以“恭”字為封號,這是讓他以后要恭敬,恭順嗎?
這不是變相的向所有人宣布,父皇已經放棄了他?
沒等他反應過來,韓允昭已經跪倒謝恩了,韓允牧也緊隨其后,他不得不咽下那涌上來的血,一起謝恩。
跪下后,他心底的不安更加大了,總覺著這事還沒完。對了,父皇還沒提封地之事。
瞧著皇子們都欣喜謝恩,一些想出列發表一下看法的御史們也只能將皇上偏心的言辭都咽了下去。
好吧,皇子封郡王,也不是太埋汰皇子,前朝也是有先例的,挑不出毛病來。但皇上的用意是什么,是為了保證逍遙王的獨特地位嗎?
權臣們不由得都看向了一年到底都不上朝,卻在新婚第四日來上朝的韓允鈞。
韓允鈞大概已經明白皇上的用意了,他右手握拳壓在嘴唇上,藏住了嘴角的笑意,單薄的身體卻晃了晃,一幅精神極不好的模樣。
皇上瞥到了,忙讓程公公給韓允鈞拿了把椅子,韓允鈞也不矯情的當著重臣們的面,坐下了。
任誰新婚第四日,寅時(早上三四點)就被人砸門叫醒趕來上朝,能精神抖擻嗎?何況他身體比尋常要還弱,昨晚還忍不住又與明珠親近了一番,他能好端端站著,已經極不錯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連裝也不用裝,就足以給自己避開麻煩了。
權臣們瞧著他的病弱的模樣心寒了半截。
這逍遙王雖然平安成親了,身體也看著比以前強健了許多,但現在誰也不敢往他身上放籌碼啊。誰知道他的病情會不會反復,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有子嗣。萬一出個什么岔子,那就是竹籃打水白忙一場了。
他們能想到的,皇上如何會想不到,看來,皇上暫時是沒想立太子的想法。
眼見著馬上就要選秀,他們不如盤算盤算自家有什么適合選秀的姑娘,送進宮去承個寵,生個小皇子,說不定還能揀個便宜……
皇上將下面朝臣們的反應盡收眼底,慢悠悠地又道:“朕原本不想這么早給他們加封,只是前日恭郡王主動向朕請纓,說是愿意替臣解憂,前往邊境駐守。朕不忍心讓他一腔熱血旁落,才會如此急迫。謙郡王和榮郡王的封地日后再慢慢議定,至于恭郡王的所求,朕就允了,將南越給恭郡王做封地。”
南……南越?
韓允景差點兒沒站住,一頭就栽倒在大殿上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越遠在江南之南,乃是與南疆蠻族相鄰的邊城之地,雖然說是在大魏的版圖上,但至今還是混亂不堪的,連年都有動亂。再說南疆蠻族雖然與大魏簽了和平協定,鬼知道那些疆人會不會守約。
他要真去了那種狼虎環繞之地,別說斂財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還是個問題。
韓允昭笑瞇瞇的沖他拱手:“恭喜大皇兄心愿達成。”
達成個屁!
韓允景真想撲上去給韓允昭笑咪咪(幸災樂禍)的臉來上兩拳。
韓允昭以就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譏諷道:“怎么,現在后悔了,不是你要求駐守邊疆的嗎?”
“你……”韓允景說不下去了,他能說什么,說他要的封地不是南越,
而是清徐?
南越和清徐差別這么大,父皇不可能聽錯。
他抬頭,看到皇上格外嚴肅冷峻的臉,一下子都明白了。
皇上不是聽錯了,而是故意將封地換成了南越的。
他現在就兩條路,要么謝恩應下這封地,要反……改口說不去,讓父皇借著這個由頭,大怒,發作了他,撤了他封地,降了他的爵位。
他要被降爵,低韓允昭他們一頭,或者再重新做回個光頭皇子,那日后京都還在自己站的位置嗎?
他只能給心腹們使眼色,希望有誰能站出來替自己說話。
終究南越那種地方,是極不適合做封地的。
支持韓允景的朝臣們,之前在聽到只有韓允景有封地時,還欣喜了一下,聽清楚封地是何處后,一個個更是目瞪口呆,不由得看向了韓允景的心腹烏大人。
烏大人是知道韓允景有就先藩、暫避其他皇子鋒芒的打算的,也認為這個以退為進的策略極好。
只是,大皇子瘋了嗎?
為什么放棄了他們之前選定的清徐而選了南越。
收到韓允景的眼神暗示后,烏大人剛抬起的腿又收了回去。大皇子這是在暗示他不要壞他的計劃嗎?
難道,大皇子是想要去南越爭戰功,奪兵權?
也是,越混亂的地方越容易出功績,再說南疆那邊產美玉,送回京都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只要操作得當,大皇子翻身指日可望。
這么一想,烏大人就沒有動作,以烏大人馬首是瞻的人就更加不會做出頭鳥了。他們這一遲疑,就錯過了替韓允景說話的最好時機。
“大皇兄欣喜得忘了謝恩嗎?”韓允昭還一邊說著風涼話,催促著。
眾目睽睽之下,韓允景只得咬著牙,咽著血,再一次跪倒謝恩,應下了南越這個要命的封地。
散朝后,瞧著韓允景死了半截的模樣,韓允昭恨恨的唾了一聲:“該。”
韓允鈞卻淡淡地道:“風險和機遇是并存的。”
如果韓允景豁得出去,狠得下心,又有真本事,南越那地方還真是能讓他翻身出頭。哪怕他真不敢,縮頭呆在南越腹地,也是能混沌度日的。
可見父皇還是給韓允景留了一條活路的。
只是韓允景會如何選擇,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