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默笑夠了哭，哭完了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我想起來了，我竟然才想起來。”
“想起什么？”小黑沒聽明白她在說什么。
“不是她，可就是她，是她...”芊默重復這一句，看起來精神狀況不太穩定。
小黑只能抱著她，像安撫嬰兒那般輕輕拍著。
突然，小黑的視線精準對焦某棟荒廢的二層樓。
光線問題，從小黑的角度看，黑漆漆一團。
但他憑過人的直覺卻覺得那里似乎不太對。
若是沒有懷里的乖乖，他一定會只身上樓查看究竟，但她現在看不見情緒又不穩定，小黑不能放她獨自留在這。
“起風了，我帶你回家。”小黑背起她，驅車離開。
芊默一直沉默不語，回到他那就縮在床邊一動不動，雙手抱著膝蓋，這是受傷后標準的防御造型。
于昶默給她做了一大堆她喜歡的食物，芊默不為所動，看時間，距離陳萌回來還有好久。
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小黑覺得他會先一步崩潰。
她說想安靜待會，于昶默便拿了筆記本默默地坐在她對面辦公，盡量不去打擾她。
處理了一會工作，似乎想起什么。
小黑給他的人發了條信息，讓人去查下他覺得有點奇怪的二層樓。
芊默現在不喜歡聲音打擾，小黑全程信息操作，悄無聲息。
天漸漸黑了，落地窗外小區華貴的路燈亮了，一棟棟樓變得燈火通明，而這個房間依然黑漆漆一片。
芊默一直在黑暗里默默坐著，屋里安靜極了，她看不見，卻能感到一種令人安心的氛圍。
“小黑？”
他馬上合上電腦站起來，快步走過來。
“在。”
芊默想要動一下，卻發現腿麻了。
就知道他在，在她沉浸在回憶里找尋記憶碎片的時候，那股莫名的踏實就是他給的。
“我餓了。”
小黑懸著的心放下一點點，想要抱她去餐廳被芊默拒絕了。
“我只是失明又不是瘸了，沒必要這樣。”
看樣子她好像恢復正常了。
小黑不敢懈怠，依然固執地抱著她，臂力好的有點就是公主抱不吃力，輕松穿客廳到餐廳。
“你就是能看見的時候，我該抱也是抱的。”他把她放在歐式皮餐椅里，芊默用手摸了下柔軟的椅背，心中一暖。
這套房子不是倆人之前住的那套，他是就近帶她來的一套，上次過來時還沒有這樣帶扶手的椅子。
應該是知道她失明后對他所有房產進行了改造，這次剛好用到。
“我已經讓人把餅餅從我弟弟那接回來，再有倆小時就能到了。”小黑看菜涼了，想起身熱，被她拽住坐下。
她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感覺挺準的。
“你不會真想讓餅餅給我當導盲犬吧，會摔跤的。”那小家伙來回抱腿粘人，一不留神就會踩個人仰狗翻。
“給你做伴的。”小黑沒有說剛剛她那樣子真是嚇到她了。
芊默苦澀搖頭，“我沒事，吃飯吧。”
飯菜涼了，可一樣好吃，她不讓他去熱，就端著碗使勁扒了幾口，小黑也不敢忤逆她，不知道她這會的冷靜是好了還是...回光返照？
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小黑唾棄自己，不敢說什么怕傷她，只能學她的樣子端著碗大口扒拉。
一桌子好菜倆人都當看不見，只知道扒拉飯。
“鬼子母不是穆菲菲。”芊默扒了幾口放下碗，沒頭沒尾道。
“我已經報案了，沐風正在對那空屋子進行取證調查。”小黑小心翼翼地看芊默臉色。
明明很想問，不是穆菲菲為什么她還那么反常，卻又怕觸痛她的神經。
“那人不是穆菲菲，我沒有看清臉，但我可以確定不是她，不僅不是，還——”芊默一頓。
“還什么？”小黑分不清她現在是喜還是憂。
有點像大徹大悟后的空靈，不喜不悲，更讓小黑感到恐懼的是，她好像魂兒沒了，只剩下空殼在這。
他那鮮活的小乖乖哪兒去了。
“我想起一些我忘掉的事，同時感到很迷茫...”芊默直直地看著某處，眼無焦距。
“無論你發生什么又想起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覺得扛不住就告訴我。”
小黑握住她的手。
芊默的意識飄向很遠的地方，她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這次是我輸了，我以為我是對的，我以為我可以掌握一切，太自信了，卻發現我在現實面前又是如此的渺小。”
“你在我心里是最優秀的女人。”小黑加強手勁，想要把她從虛無中拽回來。
她的手很涼。
小黑的心卻更涼。
母親說芊默被人家攻心了，他剛開始是不信，可看她此時的脆弱，小黑信了。
那個可惡的神棍到底對乖乖說了什么？
小黑只恨自己不能穿越時空。
好不容易哄芊默入睡，小黑收到了沙沐風發來的消息。
他們對那神棍的房間仔細搜索，找到了幾根頭發拿去做DNA比對，結果是不同人的。
房間有很多指紋，但都是不同人的，想要逐一篩查再去信息庫比對需要時間。
最棘手的是，這神棍并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也沒有人站出來投訴他，小黑雖然報了案，但立案都是困難的，畢竟沒有實質證據說這家伙騙錢了。
所有接受過咨詢的人，都不愿意站出來指正。
化驗都是小黑自己掏腰包請朋友友情幫查的。
那幾個關上的房間門也被打開了，里面什么都沒有，空蕩蕩一片。
看來那家伙平時也不住在這，只是去“辦公”。
這就給找人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唯一的收獲，便是其中一個關著的房間里有二十多盆冰揭羅。
沙沐風正在試圖從花盆上提取指紋或是其它有價值的信息，他拍了張圖片給小黑。
小黑看到那些花的圖片后覺得似乎跟在別人家里看到的不一樣。
如果乖乖自己愿意說她跟那鬼子母說了什么就好了。
但芊默現在擺明了不想說這件事，她似乎在困擾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能夠讓冷靜穩重的芊默在三分鐘里精神全線崩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