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兩日,韓允景硬撐著親筆寫了本折子,讓人在早朝上呈到了皇上面前,言語悲悲切切的,請求皇上替他中毒之事查明真相,好讓他死個明白。皇上長嘆了幾聲,把那本折子留下了,然后他把這樁燙手的中毒案件交給了韓允昭去繼續徹查。
滿朝文臣不由得嘩然,皇上這是……想要讓肅郡王來挑大梁了嗎?
也是,恭郡王中毒,命不久已;端郡王被嚇得瘋顛,能不能恢復還是個未知數,逍遙王又有一個擅長巫邪之術的王妃,極有可能是被其控制,眼下皇上成年的皇子里也就只剩下肅郡王一人了。
再說,以肅郡王和逍遙王兩人的兄弟情份,他必定會以逍遙王為重才對。皇上這一著,也是變相的要保逍遙王吧!
恭郡王府里,楊茉莉親手替韓允景喂完藥后,拿帕子替他仔細的將嘴角邊上的藥漬抹去,狀似無意般詢問道:“王爺,眼下這局勢,您又何必再摻和進去呢……”
韓允景冰冷地看著她:“難不成,你讓本王含恨而終?”
白嬪那個女人下毒害他,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就現在的形勢來看,整個局勢中最得利的人不是一直沒有沾身的韓允昭了,若他不把他也拖進這一場混水里來,如何能死得安心。
他到要看看,在韓允昭的心中,到底是皇位重要,還是他和韓允鈞之間的兄弟情份重要。
楊茉莉沒有再開口相勸,只是她低垂下的眼睛里盡是譏諷和冰霜。
在各種勢力的安排下,各種證據很快就都聚集到了韓允昭的手上,看著那一張張口供,韓允昭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坐在書房里,大半天也沒有動了下。他很清楚,這些證據代表著什么,只要把這些證據往父皇面前一交,蕭明珠毒害韓允景之事就會落實了。
可是,這真是蕭明珠給韓允景下的毒嗎?
二哥知不知情?
現在的二哥還是原來的二哥嗎,是不是真的變成了蕭明珠手中的牽線木偶?
一個個疑問在他的腦海里回旋著,讓他無法安寧。
最后,他狠下了心,把所有的口供都整理好,提筆寫了本折子。最后一筆落下,他像是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了,丟下筆,按著額頭倒了椅背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盡力了!
書房門被推開,輕巧的腳步走了進來,他微瞇了瞇眼,看到是盧檸夕時,神色一松,隨后又慌亂的把桌上的折子塞到了一堆書籍的下面,才道:“你怎么過來了。”
盧檸夕停在他面前兩步遠的地方,很平靜的問道:“表哥,案子是不是已經有了結果?”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韓允昭沒有正面回答,甚至避開了她探究的目光。
盧檸夕笑了笑:“我不想干涉表哥的任何決定,我只是想告訴表哥,在我的心中,她是一個極好的二嫂。”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若是剖腹取子是巫邪之術,那我也不害怕,若是有一日我難產母子難保,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愿意有人能剖開我的肚子,來救我的孩子的。”
“檸夕……”韓允昭鎮住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盧檸夕沒有再說什么,笑了笑,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韓允昭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一直到后半夜,最后摸出了那本折子,打開重新看了一遍后,就就著旁邊的蠟燭燒了個干干凈凈,再把那些證物都打包好,喚進了烏金:“你把這些東西,親手交給二哥。”
韓允鈞收到了韓允昭送過來的那些證物,一一看完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興味的孤度,看來,那些人準備得很充分啊,不僅郭家、韓允景韓允牧他們把自己身上的禍事都賴到了明珠的身上,甚至當初被明珠所救的承恩侯府、還有一些不安份的楚家人都跳出來指證明珠,以朱家烏家為首的那些曾被明珠得罪過的人也都不惜余力的抹黑著明珠。
看來,他們是不把明珠踩到泥底勢不罷休啊!
不,明珠也有可能只是他們攻擊的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他。誰都知道,明珠母子是他的命;明珠他們有個好歹,他也獨活不了。
他喚進烏金,讓他給韓允昭帶了話回去。
次日早朝上,韓允昭并沒有提下毒案的進展,被問起也只是說這件案子疑點眾多,還需要進一步的核實。但他一極得他信任的朝臣出列,說韓允昭徇私舞弊,故意包庇蕭明珠,然后越過了韓允昭,把那些證據都呈到了皇上的面前,隨后韓允景一黨集體上書,言及蕭明珠無德,毒害當朝郡王,罪孽深重,應被處以極刑。
韓允昭很坦然:“只有人證,并無物證,人證是可以買通、可以被威脅,而且也是有自己小心思的,他們的一面之詞,如何能做得了準?若說逍遙王妃身邊有能擅長解毒之人,就能證明她下毒害人,那世間的大夫豈不都是兇手?”
他還故意提到:“要說擅長解毒,宮里的白嬪好像比逍遙王妃更擅長此道,而且當時,白嬪可是最先接觸過大皇兄之人,她有更多的下手機會。”
他發現,自己提到白嬪時,父皇的眼睛瞬間就瞇成了一張縫,看向他時,那目光陰森得如同利箭。
他的小心肝忍不住狂跳了起來,心里不停的喊著,二哥,你可得有把握才好,可別讓我把父皇給得罪透了。
他一鼓作聲又把最后一句話給說了:“而且我也想不出來,她有什么理由要毒殺大皇兄。”
他的一番話,駁得眾人無話可說。
就在皇上準備說話時,又一人出列,跪倒在朝堂之中,高聲道:“臣有證據,證明逍遙王妃有毒害端郡王的理由。那是因為逍遙王妃發覺了,逍遙王的真實身份,為了掩飾逍遙王并非是皇后嫡子的事實,她才狠下毒手,要除掉嫡皇子恭郡王……”
他的話還沒說完,皇上抄起了案上的鎮紙直接就砸在了那人的頭上,隨后拍案而起,怒罵道:“爾竟敢胡說八道!”
瞬間,朝堂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