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
祝戎趕緊上前將祝弘主扶起,本能地想要高呼來人,但這一幕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他拼命拍打祝弘主的后背和胸前,輸入內力幫助呼吸順暢。然而他自己都感覺到腦子仿佛要炸開了一般,此生從未有過如此顛覆。
祝戎不是輸不起,這幾年他輸了很多次了,尤其是當時寧翼和矜君一戰,也幾乎斷送了越國祝氏的前途,但是也沒有這一次這么駭人聽聞。
天涯海閣血魂軍啊,近乎無敵之軍隊啊,橫掃西域諸國百萬大軍。
關于西域諸國的聯軍祝戎雖然不大了解,但大劫寺的僧兵還是非常強的,依舊遭到了血魂軍的屠殺。
但是血魂軍竟然輸給了沈浪?他不信,絕對不信。
“祝大人不信?”種堯問道。
祝戎當然不信,哪怕看到血魂軍的旗幟和祝紅雪的劍柄他也不敢相信。
種堯道:“這里距離戰場只有幾十里而已,你可以看清楚,陛下命令收集血魂軍的尸體,你這個時候過去,應該能夠看清楚。當然只能祝戎大人親自去看,如今整個戰場都被封鎖了,任何探子一旦進入二十里范圍內格殺勿論。”
祝弘主幽幽醒了過來,揮手道:“祝戎,你……你去看清楚。”
“是!”祝戎道。
種堯道:“祝大人小心,千萬別讓任何人發現,因為這場戰斗的結果還要絕對保密。”
片刻后,祝戎悄悄離開了國都朝著南邊戰場狂奔而去。
戰場距離國都僅僅只有幾十里而已,僅僅一個時辰就趕到了。
第一時間祝戎看到血魂軍的旗幟,五個血魂軍武士彎弓搭箭,厲聲道:“滾,否則格殺勿論。”
祝戎心中本能一喜,血魂軍這不是贏了嗎?否則如何控制整個戰場,種堯那是什么意思?
當然他不是傻子,這個念頭僅僅只是剛剛浮現而已。
“我是祝戎,我是祝戎。”祝戎高呼道。
“嗖嗖嗖……”
五個血魂軍忽然猛地放箭射擊。
“嗖嗖嗖嗖……”
無比驚艷的一幕出現了,這五支箭在空中劃過一道亮碩的藍色光芒,直接射出了千米之外。
上古弓箭,釋放尾焰,在夜空中如同流星。
“噗刺,噗刺,噗刺……”
僅僅片刻后,傳來了一陣陣慘呼聲,幾個前來刺探戰場的探子直接被射殺了。
為何會有上古弓箭?當然是沈浪修復了能量控制中心,所以這些上古弓箭都恢復作用了。
不過這樣一來,更加像是血魂軍大勝的結果。而這幾個血魂軍當然是沈浪的軍隊穿著血魂軍鎧甲假扮的,他這是準備坑死人啊。
“祝戎大人?請!”
祝戎被放行,進入了戰場之內,又前行了十幾里,祝戎渾身僵硬,雙腿顫抖,幾乎不能前行。
因為他看到了堆積如山的血魂軍鎧甲,還有密密麻麻血魂軍的尸體,全部撞在了馬車上。
這下子他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血魂軍不但輸了,而且全軍覆滅。
“祝戎大人來了?”種鄂迎了上來道:“要去見一下沈浪陛下嗎?”
祝戎真的不想去見,因為沈浪此人是特別小人嘴臉的,贏了之后還想要讓他謙虛?完全不可能的,他肯定會得意得搖頭擺尾,但現在祝戎不得不去見了。
果然,祝戎沒有猜錯。
進入大營之后,一身錦服金冠的沈浪依偎在同一個絕色美人的腿上,懶洋洋地望著進來的祝戎,這幅昏君的樣子根本就不需要演。
“祝戎大人別來無恙啊?三年河東,三年河西,你沒有想到吧?”沈浪冷笑道:“當時我狼狽不堪逃之夭夭的時候,你們彈冠相慶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吧?”
祝戎心痛如絞的同時卻也忍不住吐槽,沈浪你這小人嘴臉還能表現得再明顯一些嗎?
足足好一會兒,祝戎沙啞道:“祝紅雪呢?”
“走了。”沈浪道:“回天涯海閣了。”
祝戎不由得一愕,他最了解祝紅雪了,這是一個榮譽感十足的人,驕傲到了極點,他不可能逃跑,如果戰敗了,要么被俘,要么被殺。
沈浪道:“祝戎大人,祝紅雪真的是你兒子嗎?”
祝戎臉色劇變,道:“當然,他當然是我的兒子,任何人都休想否認這一點。”
沈浪道:“他和大傻一樣,都是我父親培養出來的,你祝戎還生不出這么血脈逆天的兒子。”
祝戎斬釘截鐵道:“沒有憑證,沈浪大人不要說這樣的話,祝紅雪是我兒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對于祝戎來說,乃至對整個越國祝氏家族來說都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天越城決戰輸了,后果當然可怕,對于祝氏家族來說幾乎算是滅頂之災。但不是徹底絕望,因為天涯海閣還在,兩萬血魂軍的覆滅對于天涯海閣來說完全談不上傷筋動骨。
所以只要祝紅雪在天涯海閣的地位不動,祝氏家族就還有希望,而一旦他的身份被徹底揭露,那祝氏家族就徹底完了。
沈浪笑道:“祝戎大人,隨你高興吧。”
沈浪忍不住在這個絕色美人的腿上吻了一口,接著又慵懶地靠在她的小蠻腰上。
“祝戎大人,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吧?”沈浪問道。
祝戎當然知道,沈浪讓人假扮成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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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軍的樣子封鎖了整個戰場,裝出血魂軍大獲全勝的樣子不那就是為了迷惑寧紹等所有人嗎?不就是想要完整無損地救出寧元憲、寧政等所有人嗎?
如果沈浪大勝的消息傳出去的話,那寧紹這個瘋子很可能會狗急跳墻的,這個扭曲的瘋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祝戎大人,你們會配合嗎?”沈浪問道。
祝戎苦澀道:“會。”
沈浪道:“你會陪著我們演戲嗎?”
祝戎苦澀道:“會。”
沈浪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祝戎道:“沈浪閣下,誰都可以投降,我祝氏是絕對不可能投降的,我們可以下獄,可以被流放,但絕對不可能投降。”
沈浪道:“祝檸那個丫頭成婚了嗎?”
祝戎頓時面無血色,他實在無法理解睡沈浪這種人,你這么大人物計較之前的那些事情有意思嗎?
沈浪道:“我家金木聰也沒有成婚了呢,這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祝戎躬身道:“告辭了。”
沈浪笑道:“祝大人好走,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會派遣幾百名‘血魂軍’跟著你一起返回家中的。”
祝戎離開戰場的時候,沈浪的軍隊還在演戲呢,上古弓箭還在狂射。
前來刺探的人很多,有寧紹的人,寧翼的人,還有隱元會的人,而沈浪派人假冒的血魂軍每次射殺都不殺光,都會留一兩人逃跑,讓他們把消息帶回給各自的主子,后半夜祝戎回到了宰相府中,幾百個所謂的血魂軍也進入祝氏宅邸,若祝氏不聽話的話,可以輕而易舉殺得干干凈凈。
“父親……”祝戎顫抖道。
“不用說了。”祝弘主擺手道,這幾個時辰他已經冷靜下來了,漸漸接受了這個可怕的結果。
他雙手微微顫抖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甚至覺得上天對他太殘忍了,他已經八十多了啊,為何還要讓他連著遭受兩次巨大的打擊。
足足好一會兒,祝弘主對種堯道:“種侯,還真是三年河東,三年河西,現在風水又轉回到你種氏家族了。”
種堯道:“祝相取笑了,未來還很漫長,天越城大決戰非常偉大,但對于陛下來說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所以祝相問我是否高興,我肯定是高興的。但您問我是否得意?那是真的沒有,我種氏家族接下來只有跟隨陛下,不管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都只能跟著走下去。”
這是種堯的心里話,也是祝弘主的心里話,祝氏不可能投降沈浪,沈浪深深知道這一點,所以從未主動開口勸降過,天涯海閣勢力毫發無損,祝氏家族怎么可能會投降?
種堯道:“明日的局面就拜托祝相了,太上王寧元憲,卞妃,寧政陛下等等所有人,都要毫發無損。而且寧紹、寧翼、寧蘿、舒亭玉等所有人全部都要落網,這需要祝相之配合。”
祝弘主顫抖道:“我若配合沈浪,祝氏家族會身敗名裂的。”
種堯道:“您又不知道這是沈浪陛下的計謀,你也是受害者啊。再說身敗名裂,總比全家死絕要好吧?”
他說得風輕云淡,卻如同雷霆霹靂。沈浪這個人說要殺全家,就一定會殺全家的。
種堯繼續道:“祝氏家族此時想要逃跑,估計也來不及了吧?”
祝弘主顫抖道:“老朽知道怎么做了。”
種堯道:“那接下來還有一些細節要和祝相關照一下,確保明日的大戲演得足夠好。祝戎大人您要稍作準備了,相信很快寧紹就會派人來了。”
王宮內的寧紹也得到了板上釘釘的消息,他們派去了上百名探子,絕大部分都被殺光了,被血魂軍的上古之箭射殺的。
所以結局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血魂軍大獲全勝,沈浪全軍覆滅。
通天寺的空諍大師嘆息道:“我通天寺在越國的勢力到此為止了,寧紹你該去祝府了。”
越王寧紹面孔一陣陣抽搐,不由得望向了寧翼,問道:“當時你喊祝弘主祖父的時候,有什么感覺?”
寧翼道:“還能有什么感覺?我當日是發自肺腑的,陛下這終究是一個好消息,沈浪才是我們的生死大敵,他完蛋了我們應該高興。”
“高興,是應該高興。”寧紹道。
空諍大師道:“現在就去祝氏,表示你的低姿態。”
越王寧紹道:“難道他們還敢行廢立之事嗎?”
這話一出,寧翼內心不由得興奮起來,如果祝氏廢掉寧紹的話,那他寧翼有沒有希望?他可是最聽話的一個越國王子。
空諍大師道:“如果你讓他們覺得不可控,那就一切難說了。天亮之前去拜見祝弘主,表示你的謙卑,天亮之后就來不及了。”
大約凌晨三點左右,越王寧紹秘密前來拜訪祝弘主。
“紹拜見祖父。”寧紹恭恭敬敬拜下。
祝弘主睡眼朦朧,和藹道:“陛下啊,有什么事情您派人來告知一聲,老臣立刻去宮中覲見,哪有君王來見臣子的道理啊。”
寧紹道:“不,不,不,這不是君王來見臣子,而是孫兒來見祖父的。”
祝弘主笑道:“你有心了,不過君臣之禮還是要守的,日后陛下萬萬不可如此了。”
接下來,兩個人又親熱地寒暄了很久,越王寧紹忍不住道:“血魂軍一戰勝了,這點我是知道的,不知道沈浪結果如何了?”
祝弘主道:“明日,血魂軍會進宮為天越城之戰做一個了結,會正式向陛下送上首級的。這件事情在越國開始,就要在越國結束。”
這話一出,寧紹頓時振奮起來,又稍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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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沈浪死了?被斬首了?
那太可惜了啊,原本寧紹還想要將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沒有想道祝紅雪竟然直接將他斬首了。
不過這終究是一件好事,就算不能親自殺沈浪,但能夠看到他的人頭也是爽快的。
“那祝紅雪大人?”寧紹問道。
“走了。”祝弘主道:“明日只有三千血魂軍進國都,向陛下進行獻首級儀式。所以還請陛下做好相關準備。”
寧紹大笑道:“寡人當然要做好準備,所有文武百官,所有貴族都要到場,一定要來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當然了,還有寡人的父王,他心心念念著沈浪,怎么也要讓他看一眼的。還有沈浪所有的叛逆首領,全部都要來見證這一刻。從今以后他們也可以死心了。”
祝弘主笑而不語,這種落井下石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寧紹道:“對了祖父,有一件事情孫兒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呢?”
祝弘主道:“陛下萬萬不可出此言,您是越王,越國的一切自當乾綱獨斷。”
越王寧紹道:“沈浪既然已經覆滅了,那他的那些余孽是不是沒有必要在留著了,免得浪費我越國的民脂民膏?”
祝弘主笑道:“老臣還是那句話,一切由陛下乾綱獨斷!”
越王寧紹道:“孫兒明白了!”
次日,整個國都無比之壓抑,明明是晴空萬里,卻仿佛烏云壓頂。
越王下旨,今日進行大朝會,任何官員都不得缺席,但是旨意上卻沒有說是什么事情,但所有人都猜到了。
寧岐一身戎裝走出了家門,面孔如鐵,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母親種妃也沒有大吵大鬧,因為已經徹底昏厥過去了。
盡管明面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但所有人都知道血魂軍大獲全勝,沈浪全軍覆滅,僅僅不到半個時辰,戰斗結束了。
“夫君?我是種氏之女,要不然你休了我吧,或者我自己服藥自盡。”寧岐夫人凄涼道。
寧岐原本是要迎娶祝檸為正妻的,但這段婚事不了了之,所以種氏之女依舊還是他的正妻。
寧岐伸手撫摸了一下妻子的臉龐,并沒有說話。因為接下來事情會蔓延到這個級別他完全不清楚了,怕的不是寧紹的追究,而是大炎帝國的株連。
種氏家族在關鍵時刻投降了沈浪,甚至他寧岐的軍隊面對沈浪的時候都不戰而逃。所以大炎帝國若是清算的話,別說他的妻子了,就算他全家也難逃一死。
“聽天由命吧。”寧岐笑道:“我會拼命爭取,但若不能為你們掙得一條生路,也不要怪我無能。”
然后寧岐騎上戰馬,朝著王宮而去。
今天的天真好啊,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但是萬里無云,很顯然太陽會照常升起。
但寧岐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從此之后,暗無天日!
黑水臺城堡的大門緩緩打開。
里面一輛又一輛囚車行駛了出來,每一輛囚車里面都關著一個重犯。
卞逍、張翀父子三人、黎隼、黎恩、寧綱、寧啟等等,總共上百輛囚車,全部都是所謂沈浪余孽的頭子。
除了黑水臺監獄后,張翀甚至趕緊閉上了眼睛,此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但光線還是太強烈了,這兩年時間他們全部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監獄之中,一下子受不了這個亮度。
而且這也是張翀、卞逍、寧綱、寧啟等人第一次見到彼此。
每一個人都瘦骨嶙峋,頭發全白,干枯如柴一般。
寧蘿公主押送這些人進入王宮,她依舊帶著面具,直接來到張翀面前道:“張公,你想必無比思念沈浪吧?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只不過是他的人頭。”
張翀身體猛地一顫,卻沒有說話。
寧蘿道:“當然,你們也不要灰心,因為你們也要伴隨他去地下了,大朝會之后直接上刑場,全部斬首,就當作是為沈浪陪葬吧。”
張翀渾濁的淚水緩緩落下。
寧蘿道:“非常抱歉啊,沒有斷頭飯。另外你的女兒張春華此時在怒潮城,很快她也會來陪伴你了,當然前提是她千萬不要被送去教坊司。”
“走,全部押送王宮。”
“讓刑場所有劊子手做準備,今天要殺很多人,都把刀子磨快了。”
宗正寺監獄,一身鐐銬的寧政走了出來。
這個人就是擰巴,眼睛明明受不了外面光線的刺激,其他人都閉上眼睛,偏偏他還要眼睛大睜,結果被刺痛得直流。
他頭發胡須都如同雜草一般,全身也瘦得皮包骨頭,但頭發卻沒有白,只是發灰。
寧翼騎在馬上,冷笑道:“寧政,這兩年來你不發一言,強硬到底,就是因為對沈浪抱有期望,你覺得他一定能夠殺回來,一定會來救你們。結果你猜對了一半,他確實殺回來了。但是……昨天他全軍覆滅了。他那支號稱神奇強大的兩萬大軍僅僅只支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全軍覆滅了,這種王者歸來還真是天大的笑話啊,不過他從來就是這么浮夸的。”
寧政面孔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鐵板一般。
寧翼大笑道:“寧政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死心?哈哈哈,你真是我見過最最愚蠢可笑之人了,別人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就算見到棺材也不掉淚啊。行行行,我們這就進王宮,很快你就能見到沈浪的腦袋了,哈哈哈!”
寧政依舊面無表情,帶著枷鎖朝著王宮方向走去。
寧翼道:“五弟啊,看完沈浪的人頭后,你就要直接上刑場了。沈浪死了,你們這些人也就毫無價值了,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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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父王有寧寒保命,你也要被斬首了,臨死之前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嗎?”
寧政看都沒有看寧翼一眼,繼續朝前走。
寧翼大怒,直接拿起鞭子朝著寧政背后抽打。
“啪啪啪……”
“寧政,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敢瞧不起我?還敢瞧不起我?”
越王寧紹今天穿戴一新,從王冠到王袍都是全新的,甚至腰間的寶劍也是新的。
穿戴完畢之后,他走到寧元憲的宮殿。
幾個宮女也在為寧元憲沐浴更衣,今日大朝會,寧元憲作為太上王也是要參加的。
兩年多時間內,寧元憲還是第一次重新船上了王袍,戴上了王冠。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寧元憲如同木偶一般被人穿著衣衫,口中依舊喋喋不休。
寧紹揮了揮手,所有宮女都逃走了,她們見到寧紹如同見到鬼一般。盡管有些事情沒有公開,但宮女們還是隱隱知道,寧紹宮殿外的院子尸體都已經埋得堆不下了。
寧紹直接蹲在了寧元憲的面前,道:“誒,誒,父王,別裝了,這次是真的別裝了。沈浪死了,被祝紅雪一劍斬下了首級,很快就要送進宮里來了。”
“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寧元憲顫顫巍巍,就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目光已經渾濁到沒有任何光芒。
因為他太瘦了,所以王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尤其的大,還有王冠,戴在他頭頂搖搖晃晃的,還要用繩子綁緊了,否則隨時都會掉下來。
一邊數數,他嘴角的口水不斷流下來。
寧紹道:“父王啊,我當年不就是殺了幾個宮女嗎?為何要將我送去通天寺出家呢?都是你的兒子,為何別人就可以在宮里享受榮華富貴,我就要去通天寺做孫子呢?還有我母親,她難道不夠美嗎?你為何就不能給她一個名分,她不就是大劫寺的間諜嗎?她不就是狐貍精嗎?但都讓你爽過了,你還把她打入冷宮,是不是也太抽鳥無情了?”
“當然了,我絕對不是為母親打抱不平啊,你不冊封她為妃子,我身份就卑賤了啊,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呢?”寧紹寒聲道:“告訴我,為什么呢?”
然后,寧紹捏住了寧元憲的鼻子,用絲綢捂住他的嘴巴,厲聲道:“你別裝瘋了,你再裝瘋,我就憋死你。”
很快,寧元憲就渾身戰栗,滿臉通紅,眼睛充血,隨時都會窒息。
“對不起,對不起,兒臣知道錯了。”寧紹松開了寧元憲道:“來,來,來,您的王冠都歪斜了,你這滿臉的口水啊。”
寧元憲一陣陣猛烈的咳嗽,然后又繼續數數,但是卻忘記剛才數到哪里了,整個人怔怔發呆。
寧紹道:“父王啊,待會兒你就要看到沈浪的首級了。到那個時候您就該死心了吧,您活得這么累何必呢?要不然一會兒您自我了斷得了。這是毒藥,您收到了啊,看完沈浪首級后,就自己喝下去知道嗎?”
寧紹將一小瓶東西塞進寧元憲的袖子里面,拍著他枯瘦的面孔道:“藏好了,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對了,你不是喜歡裝瘋賣傻嗎?一會兒在王宮上,當著群臣的面你尿個褲子如何?那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瘋了。”
“來人,抬太上王上朝了。”
越國王宮大殿,第一次來了這么多人,整整幾千人之巨。
國都所有品級官員,所有貴族都來了,還有幾百個所謂的沈浪余孽也來了。大殿里面站不下,很多人都站在大殿外的廣場上。
前所未有的大朝會,幾年以來的第一次。
太上王寧元憲坐在最高王座上,目光橫直,嘴里喋喋不休,不斷流著口水。
越王寧紹坐在下面的王座,顯得有些心急如焚,怎么還不來啊?
下面幾千個官員分為兩派,一部分人滿臉欣喜,彈冠相慶。沈浪輸了,局面終于穩了,終于不會再一次變天,大家都是跪舔祝氏才發達起來的,接下來可以毫無障礙繼續跪舔下去了。
而另外一部分,面孔嚴肅,低沉如水。他們充滿痛苦地望著癡呆發瘋的寧元憲,又望著外面囚車里面的寧政,心痛如絞。這里面很多官員都曾經和寧元憲有過不痛快,但畢竟效忠了幾十年。而如今之越國還算什么王國?這朝堂之上哪有人了,全部都是鬼啊。
而就在此時!
“砰砰砰砰!”
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巨響,如同炮仗一樣。
緊接著,傳來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來了,來了,血魂軍來了!
越王寧紹不由得抬起頭來,所有官員都扭過頭來,整整齊齊望向宮門之外。
三千名血魂軍,邁著整齊的步伐,進入了王宮之內。
看不見面孔,因為全身都籠罩在鎧甲之內。而且血魂軍的鎧甲太獨特了,任何人都不能偽造。
只有血魂軍個子才有這么高,只有血魂軍才能走出這么驚人的氣勢來。
祝紅雪沒有來,為首的是祝弘主和祝戎。
短短片刻,這三千血魂軍整整齊齊來到了王宮外面的廣場上。
緊接著,其中一千人進入了大殿之內。
這些血魂軍所過之處,所有臣子紛紛避讓,因為他們身上的煞氣太重了。
越王寧紹起身道:“相爺您來了?”
頓時,全場大殿所有官員整整齊齊跪下道:“拜見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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