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小皇后娘娘回來后,良臣向蔣方印打聽起李成梁去職的事。
蔣方印知道的也不多,只說京中的御史不知怎的知道了舒爾哈齊派子告狀的事,爾后就有人上書朝廷彈劾李成梁謀反。
原本風潮不大,應者寥寥,但半個月后,齊楚浙昆等黨突然發難,短短三天就有七十八封彈章由通政司直達御前。更有人將遼東巡按熊廷弼彈劾李成梁棄六堡,殺百姓的事情翻出。
起初,內閣還想將此事按下,東林黨因涉及自身利益,四處滅火。可另外幾黨卻誓不罷手,眼看大火就要殃及自身,葉向高考慮李三才入閣在即,此時大動黨爭,對東林不利,因而吩咐黨內收手。
東林黨一撤,齊浙浙昆宣五黨頓時趾高氣昂,趁勝追擊,一時之間,鎮守遼東四十載的活太傅李成梁成了朝野上下一致唾罵的對象。
但要說起來,壓倒李成梁的最后一根稻草還是熊廷弼。在收到京中楚黨同仁書信后,在蓋州巡視的熊廷弼立即再次上書朝廷,這次他的彈章中羅立了數十條證據,直指李成梁之罪可論死。
“陛下收到熊廷弼的奏疏后,龍顏大怒,姑念李成梁這幾十年為朝廷也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故而從輕發落,只召回京師恩養,諸罪不論。”
蔣方印有些遺憾,要是皇帝重懲李成梁,李家在遼東的勢力肯定會被連根拔起,那樣一來,自家恩主這遼東巡撫做的就名符其實了。
“大慶兄可曾聽過熊廷弼的趣事”說到熊廷弼,良臣倒是關心這位蠻子上回持白牌的事是不是成了遼東人的笑話。
奪人氣運這種事,總歸是不地道的,若熊廷弼東施效顰鬧了笑話,良臣他日總要補償人家一二的。
“趣事”
蔣方印怔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沒聽說過。
看來這事要么沒成,要么就是熊廷弼及時止損,阻止了隨從鬧笑話。
蔣方印以為熊廷弼那有什么事讓魏良臣關注,旁敲側擊了下,給良臣含糊過去了。
李成梁的時代,終是過去了。
這位老人,還能活七年。
只是,這七年,對于一位手握重權,在遼東呼風喚雨慣了的活太傅,恐怕不是什么好的歲月吧。
想到那日見到的滿臉老人斑的活太傅,良臣輕嘆一聲,他的一生,還真是難以評說。
說他好的有,說他壞的有,總之,一言難盡。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沒有人能夠知道未來發生什么。
如果李成梁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他還會養寇自重么
歷史,沒有如果。
想到一事,又問蔣方印:“既然李成梁去職,那舒爾哈齊是不是可以交給朝廷了”
歷史上舒爾哈齊是被奴爾哈赤囚禁而爾毒殺,現在舒爾哈齊逃了出來,落在李家手中,要是楊鎬能好好利用的話,建州的事大有可為。
南建州、北建州,分裂的建州二衛還會不會有“七大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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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蔣方印卻道舒爾哈齊已經死了。
“死了”
良臣微愕,他沒有問蔣方印舒爾哈齊是怎么死的,因為,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已經死了。
正如他知道阿爾通阿死訊時一樣,接受事實,不要再去深究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事實的真相人人都知道,但卻人人又不知道。
“大慶兄,有件事我想勞煩你。”
“噢”
良臣當下將自己在長寧鐵礦征調的降倭及雙山臺飛虎軍的事說了。
“降倭雖罪孽深重,然在我朝已為苦役十年,不妨給他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草帽頂子山一戰,降倭表現殊勇,可堪一用。那飛虎軍雖說是高淮所創,但募者皆敢死勇壯,棄之可惜,地方亦有寇擾之危。故我意將這兩支人馬合并為一軍,供老師驅使。待有佳績,再擇一地予以妥善安置。不知大慶兄以為如何”
“這是好事,巡撫大人正愁無人手可用呢,大清賢弟放心,降倭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有關這魏舍人擅征降倭的事,不但蔣方印知道,楊鎬那里也知道,此事具體經過長寧鐵場和長勝堡守備胡三炮等皆有公文奏稟。
李成梁去任前,曾嚴責長寧鐵場及海州衛,意將降倭收回。不過當時因為洪太主之死,楊鎬和李成梁各自暗中發力,降倭的事倒是擱了下來。如今李成梁已走,遼東做主的是楊鎬,魏舍人的這個要求老師自會滿足他,蔣方印樂的做個順水人情。
不過,飛虎軍那里卻是麻煩。
畢竟,飛虎軍乃高淮所創,如今就算整頓安置,也應由新任遼東礦監張曄決定。蔣方印不敢就此拍胸口替良臣應下此事。
良臣尋思蔣方印的擔心不無道理,飛虎軍這件事,還是待回京之后尋那大珰金忠商議的好。不然,若張曄不放手,楊鎬這里難免不好做。
蔣方印這里正好無事,便拿紙筆將方才良臣所提議的買賣方案白紙黑字寫了三份,他自個畫了押,良臣也畫了,待張國紀也畫押后,便人手一份。
這不是小人之心,而是君子之腹。
“老師去陸河所是為了土蠻之事么”良臣畫押之后,將文書遞給蔣方印,隨口問道。
陸河所位于遼河上游,那里是距離土蠻炒花部最近的一個明軍衛所,楊鎬剛上任就跑那,顯然對于掃落土蠻這件事很是關切,也很急。
蔣方印點了點頭,這事沒什么好瞞的。只要朝廷同意麻貴調任遼東,明年開春,大戰肯定要發生。
良臣沒有告訴蔣方印葉赫部參戰的事,這事不同降倭和飛虎軍,他要親口告訴楊鎬。因為,這件是功,而不是求。
蔣方印看看天色,嘟囔著巡撫大人也當回了,是不是派人到城門看看。正說著,外面傳來了馬蹄聲。
進來的是參將王維棟,不知道為什么事生氣,嘴里罵罵咧咧的,看到魏良臣和蔣方印,也是沒好臉色。一張黑臉黑的好像跟誰欠了他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