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隨著奧多話落,炮火燃起,徹底撕開了偽裝的遮羞布,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了老城主的命!
只要人沒了,那事后怎么說怎么編排還不都是靠著他的一張嘴。
場內的這些人相不相信無所謂,只要讓支羅甘的大眾曉得“事實”就足夠了。
當民心所向,大家都樂于相信洛爾蒂斯家能讓他們更好,那少數的異意者,都不需要他出手,就會有人替他解決。
奧多看著被困在場中的洛老城主,嘴角終于忍不住勾了起來,露出一個殘忍的弧度。
做了多少年的城主又怎么樣,敢與他們作對,那就只有一個下場!
這時,趙凡也已返回,對奧多點了點頭,示意事成了,才又低聲道:“老城主這沒問題了,但保不準其他幾個趁機搞事,屬下來時還聽到了幾句對大人不好的傳言,戴成是不指望了,屬下還要去安排一下。”
“不急。”
奧多不以為意:“說的再好聽他們也不一定會信,倒不如強硬一點,讓他們親眼看到與我們作對的后果,聰明人會知道該怎么做……”
不知是不是有意,老城主居然真在奧多跟樊城主的合圍下爭出一條路來,且戰且退,只要離開這里,偽裝掩藏起來,他們也不是沒有機會逃離。
洛星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看到老城主的,頓時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幸好……幸好他來的并不晚。
但他剛準備過去,就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用不可抗拒的力量拖拽了回去。
洛小少爺眼睛一睜,反手襲過去,卻被輕輕松松的擋了下來。
“少爺,是我。”
梁平悄悄松了口氣,收到許家小丫頭的消息后,他就緊趕慢趕的過來,還好來得及。
他將手上的力道稍稍放輕了一些,但怕少年反抗,所以并沒有完全放棄挾制。
梁平沉聲道:“少爺,您不能過去。”
“梁平!”洛星河怒道:“你想造反嗎?”
“請原諒屬下失禮,但這是城主大人的意思,少爺若執意過去,唯有打敗屬下。”
洛星河氣的回頭就給了梁平一拳,但這水平的攻擊于對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我好不容易趕過來,好不容易……”少年的模樣看著像是要哭出來:“你憑什么不讓我見祖爺爺!”
眼見著老城主又要被敵人追上,洛星河又急了:“我不去也行,你……你去!你這么厲害,一定能帶祖爺爺回來!”
梁平默了一瞬:“屬下不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星河憤怒的拽著梁平的衣領:“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平似嘆了口氣:“屬下只負責少爺的安全,不論之后見到什么,遇到什么,都要優先護得少爺周全。”
洛小少爺隱約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絲不對勁,警惕的看著他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會見到遇到的?我們會遇到什么,還是說……”
他語氣驟然兇狠:“我祖爺爺會遇到什么!”
這個想法才冒出頭,少年的心臟就忍不住停跳一拍,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永遠都不!
洛星河猛地轉頭,遠在另一邊的老城主似有所感,正巧也抬頭看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的交匯,不等少年發泄心里的各種情緒,老城主卻率先的移開了視線,再不曾轉首看過來。
洛小少爺難受的要命,表情卻越發的狠戾,探頭巡視,像是要找什么。
“風久!風久呢?!”
梁平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去找風久,但還是如實道:“屬下并未看見風少爺。”
洛星河開口欲要說什么,卻驀地見到撤離的老城主身形一頓,原本在他身后防范的護衛長正將匕首從老者的后心抽出,上面帶著的血鮮艷刺目,染紅了他祖爺爺的衣衫,也染紅了他的眼。
就像是早安排好的情節,星河城的一眾護衛偷襲得手后都遠離了老城主,明明還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此時卻都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少年想要向前,想質問那些人為什么,想帶著他祖爺爺走,卻被梁平死死按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在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嘶鳴。
不過轉眼,老城主身邊的助力全部倒戈,恭敬又諂媚的湊到奧多面前。
“你們做的很好。”奧多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休息了。
“哪里,這老東西危害太大,早就該解決了。”原星河城護衛長道:“只不過吾等能力不足,還得多虧了奧多大人明理,才能平了這個禍害。”
因為之前撤退時被老城主反手回了一擊,護衛長受傷不輕,說起這話時也多少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對比老城主的狼狽,奧多卻依舊光鮮如初,衣服上連半點褶皺都沒有,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就像是對待一個待宰的獵物:“老城主,你可還要跑?”
孤立無援,一個三百多歲的受傷老人,想要在層層包圍下逃離,基本上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老城主卻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即使腹背受敵,即使孤身入陣,背脊也不曾彎過。
他似乎并不意外會受到偷襲,看也不看曾經的那些屬下們,只眼神銳利的逼視著奧多:“要動手就來,無需廢話!”
“我看老城主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情況,到這個時候了還嘴硬。”
戴成冷笑出聲:“你害了無數人性命,早就該料到會有今日!”
“呵……”
老城主像聽到了什么笑話,慢悠悠的道:“原來戴城主也知道報應這東西啊,老朽還以為閣下腦袋里只裝得下屎。”
戴成頓時被氣的當場大罵,連形象也不顧及了,鐵青著臉怒道:“我看老城主還是多想想你那寶貝曾孫吧,以后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提到洛星河,老城主眸光才顫了顫,閉闔了眼瞼,卻是不說話了。
大局已定,戴成看到老城主認栽,心里還是有些爽快的,到時候在家主面前填他一份功勞,運氣好,以前的事可能就都不計較了。
“唔!”
洛星河目呲欲裂,掙扎的越發厲害,甚至連梁平都要費勁全力才能在不傷到少年的情況下制住他。
眼睛死死的盯著老者,洛星河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壞人越來越靠近他祖爺爺,可卻什么都做不了,難受的快要不能呼吸。
然而下一刻,少年掙扎的動作突然停了。
梁平不及抬頭,一聲巨響先沖入耳膜,他猛地看過去,猝不及防的倒抽一口氣。
“轟——!”
以老城主為圓心引起的爆炸氣浪席卷而來,不僅吞沒了周圍的所有人,連帶著他們也受到了波及。
梁平強忍住身形,心里卻掩不住波濤洶涌,他怎么都沒想到老城主會選擇如此的方式與敵人同歸于盡!
隨之他立馬意識到不好,忙去遮擋洛星河的眼睛,然而已經晚了。
少年眼里全是沖天而起的火光,眸子極致收縮,又極致渙散,像是時間被定格,他再看不到其他,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只睜著酸澀的眼睛牢牢鎖定老城主的位置。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他祖爺爺不見了……
不見了!!!
“少爺!”
梁平驚恐的叫道。
少年身體繃成了一把弓,脖頸上的血管經脈根根隆起,似隨時能破體而出,縱橫交錯一直蔓延到額頭,眼睛里血色彌漫,已經不知何時變得腥紅。
“啊啊啊啊啊————!”
眼見著洛星河眸子里流出的液體也帶著血,梁平當機立斷的將人敲暈。
少年身體神經質的抽動兩下,在昏倒之前,視線尤不甘且執著的看著什么,不肯挪動哪怕一點。
然而扶著軟下的洛小少爺,梁平的表情卻并不輕松,他小心的將少年放在一邊,然后對著老城主的方向鄭重的跪下磕了一個頭,才起身扛著人離開。
老城主突然引發的爆炸是誰都始料未及的事,連奧多都沒能及時規避。
硝煙散去,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人,有的已經沒了氣息,剩下的則慘嚎出聲。
這些來湊熱鬧的大佬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遭遇如此的無妄之災,悔的腸子都青了。
奧多有護衛替他遮擋,除了樣子狼狽點,并沒有受什么重傷,可臉色依舊不好:“老東西!”
戴成的情況卻不太好,他為了刺激老城主,靠的比較近,以至于首當其沖的被爆炸波及,整張臉跟身體都帶著血,也看不出來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縮在后面的戴家子著急忙慌的跑過去查探,臉都嚇白了。
他們現在還不能失去這個父親,否則怕是會被主城的那群豺狼吸干了骨髓。
見戴成還有口氣在,戴家子才松了口氣,匆匆叫人來醫治。
只要不當場斷氣,現在的醫療水平都足以將人救回來。
但那些距離太過近的星河城護衛們跟奧多戴成的手下就兇多吉少了。
奧多成功拿下了老城主,卻也免不了損失慘重。
不過這一局到底于他利益重大,也不算虧。
老城主不在,星河城就等于垮了……
其他幾位城主沒有跟過去,消息傳回來,柳遙抹了抹嘴角,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
雷熊則跟盧鵠對視了一眼,也難得的沉默。
安小樹獨自坐在一邊,低頭不知在思量什么。
這場變故可以說發生的太快,結束的也太快,奧多知老城主不好對付,所以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回轉的余地,上來就是雷霆手段,甚至星河城的救援都沒能等到,就一切都平息了。
連老城主身邊的護衛隊都被策反,誰都不相信奧多是臨時起意。
風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半響都沒說話,薛滿星就受不了了:“你那什么表情?”
風爹抬頭掃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傻子。
薛滿星又不高興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姓洛那老頭若想跑真跑不掉?沒跑掉那就說明不想跑,自己要死,別人還能怎么著啊。”
風爹當然也知道,但他就是想不通老城主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明那么在乎洛星河,會不知道沒有自己后對方是什么境地嗎?
洛星河……
問題肯定是出在他身上。
兩人正說著話,侍者來通知,奧多大人請所有人前去會面。
在老城主死后聚面,不用猜就知道憋著勁呢。
戴成因重傷不能參加,樊慎行在確定老城主真掛了后就跑去城外殺星盜去了。
剩下的人倒是難得的聚齊了,只是氣氛顯得有幾分詭異。
奧多像是沒察覺到似的,照著安排好的章程往下走。
“星河城原城主洛三勾結星盜,欲謀禍事,加之在位期間做下多起惡果,現西區執行官奧多大人正式除去洛三城主之職。”
趙凡的聲音在整個會場內響起,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個清楚。
雖然是早就料到的事,但眾人親耳聽到還是免不了唏噓,支羅甘的一代老城主居然就這么隕落了。
祁茹等幾個女孩在角落里驚疑不定的對視。
“老城主……死了?!”
“據說是這樣,之前那場爆炸聽到沒,就是老城主引燃的,將自己炸的尸骨無存。”
想到那個場面,女孩們表情也變了變。
“那……星河少爺怎么辦?”
“嘖,還什么星河少爺,沒有少爺了,若是奧多大人不追究還好,要是真將老城主的賬算到他頭上,怕是不好。”
女孩們表情一致,才剛釣到一條身份模樣都沒得挑的大魚,結果轉眼就泡了湯,難免失望,而且以后大概也不能接觸了,要是被連累那真是要糟糕。
許絮掩在人群里,聽著眾人低聲討論,心下又是震驚又是著急。
老城主沒了?那洛星河呢!
現在不僅洛星河不見了,她連小久哥哥也聯系不上了,小姑娘生怕他們出了變故,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正在此時,趙凡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星河城不宜無主,此令薛滿星擔任城主之職,即刻上任!”
話落,本有些安靜的會場頓時又嘈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