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去,屋中頓時一靜。
黃管事很有眼力見,順帶將隔間的門也給帶上了。
程紅玉見在場再無外人,而程紫玉卻正冷眼瞧著金玉,心下一定。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撲向了陳金玉。
“賤人!剛剛要害我是吧?”
先前大部分人都被程紫玉推瓶吸引了注意力,并不曾識破陳金玉暗藏的小動作和那聲求救。
可程紅玉在她的身后,看得清楚聽得明,自己用了多少手力,這小賤人會不會因著自己這一把而飛騰出去,程紅玉比誰都清楚!
若當時沒有程紫玉那一推化解了危機,她有百張嘴都說不清!
程紅玉多年積聚的怨氣頓時爆發……
溫柔得了程紫玉示意,拿了塊擦瓶的抹布直接塞到了陳金玉口中以防她亂出聲。
紅玉見狀,底氣大增,明白紫玉這是站在了自己一邊,便更是有恃無恐。
金玉起身,她便將其一把推到。
金玉捂頭,她便拉著扯著其發。
金玉弓身,她便踢著踹著其腰。
因著父親的袒護,紫玉的相護,賤人的狡詐,程紅玉一直對陳金玉憋了口氣。
從陳金玉八歲進了程家,程紅玉便對其虎視眈眈,直足足等了六年才有了今日之機!此刻這一機會,她怎肯輕易罷休?
難得程紫玉睜一眼閉一眼,她怎能放過?
陳金玉早已不支,唯有苦苦哼求,并無半點還手之力。
紅玉將金玉捶打掐揉,好一番磋磨,終于喘著氣住了手。
她沒力了!
她拍了拍袖子,呸了一聲。
“出完氣了?”程紫玉笑問。
“嗯!”
程紅玉此刻看紫玉覺得順眼多了,先前沖著紫玉的滔滔怒氣就這么消散一空,沒心沒肺直接上來嘿嘿一笑,隨后挽住了紫玉的手臂。
程紫玉只能邊搖頭邊笑……
拉開隔間門,見黃管事還在門口守著。
而紫翌軒的兩個大丫頭知書入畫也已聞訊趕來,守在了門外。
“金玉小……金玉……”黃管事突然不知如何稱呼陳金玉了。小姐?肯定是不對也不可能了。金玉?萬一那真是老爺的私生,他這直呼其名就是不敬!也不合適!
“里邊那位……”
“就叫她金玉!以后都叫她金玉!沒有后綴,也沒有姓!”
“是!”黃管事一挑眉,果然!不但“小姐”二字被奪了!再沒有姓,那便……當真只是個奴才了!
“金玉該如何處置,還請小姐們明示。”
機會難得,程紅玉迫不及待開了口。
“打發送去何家!有外祖母和姨母在,一定會好好教她規矩!……”
何氏母家是當地大族,何氏生母又是頗有聲望的當家主母,也是正因如此,當年程老太爺早早便給長子定下了何家的姑娘。
何氏還有一位妹妹因著脾氣火爆,十八歲遭人退親后便親事不順,至今年近三旬而云英未嫁,以致那脾性也越發乖張古怪……
而陳金玉的存在,對何家眾人來說,多年來都是尷尬的存在。
若容不了她,會被人說三道四,認為何家小氣不能容人。
若處置了她,會被人罵何氏善妒!會惹程睿惱怒!
可若是留下不管,天天咯眼,便是難為了何氏。
所以何家也憋了口氣!
但此刻直接將陳金玉送去何家……
面對老辣何母和乖張姨母,陳金玉自然逃不開懲罰和控制!非但不會有損何氏聲名,相反所有人都還得贊何氏的大度容人!
不得不說,程紅玉少有地出了個好主意!
不過,這主意對程紫玉來說,還不夠!
“溫柔姐,黃管事,兩邊都傳令下去吧!金玉忤逆主子,以下犯上,不從管教,還犯下大禍,自是不能留在我身邊了!可她雖是我的人,卻是父親領進門。
具體她將來何去何從,還得等父親回府商議后再定奪。在此之前,金玉卻不得不為今日行為負責。這樣吧,明日起,金玉便暫時到程府礦場煉泥反省吧!”
程紅玉聞言頓時眼眸一亮!
“是!”
黃管事卻腦袋再次一低,心道:好個苦差事!……
上一世的陳金玉飛上枝頭后,幾次三番將曾經為接近程紫玉而受的苦拿出來說事。程紫玉知曉,陳金玉最恨的,就是她煉泥的那些日子……
而這一次,程紫玉非但要讓她一次煉個夠,還要將她扔去最苦的煉泥場!
那里風吹日曬條件苦,捶打敲擊臟累忙,飛塵滿臉,污泥滿身,是整個程家匠人幫工學徒都不愿去之地!
那里待著的,均為苦力!均為男人!
作為萬綠叢中一點紅,等著陳金玉的,一定不少!
或是嫌棄?或是譏諷?或是玩弄?
殷勤“款待”?刻意討好?或是各種黏黏糊糊,如饑似渴的眼神!
她自視甚高,自是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的!
她會憤怒,會反抗,會失控!
這么熱的天,她可要抗住了!
此外,與她結下仇的程顥,多半還得有事沒事去關照她一下!她自然會活得充實!
在那里,她會在憔悴中慢慢萎靡枯萎!
有人一定會不樂意!
比如她的親生父母!
這一次,程紫玉非但要父親來求自己,更要逼迫她的生母早早現身!
“金玉白日去煉泥,晚上么,便還回我的紫翌軒吧!”
程紫玉唇角一勾。她若不在自己身邊,又怎會將朱四再次引出來?
“其他的,等父親回來再做計較!”
“是!”
這會兒的陳金玉竟未有半點動靜再傳來,程紫玉幾人回眸一瞧,那丫頭聽聞“礦場煉泥”幾個字已經趴倒暈死了過去。
這一次,是真暈!
只因陳金玉的豬臉正咯在了一堆碎片上!
“找個大夫給她看看傷!尤其是面上的!顏面么,還是要保的!”
“是!”黃管事瞧了一眼不遠處,“小姐,還有一只瓶……”
程紫玉沖著知書入畫一示意,兩丫頭上前。
“你們去善后!那只瓶,砸了!然后讓人送工具來,將所有碎片都砸了!砸碎了!砸成末!”
“是!”
若是瓶子完好就罷了!
此刻一碎,那陶瓶的厚度,成分,釉的厚度,調制,成分,顏色,整片的脆度,都等于曝光了出來!
荊溪地界,能人不少,程紫玉可不想她的心血有任何流落其他人手中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