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無淚懶蟲”為公公西南之行捐資兩百兩,公公盛贊其為咱家的好伙伴!
耳畔半山腰的慘叫吶喊聲令得山腳下的魏公公十分動容,繼而對身邊人說道:“這些人其實都是咱殺的啊。”
這些人,是倭人,還是建奴?
公公沒有給出準確的說法。
遙望山峰,公公又給世人留下了一句千古名言:“咱乃殺奴殺倭良臣也。”
之后,公公有些疲倦的坐在地上,無比清瘦的他伸手想捏兩顆黃豆放嘴里嚼嚼,可是口袋里的豆子早就沒有了。
公公微愣了一下,然后忽的有所感應般再次抬頭看向五女峰。
是了,那里不僅僅有建州奴和特攻隊員們,還有他的義子呢。
好孩子,千萬莫讓阿瑪失望啊!
五女山,血紅。
藏身于林中的黃牙辮子朝著山下拉開了他們的大弓,他們的大箭毫不費力的穿透進沒有護甲的特攻隊員身體。沖在最前面的特攻隊員中箭之后看上去就跟刺猬一樣。
山腰上的建州兵都在全線反擊,他們知道如果不能擋住明軍的沖鋒,那這座五女峰就將是他們的埋身之地。
“明軍瘋了,他們瘋了!”
正藍旗甲喇額真察哈喇被明軍簡直就是送死般的打法給震驚了,進攻的明軍根本沒有章程,沒有掩護,甚至沒有任何盾牌,就那么一窩峰的往山上涌。不管前面死了多少人,只要哨子聲響起,就有更多的人往前沖。
“他們難道不怕死嗎!”
察哈喇沒有因為大量殺傷明軍而感到興奮,反而卻是越發恐懼。
“漢人是想用人命把咱們砸趴下!”
正黃旗甲喇章京、以備御進一等副將的冷格里看出了明軍的打法,就是簡單的拿命來堆。
“我倒要看看明軍能瘋狂到什么時候!”
冷格里拔出佩刀,喝令手下戈什哈隨他下去壓陣,他要讓明軍知道八旗勇士的厲害,他要讓明軍將血流干在這五女峰!
建州兵的反擊給特攻隊帶來了巨大傷亡。
僅僅半柱香的時間,沖鋒的特攻隊員就傷亡多達四五百人。
已經死去的倒在枯枝干草覆沒的地上,任由身后看不見前方的同伴從他們身上踏過。沒有死去的無力的趴伏在那,同伴的每一次踩踏都會讓他發出痛苦的哀號。
傷亡卻沒有讓這黑夜密林中的決死沖鋒停止,反而更加瘋狂。
皇軍的炮火給了特攻隊員攻堅的信心,此前對于未知敵人的忐忑也伴隨著建州奴的出現褪去。
無論是為了新生,還是為了能夠吃飽肚子,還是為了能夠獲得武士的尊嚴,這些由幕府降兵組成的特攻隊員們,勇敢的讓人刮目相看。
山腳下的皇軍最高統帥如此夸贊他們,稱他們不畏生死的沖鋒行為是與玉碎一般的璀璨。
“進攻,進攻!”
軍官們一邊沖著,一邊吹著口中的哨子。尖利的哨聲在林中極具穿透力,以致于數里外都能聽的分明。
哨子聲也是黑夜之中特攻隊員唯一能分辨的方向指引。他們沒有退路,哪怕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他們也要繼續往上沖。
“該死的辮子奴!”
從前的幕府弓奉行龜田春上用力拔掉左臂上的箭頭,建州奴的弓箭是真的厲害啊,這一箭就射穿了他的左臂,疼的他險些就要昏死過去。
“不要怕,繼續沖,靠上去,建州奴的弓箭就沒用了!”
作為曾經的幕府軍官,龜田春上還是有很強的戰斗經驗的,在他的指揮下,一百多特攻隊員在吶喊聲中終于沖進了建州奴的陣地中,隨后雙方在黑夜之中開始廝殺。
龜田的突破給了特攻隊更加堅強的信心,越來越多的特攻隊員從林中躍出和當面的建州奴廝殺在一起。
漫山腰都是敵人的吶喊聲,哨子聲更是尖利的滲人。建州兵們哪怕占據地利優勢,也因為無法視物而對敵人感到恐懼。
雙立在金軍的第一道防線很快展開混戰。
“閣下,好像攻上去了!”
島津平八郎興奮的對身邊的第五步兵聯隊長丁孝恭說道,并請示皇協軍第一混成旅團是否可以發起進攻。
“再等等。”
丁孝恭比島津冷靜,因為他判斷山上的金軍防線絕不止一道,為了減少皇軍官兵的傷亡,他必須最大程度的利用特攻隊員們的勇敢。
正如魏公公之前所言,玉碎,就是特攻隊員們最好的歸宿,也是他們一生的驕傲。
“哈依!”
島津還有點不習慣皇軍的軍禮,但他努力以最標準的姿勢向丁聯隊長行禮,哪怕他是皇協軍的旅團長。
兄長島津忠恒在他率軍出發時曾對他道:“日本已經不是從前的日本了,我們要清楚認識到這一點,也許融入中國并不是壞事,至少,我們實現了關白的理想,成為中國人。”
黑夜,從來都是敵我雙方共同畏懼的所在。
數千人在黑夜中如餓狼般互相捕殺著。
面對明軍特攻隊的不要命沖擊,部署在第一道防線的金軍正黃旗十一個牛錄明顯不支,即便甲喇章京冷格里拼死督陣,面對潮水般涌來根本不畏死亡的特攻隊,黃牙辮子們還是支撐不住,節節敗退。
山上傳來扈爾漢的命令,如果冷格里撐不住便率部退到第二道防線,在那里繼續屠戮明軍,將戰事拖到天亮,那樣明軍就失去了夜色掩護,八旗兵將更好的發揮出戰斗力。
“嗚嗚”的號聲吹響后,一心想要留干明軍血的冷格里有些不甘的率部退走。
“追!”
卓布泰大聲呼喊著,活下來的特攻隊員沒有任何停滯的繼續向著山上沖去。
他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
地上的傷員得不到同伴的救助,但他們不需要,因為這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不能取得戰斗的勝利,他們就算活下來也會面對死亡。
“拜托了,大田君!”
“拜托了,野四郎!”
“拜托了,忠谷!”
“一定要勝利啊!”
“一定要活下來啊!”
在受傷同伴的激勵下,殘存的兩千多特攻隊員在夜色中繼續向前撲去。
他們額頭上的忠誠布條染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