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壞消息一定會來的。
唯一有區別的是壞消息,還是更壞的消息。
而吳軍主帥就迎來了更壞的消息。
城堡內一陣陣驚天的爆炸后,吳牧想要把最后的軍隊派進城堡之內。
但生性保守的他終究放棄了。
就這樣!
天亮了!
然后金氏家族的軍隊再一次出現在城頭之上。
金木蘭出現了。
金士英出現了。
最后,竟然金卓也出現了。
玄武侯金卓!
所有人頓時驚呼。
金卓侯爵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不僅很久沒有出現了,而且很多信號都回饋,金卓侯爵確定已死。
而此時!
他竟然出現在城頭之上。
這對城外吳軍士氣是何等打擊。
吳牧眼前一黑,整個人仿佛都要徹底昏眩過去!
此時,金士英上前直接將一顆人頭扔了下來。
是吳牧的心腹大將吳煉。
“砰砰砰砰……”
然后幾千顆人頭被扔了下來。
就仿佛下了一場人頭雨一般。
這是吳軍的人頭,每一顆都痛苦猙獰,死狀極慘,面皮都有燒焦的痕跡。
金士英寒聲道:“吳牧,你派入城內的一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滅了。本來是要全部殺光的,但是主人仁慈,將剩下的七千人俘虜了。”
此時,吳幽醒了過來,見到城頭上的金士英,整個人幾乎再一次昏厥過去。
“金士英,你騙我,你騙我……”吳幽凄厲喊道,然后幾乎要一口鮮血嘔出。
金士英望了她一眼,什么話都沒有說。
吳幽猛地就要沖上去。
主帥吳牧一把拉住她,大聲道:“不要這樣,這樣顯得很弱。”
深深吸了一口氣。
吳牧道:“玄武侯人人都說你耿直,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啊。”
金卓道:“吳侯,你弄錯了,正直是正直,并不是愚蠢。”
玄武侯的正直來自于內心和骨子,而不是沽名釣譽,他做事憑借本心,而并非為了名聲。
“吳侯,你還要打下去嗎?”
吳牧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還有差不多一萬七千大軍,但有五千是仇嚎的海盜。
但是看城頭之上!
金氏家族又多出了兩千武士。
這兩千武士之前從未出現過,哪怕戰局最焦灼的時候,也始終按兵不動。
他們并不屬于金氏家族,而是天道會武士。
如今吳軍的數量,依舊是金氏家族的四倍。
但是吳牧知道,眼前這個烏龜殼一樣的大城堡,他已經拿不下來了。
這是一種勢。
吳軍已經用盡了全力,昨天晚上就是這最后一殺。
昨夜非但沒有拿下來,反而折損了一萬主力。
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帶來了三萬大軍,現在就剩下一萬二。
這個損失簡直讓人吐血。
結果,依舊毫無所獲。
金卓侯爵道:“吳侯,還打嗎?”
眼前這個大城堡肯定是打不動了。
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繼續圍困這個大城堡?
還是退守到怒潮城另外兩個城堡中去?
又或者是徹底退到天風城去?
而就在此時,金卓侯爵道:“吳侯,我們手中還有你七千俘虜,你要不要?”
這話一出,吳牧一顫。
金氏家族竟然沒有將那一萬人殺光?還俘虜了七千人?
當然要!
這可是七千人,幾乎完全是屬于他吳牧的嫡系。
受傷了還可以治,只要活著就好。
當然要!
金卓道:“吳侯,這七千個俘虜現在都被我們關在地牢內,每一個人身上都被炸傷燒傷,需要盡快得到治療,你若是要這七千個俘虜要抓緊,否則用不了幾天就都死完了。”
吳牧大聲道:“玄武侯,你自恃品德高尚,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我七千吳軍俘虜死去嗎?”
金卓道:“我從來都沒有自恃高尚,別人對我做什么評價我無法決定。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金士英站了出來,道:“吳侯,想要拿回這七千俘虜嗎?那我們就做一個交易,用一顆人頭就可以換這七千俘虜,非常劃算的交易。”
這話一出。
軍中的一個人頓時魂飛魄散。
海盜王仇天危的義子,天風城主仇嚎。
如果換成普通人,肯定高呼吳侯萬萬不可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但仇嚎此人海盜頭子出身,天生多疑,聽到金士英的話后,立刻飛快后退!
金士英道:“吳牧侯爵,只要你殺了仇嚎,我們就把七千個俘虜交還給你,簡直是一本萬利!”
這話一出,仇嚎臉色劇變。
“走,走,走!”
“撤退回天風島!”
他沒有給吳牧任何機會,直接率領他的五千大軍飛快撤離。
吳牧大驚,不由得高呼:“鎮海將軍留步,鎮海將軍留步,我吳牧萬萬不會做出這些自毀江山之事。”
他這一追上來,身后的軍隊也一并追了上來。
仇嚎大驚,猛地拔出戰刀吼道:“吳侯,為了不引起誤會,你的軍隊萬萬不要再上來了,否則就是兵戎相見。”
吳牧大恨。
這仇嚎真是屬狗的,隨時就翻臉。
關鍵他真的沒有要殺仇嚎的想法,盡管他想要回那七千俘虜,但也絕對不會用仇嚎人頭去換。
他是不喜歡仇嚎,但是也知道不能殺仇嚎。
否則以后誰還敢投靠他?
最關鍵的是一旦仇嚎死了,這片海域的制海權怎么辦?
但仇嚎不這樣想啊。
他是小人之心,覺得吳牧肯定會殺自己換七千俘虜,并且將自己艦隊吞并。
他是絕對不會冒險的。
見到仇嚎軍隊拔出刀劍,吳牧趕緊停下,繼續向他喊話:“仇嚎將軍,你萬萬不可離開,不如這樣,你駐守怒潮城的西城堡,那個城堡原本就是屬于你的。而我駐守怒潮城的東城堡,我們兩家形成犄角之勢,繼續牽制包圍金氏家族的大城堡。怒潮城之戰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我立刻上書給陛下,讓他增兵!”
仇嚎目光閃爍,對吳牧的提議頗為心動。
而此時安再天忽然哈哈大笑。
“仇嚎你這個傻子,吳牧肯定是打不下怒潮城了,所以想要讓你留在這里牽制我金氏家族,而吳國則退而求其次,奪取你的天風島,這樣也不算一無所獲。”
這話一出,仇嚎臉色劇變。
他覺得這話非常有道理。
吳國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總不能白跑一趟吧,所以肯定會奪他的天風島。
“走,走,回天風城!”
“吳侯,屬下怕天風島有變,這就先告退了。”
然后,他率領五千大軍飛快撤退,朝著海邊碼頭狂奔而去。
吳牧又狂追道:“仇嚎將軍,萬萬不可中計,萬萬不可中計啊!”
“仇嚎將軍,您的伯爵之位不想要了嗎?”
頓時仇嚎停下了腳步,然后冷笑道:“伯爵之位我當然想要,但也要有命要,這年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地盤和手頭的軍隊才是真的。”
然后,仇嚎的大軍撤退得干干凈凈。
直接登上艦船,頭也不回地返回天風島去了。
“愚蠢,貪婪,卑劣,下賤……”
吳牧狂怒,拼命地咒罵仇嚎。
你這個海盜,難道就不能對我多一點點信任嗎?
在這個關鍵時刻,我作為主帥怎么會和你內訌?
我堂堂吳侯,我是大王的堂弟,身份何等尊貴,我要的是整個雷洲群島,我要的是怒潮城。
若拿不到怒潮城,我要一個天風島又有何意義?
但對于仇嚎這樣的海盜頭子,你就算把道理說爛了也沒用。
他生性之多疑狡詐,是無法以常理論之的。
所以張翀和仇嚎打交道的時候,永遠是一副我把生死完全托付給你的架勢。
每一次,他都只帶著幾個人在仇嚎的艦船上。
就算在天風城,張翀手中的軍隊也一定會比仇嚎少很多很多,絕對不會讓仇嚎感覺到有絲毫的不安。
但是吳牧年輕,還無法覺察到這一點。
仇嚎這樣多疑狡詐的海盜,張翀能夠駕馭,吳牧尚欠缺火候。
吳牧重新回到了怒潮城大城堡面前。
金卓侯爵道:“吳侯,還打嗎?”
吳牧痛苦不堪。
他沒有想到,局面一旦崩壞,竟然是如此的徹底。
原本就算一萬主力被滅,但他和仇嚎的軍隊加起來依舊有一萬七,依舊是金氏家族的四倍。
他率領大軍進駐仇妖兒的城堡,仇嚎率軍進駐怒潮城東城堡。
這樣依舊能夠對金氏家族進行包圍。
而海面上繼續封鎖金氏家族。
盡管不能直接拿下怒潮城,但依舊能夠保持戰略主動。
接著,等吳國再派遣一萬援軍南下,再一次攻打怒潮城大城堡。
這次不指望任何人開城堡大門,用人命堆也要把城堡拿下來。
所以,這一戰雖然他輸了。
但是卻沒有敗。
但仇嚎這一走,把他吳牧的一萬兩千大軍扔在這里。
當然,這依舊三倍于金氏家族。
但又有何用?
制海權失去了啊!
只要仇嚎退回到天風島。
金氏家族的艦隊一定會再一次奪回這片區域的制海權。
到那個時候,被困死在這城內的,反而是他吳牧的一萬兩千軍隊了。
接下來怎么辦?
是走還是留,需要盡快做決定了。
吳牧絞盡腦汁。
他不愿意就這么退走。
絕不甘心!
他明明還有一萬兩千大軍的。
他可以派出四千水師去海面上,控制這邊海域的制海權。
剩下八千人,占領怒潮城的東西兩座城堡,依舊對怒潮城大城堡進行犄角包夾之勢。
這樣兵力是非常不足。
只要不擅自出擊,應該能夠支撐。
但是軍糧呢?
帶來的軍糧是有限的,是會吃完的。
一旦軍隊斷糧,后果不堪設想。
但金氏家族就沒有任何缺糧危機,他的大城堡里面不知道存了多少糧食,吃幾年都沒有問題。
想要讓吳國再一次派遣援軍南下攻打怒潮城,起碼要一個半月之后了。
吳牧的糧食能夠支撐到那個時候嗎?
不能!
從吳國運糧過來?
那也要等很久。
在怒潮城內直接購買糧食,又或者索性直接劫掠?
更加不行!
怒潮城這些商人可都是有武裝護衛的,現在吳國和金氏大戰,他們緊閉房門,保持中立。
而一旦吳軍搶奪他們的糧食,這群人就會立刻站在金氏一邊,群起而攻之。
到那個時候,吳軍就真的陷入商人的汪洋大海了。
絞盡腦汁,竟然完全沒有一個萬全之策。
這里可是敵境,這里可是金氏家族的主場。
而且,金氏家族的水師打不過仇嚎艦隊,難道還打不過他吳牧的艦隊嗎?
大家都是海面菜鳥,半斤八兩的。
一旦失去制海權,他吳牧就算想要逃回吳國也是妄想。
他三倍的兵力,又有何用?
留又不能留,退又不想退。
一時間,吳牧覺得無比痛苦。
加上幾天幾夜沒有睡覺,頓時覺得頭昏目眩,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一個多時辰后!
吳牧幽幽地醒了過來。
抬頭一看,頓時見到了十幾雙焦灼無比的目光。
“怎么了?又發生了什么事?”
麾下將領道:“金氏家族把我們的七千個俘虜,全部送出來了。”
吳牧一愕。
把俘虜還回來,難道不好嗎?
麾下將領道:“這七千個人,每一個人都被燒傷了,傷得很重,而且都在發燒,必須趕緊得到救治,否則全部都會死。”
吳牧明白了。
這七千個俘虜,其實就是累贅。
會將他一萬兩千大軍拖累而死的累贅。如果繼續留在怒潮城,這七千受傷的俘虜就會全部死掉。
“還有,我們的糧草被燒了七成。”吳幽道。
“什么?”吳牧驚聲道:“為什么會這樣?我們的糧草防守如此嚴密,四面放慢了水桶,隨時可以救火,為何還會被焚燒。”
吳幽道:“金氏家族不知道用一種什么武器,沾上我們的糧草之后,直接起的是綠色鬼火,連水都潑不滅,甚至直接在水面上燃燒。”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剛剛蘇醒過來的吳牧,頓時覺得胸口一陣絞痛。
沒有噴出血,卻嘔出一口痰出來,帶著血絲。
現在終于可以下決心了。
“退兵,退兵……”
麾下將領道:“退兵,退到哪里去?”
吳牧淚水留了下來道:“退回吳國。”
麾下將領道:“不退回天風城嗎?我們可以滅掉仇嚎,奪取天風島。”
吳牧搖頭嘆息道:“打不下怒潮城,拿下天風島又有什么意義?它在仇嚎那個惡棍手里,比在我們手里有用。”
此刻吳牧在反思。
他還是太嫩了!
開戰一來,他其實沒有犯什么錯。
甚至中了金氏家族的毒計,導致一萬精銳葬送,這也是技不如人而已,也談不上犯錯。
但如果是一個老辣的主帥,在一萬精銳覆滅之后,應該就會想到仇嚎這個變數。
要么立刻安撫他,要么當機立斷將他殺之,奪了他的艦隊。
而不是等到金氏家族捅破這一層紙,活生生離間了他和仇嚎。
“退兵,退兵……”
吳牧淚流滿面下令。
吳幽忽然道:“大帥,我們有七千受傷的俘虜,撤退起來非常麻煩,甚至會影響整個大軍的登船速度,這個時候是我們最脆弱的時候,金氏家族會不會趁機襲殺上來?”
吳牧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
經過這一戰的歷練之后。
有些事情他起碼也看明白了。
如果沒有這七千俘虜的話,那金氏家族還可能趁著他們登船的時候襲擊。
但有了這七千重傷的俘虜,金氏反而不會偷襲。
因為金卓的品德確實很高。
幾個時辰后!
吳牧的一萬兩千大軍乘坐幾十艘艦船,頹喪北退!
半個多月前,他率領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南下,何等威風凜凜,何等氣吞如虎。
覺得不世之功就在眼前!
而現在,灰溜溜地逃竄,如同喪家之犬。
短短半個月,境遇竟然如此天堂地獄。
吳牧躺在甲板上,痛苦地望著天空,望著西下的斜陽。
這一戰,他接受了很多經驗教訓,也學習了很多。
但是……
他還有機會改正嗎?
經歷了如此大敗之后,他還有機會翻身嗎
陛下,臣敗了,臣辜負了你的信任。
臣罪該萬死啊!
他這一敗不要緊,甚至他自己的前途也不要緊,關鍵是陛下會受到何等打擊?
朝中保守的老臣,會何等的反撲?
這對陛下的威信會是何等傷害?
想到這里,吳牧再一次心痛如絞。
陛下,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之前遭遇兩次巨大打擊的吳牧沒有吐血。
而想到吳王會受到何等打擊的時候,再也忍不住,直接一口鮮血嘔出!
羌國境內!
距離蘇難舉族逃離已經整整過去了七天。
這里距離鎮遠侯爵府已經差不多一千八百里。
這七天時間,蘇氏全族幾乎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路。
這七天時間,人可以不吃飽,但馬兒一定要吃飽吃好。
人可以不休息,但是馬兒卻要得到休息。
第八天!
此時距離鎮遠侯爵府已經兩千里了。
此處距離西域,已經不足一千三百里。
在前后左右四個方向,蘇難都派出斥候,偵測方圓二百里內的一舉一動。
尤其是后方,更是偵測得很遠。
一旦有敵人追來,他的斥候會立刻飛奔前來匯報。
哪怕敵人在身后四五百里處,蘇難也會立刻得知。
“主公,前方沒有敵人,左邊沒有敵人,右邊沒有敵人。”
“主公,后方四五百里處,沒有敵人!”
聽到這些匯報之后,蘇難不由得長長松一口氣。
蘇氏全族安全了!
不管是鄭陀還是沈浪,都已經追不上了。
羌國的主力騎兵,大部分死在了大劫宮,剩下一部分在沈浪手中,此時還在越國境內。
再過幾天,蘇氏全族就要進入西域了。
終于安全了!
幸虧他殺伐果斷,主力大敗消息傳來之后,僅僅只耽誤了一夜就立刻率領全族出逃。
否則,此時蘇氏家族或許已經被幾萬大軍圍困,滅族之禍就在眼前!
“主公,軍隊的士氣非常低落!”
“離家越遠,士氣越低落。”
“已經很多士兵猜出來了,我們這是要逃走,武士們不愿意離開家鄉,私底下紛紛抱怨!”
這是一定的!
這幾千軍隊一開始以為只是普通出征,但此時離越國越來越遠,一直朝著西邊而去。
就算傻子也能猜到,蘇氏家族要逃走。
而且不是逃向楚國。
如果逃向楚國的話,應該是北上,不應該一直往西。
所以這是要逃去西域。
逃去楚國,蘇氏的私軍還能接受,畢竟那也是文明國度,主公去了直接就可以封侯。
但一旦去了西域,那可是蠻夷之地,亂的得了,去了之后說不定又要一場廝殺,又要重新打地盤。
蘇難高瞻遠矚,但是下面軍隊可不是這樣。
他們想要的是安逸,要的是堅固的城堡。
西域那個鬼地方,他們才不愿意去,哪里都是外族人。
蘇難淡淡道:“看到了沒,這就是人心。不過放心,只要到了西域之后,他們別無選擇,就只能圍在我的身邊,反而會更加效忠我。就算抱怨,也就一千多里地了。”
蘇盞道:“賞一些金子吧,刺激一下士氣。”
任何時候金幣都是好用的。
蘇庸道:“我們已經沒有多少金幣了。”
蘇難道:“有多少?”
無用道:“僅僅只有四十幾萬。”
蘇難目光一縮,這么少?
這其實不少了!
但為了這一戰,蘇難付出的金幣已經太多了。
雇傭大劫寺僧兵,雇傭西域雇傭軍,賄賂羌王。
尤其是蘇難大軍攻打白夜郡主城,每一天花費的金幣都是天文數字。
更何況,打戰最重要的是軍糧,所以蘇難之前就將大量的金幣換成了糧食囤積在鎮遠侯爵府內。
而這些糧食大部分都帶不走。
蘇難手中只有五千人,去了西域之后,無法用武力開路的,一定要用金幣開路。
西域人比東方人更加見錢眼開。
這四十幾金幣,太捉襟見肘了。
如果有大量金幣,蘇難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在西域打開局面,占領一片地盤。
而且他和梭國還算是姻親。
蘇庸忽然道:“主公,羌王宮有無數的黃金。阿魯岡劫掠了幾十年,所有的黃金全部澆筑在他的王宮上了,屋頂是金子,地面也是金子,換成金幣起碼有二百萬!”
這話一出,蘇難目光猛地一縮。
羌王宮內有多少金幣,他比蘇庸更加清楚。
阿魯岡這么瘋子,搶來的金幣根本不花,全部用來建王宮。
他區區一個蠻王的皇宮,金碧輝煌還要超過越王楚王。
但偏偏他的審美觀點極度粗糙惡劣,根本沒有任何藝術美感,直接把黃金融化了往墻上,屋頂上,地面涂!
所以,他的王宮表面一層都是黃金。
但是這幾天,他故意不去想這筆黃金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缺點,太過于貪婪。
貪心一旦起來就無法抑制!
頓時,蘇難陷入了艱難的抉擇和煎熬。
不,不能去羌王宮,不能貪心,之前的教訓還不夠殘酷嗎?
可是現在蘇氏家族太缺黃金了,有了羌王宮的這筆黃金,去了西域至少可以縮短兩三年的奮斗時間。
兩三年啊,何等寶貴?
我蘇難已經六十歲了,我還能有幾個兩三年。
世子蘇劍亭或許已經死了。
接下來他最出色的兒子蘇劍長,今年才十八歲。
我需要在幾年時間內就打下一片基業,然后再花幾年時間把蘇劍長培養起來。
我的時間真是太緊迫了。
我太需要這筆金幣了。
羌王阿魯岡幾十年的積累,羌國上百年的劫掠積累啊。
差不多有近二百萬金幣。
比越國全年的賦稅還要多。
難道就這么放棄嗎?
一時間,蘇難竟是難以抉擇。
理智告訴他,應該專注逃往西域,不能為任何食物停留,哪怕是二百萬金幣。
但沖動又讓他想要得到這筆金幣。
羌王宮距離這里不到二百里,這筆金幣完全唾手可得。
就如同一塊肥肉在嘴邊,難道不吃嗎?
這就相當于一個需求旺盛的男人,當他被流氓追殺的時候,路邊就算有不穿衣服的大美女他也不會做任何停留。
可一旦逃出來,把流氓甩出了好幾天的路程,這個時候身邊出現一個喝醉酒的絕色大美人,正在不斷撩撥他,他還能忍住嗎?
絕對不能!
“斥候呢?我們后面有敵人嗎?”
“主公,我們后方五百里內,都沒有任何敵人!”
蘇盞顫抖道:“兄長,去搶吧!得了這筆黃金,兄弟們也就不會埋怨了,也不會作亂了。”
蘇庸道:“主公,得了這筆金幣,我們在西域就能大展拳腳了!短短時間內,便可以打開局面,有了足夠的金幣,梭國之王甚至可以直接冊封主公為行省總督。”
這是真的。
在西域諸國,任何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哪怕是官職。
蘇難猛地一咬牙道:“不,不去羌王宮,不要耽誤任何時間,當務之急,就是立刻去西域!”
接著,蘇難大聲下令道:“休息夠了,繼續趕路,一路朝西,一路朝西!”
或許是上一次教訓太深刻了,蘇難斬釘截鐵下令西行,不去羌王宮奪黃金。
但天知道,他下這道命令的時候,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羌王宮那邊天文數字的金幣,對他的誘惑比任何人都要大。
蘇難已經下令了。
蘇盞和蘇庸等人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執行命令。
但是!
蘇氏的軍隊卻不愿意走了,不愿意繼續西進。
蘇難頓時大怒道:“為何不愿意走,這才幾天?這些人就要違抗命令嗎?”
蘇庸道:“很多弟兄們也知道了羌王宮有黃金的事情,他們想要拿了黃金再走。”
蘇難走了出去!
頓時,幾千蘇氏家族私軍整整齊齊跪下。
“主公,后面幾百里都沒有追兵,羌王宮距離我們就不到二百里了!”
“主公,我們知道要轉進西域。但兄弟們一無所有心中不安啊,有了黃金,兄弟們在西域也能夠有吃有喝。”
“主公,羌王宮就二百里啊,幾百萬金幣就在眼前,難道我們不拿嗎?”
“主公,得到這筆黃金后,兄弟們只要十分之一,剩下的全部上繳主公,讓您發展大業。”
“主公開恩!”
“主公開恩!”
四千多私軍,整整齊齊跪下,請求蘇難開恩。
在天文數字的黃金面前,誰也抵擋不了誘惑。
蘇難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天平,此時徹底轉移了。
麾下所有軍隊都要求去拿黃金。
這下不拿都不行了。
蘇難怒道:“你們,你們啊!”
接著,他一聲令下:“全軍南下,用最快速度搶奪羌王宮的黃金,然后立刻西進。”
“是!”
“是!”
“主公萬歲!”
“主公萬歲!”
蘇氏的幾千私軍原本士氣低落,此時猛然高漲。
然后,蘇難率領五千人快速南下,沖向羌王宮奪黃金。
很多結果真的是必然的!
尤其是人性。
局面果然沒有出乎沈浪的預料!
蘇難逃出絕境后,終于再一次進入地獄!
羌王宮黃金無數!
但對于蘇氏而言,那就是地獄!
沈浪布下天羅地網的地獄!
注:第二更送上,已經一萬六千字,我接著寫第三更!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