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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西線無戰事,就必須全殲出城的八旗兵,徹底震攝住黑圖阿拉城中的所有女真反動派。
這也是高瞻遠矚的魏公公早在數月前就制定的戰略,名為“以打促和”,以爭取更多的女真人民能夠參與到維護國家統一這條戰線中來。
戰前具體部署,許顯純部主要負責打擊后路漢軍和他們的運糧隊,葉赫部及其余明軍各部則負責攻擊前路的八旗軍。
能否全殲的關鍵便在于是否能夠阻斷八旗軍的退路,現在看來,這一目標已經完成。
大量的金軍運糧車被爆炸掀翻成了一堆散在路上的車架,數不清的糧袋凌亂的堆積在道路之上,使得這條本就不寬的道路徹底變成了一條斷頭路。
在許顯純的指揮下,明軍從伏處殺出,猛沖后路漢軍,將八旗兵和漢軍一分為二,截成數段,彼此不能呼應。
完全失去戰斗力的漢軍根本組織不了有效防御,便是漢軍指揮官佟養真也無法挽救兵敗如山倒的局面,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帶著為數不多的漢軍撤回黑圖阿拉。
可是明軍行動果斷而快速,在爆炸發生時便已經撲了過來,一支精干的明軍更是直接越過漢軍,從后方封死了金軍撤退之路。
除最后面的兩三百漢人阿哈及時棄了糧車得以逃脫外,其余阿哈也是沒一個走脫。
在聽到明軍跪地不殺的口號下,駭了心神的漢人阿哈們紛紛跪于道路兩側,雙手抱頭,誰也不敢妄動,免得被明軍無枉殺害。
既無法逃走,又不敢拼命的一些漢軍見狀,也學著漢人阿哈的模樣向明軍乞降。
佟養真與長子佟豐年等漢軍頑固派自是不甘束手就擒,他們想組織人馬和明軍拼了,但除了少數自覺就算投降也不會被明軍放過的漢軍響應之外,大多數漢軍并不聽從他們的指揮。
無奈之下,佟養真便欲與長子豐年等人朝前突圍,想和前方的八旗兵會合,但卻遭到了明軍的猛烈進攻。
危急關頭,佟豐年將一匹失去主人的戰馬牽給父親,想讓父親一個人跑出去。可是已經沒了次子的佟養真哪能連長子也不要呢,父子二人抱頭痛哭,爾后便決意死在這里。
“父親,兒子先去尋二弟了!”
佟豐年也是虎漢,以袖拭去淚水后拿起長刀向近前的明軍殺了過去。可不等他長刀劈下,就覺得胸腹間被什么異物捅入,然后便是鉆心的劇痛,一柄長矛已然從他的肋骨的間直刺而入。
佟豐年慘叫一聲,下意識的揮刀朝那長矛下方砍去,可卻夠不到那捅他的明兵,反而因為慣性讓他的身體往長矛的木柄上更深入些。
疼痛使得佟豐年再也揮動不了拿刀的手臂,他的身子不斷搖擺,最終痛吼一聲“撲通”重重跪地,但仍在掙扎著想將身子從長矛中抽出。
另有數名明軍見狀,均將長矛同時刺來,爾后數人合力將這佟豐年硬生生挑起三尺。
佟豐年啊啊慘叫,身子好像失重般被明軍狠狠甩向另一側,繼而脖子一歪便咽了氣。
目睹豐年慘死,五旬佟養真痛徹心扉,那一刻真是悔不該聽堂弟養性之言,以致今日落個父子皆死的局面。
又恨那關內的相士胡謅得什么半朝富貴之言,使他撫順佟姓一族斷子絕了孫!
急火之下,佟養真再也沒了生意,咬牙便朝一邊的大車尖處撞去。這一撞,卻是天旋地轉,鮮血瞬間模糊他的視線,額頭巨痛讓他失聲叫出音來,然而竟是沒死!
此后竟是再無氣力尋死,而是癱坐于地,一手撫額,一手捂胸,只知哭泣了。
“那是何人!”
許顯純將長刀在一蹲地求降的漢軍肩上一拍,那漢軍嚇的一哆嗦趕緊說道那是游擊佟養真,原先是撫順的大族。
“佟養真?”
許顯純不曾聽過此人,徑直上前揮刀便將此人脖子斬斷,然后命部下看管此地俘虜,自帶兵去助葉赫部。
后魏公公聽說佟養真乃許顯純所殺,佟圖賴為一不知名漢軍誤殺,甚是遺憾,然后問那佟圖賴可有女兒。若有,著獻來,與魏老九胡言說什么要嘗嘗麻子他額娘的味道。
搞得魏老九有一陣好奇麻子是誰。
漢軍那邊一潰涂地,佟家父子兄弟相繼被殺,八旗兵這邊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完全被明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耳鼻被震出血來卻沒有斃命的碩弼基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明軍和葉赫部就已經殺到。
銃子、箭枝如潑雨般向八旗兵射去,道路上煙霧彌漫,耳畔炸聲不絕。
一枚利箭射中隨碩弼基出城的甲喇額真、額駙蘇納的腦袋,這個昔日背棄兄弟的葉赫將領望著與明軍一同涌來的族人們,目光閃過復雜。
臨死前,葉赫蘇納想到了自己才9歲的兒子蘇克薩哈,那刻,他真的是無比痛苦。
“叛賊!”
葉赫貝勒布揚古長子雅爾虎恨恨的拔出插在蘇納腦袋上的大箭,這個背叛了自己姑母的叛徒早就應該去死了!
在葉赫部和明軍的聯合攻擊下,被堵在中段的八旗兵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
四周不斷響起爆炸聲,銃炮和箭枝齊射,沖到近前的明軍和葉赫兵又是大刀猛砍,長矛狂剌,直殺得八旗兵潰不成軍。
又有明軍將早就砍得搖搖欲墜的大樹和石頭推落谷中,這些從上而下滾落的大樹和石頭橫在道路中間,將殘存的八旗兵又截成了數股。
有些倒霉的八旗兵不及閃躲,要么被大樹當場砸癱,要么就是被落石砸死。碩弼基帶出城的是正白旗的兩個甲喇兵,這些八旗兵固然是精銳,然而在這天崩地裂的打擊之下也是徹底垮了。
可謂是世仇的葉赫兵殺起建奴來比明軍還要兇狠,他們從山腰上呼嘯而下,嚇得下面的那些八旗兵掉頭就跑,可能跑到哪去。
一些見前方沒有敵人的八旗兵手忙腳亂的往攔在道上的大樹跳,結果你搶我奪,不時有八旗兵摔倒在大樹間,倒下的人不及爬起,身上、臉上、腦袋上便被同伴無情的踏過。
一些剛剛跳上樹干的八旗兵,還未來得及抬起腳進行下一步跳躍,就被葉赫兵一箭射中,身子重重落下,卻沒能倒,而是就那么掛在樹枝上,一上一下的輕輕晃動著。
里許外的務達海部也正在被葉赫兵猛攻,葉赫貝勒金臺吉親自帶兵猛攻他們,只有兩百多人的務達海雖搶占了制高點,可望著下面如潮水一般涌來的葉赫兵,也是欲哭無淚。
后方的喊殺聲已經越來越小,肉眼能看到的是一面面明軍的紅旗在山谷中穿梭。
務達海知道,碩弼基他們完了,而他自己也完了。
十幾里外的黑圖阿拉城頭上,望著派去的探馬神色慌張的抽打著座騎拼命跑回來,禇英的臉色也白的嚇人。
許久,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目光復雜的看向自己的師傅龔正六。
龔正六也是輕嘆一聲,躊躇了片刻,低聲道:“我去同他們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