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久被叫來的時候,洛星河已經不聲不響的在屋子里關了好辦響。
雖然他不吵不鬧,但梁平卻更加擔心了,他還從來沒見他家少爺這個狀態過,以往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順心,少年都會不加掩飾的表現出來,從不顧忌。
可他偷偷觀察了一會,見少年沒有其他表現,也拿不準要要怎么辦,更不敢去打擾,只能按照云城主的提示找來個同齡人,試著緩解下少年的情緒。
“麻煩風少爺了。”
梁平對風久的感官不錯,發現他并不如傳言里的那般軟弱畏縮,倒是很沉得住氣。
然而風久這一來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洛星河直接就炸了。
“嘭!”
隨手將椅子丟出來砸了個稀碎,少年憤怒的咆哮:“你們都知道,你們都騙我!你們都瞞著我……”
風久被拒之門外,看了梁平一眼,后者苦笑,想跟他家少爺解釋,卻又不知道事到如今解釋了又有什么用,人怎么都回不來了……
是的,沒錯,別人如何梁平不曉得,但他的確清楚老城主的安排。
雖然一開始他也無法接受,可是能怎么辦呢。
老城主活不過幾日,等他一去,洛星河就成了無依無靠的獨身人,他們這些屬下雖然也能護他周全,可終究不夠。
少年的性子太隨心所欲,了解他的還好,不了解的人短時間內可能因著老城主的威望安分守己,可時日長了,難保不會有人起異心,到時候少年就危險了。
當然,若是隱藏起身份,低調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但老城主舍不得。
洛星河天分不低,本就可以在未來展現出非凡的實力來,老城主不愿他庸庸碌碌郁郁寡歡一輩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依舊希望少年活的肆意瀟灑,可以笑著迎接每一個朝陽。
他們走不出支羅甘,老城主花費了不少心思才選定了云城主,因為這個人雖然不好接觸,但一旦答應了什么事,也不會輕易毀諾。
當然最重要的是老城主可以付出讓他心動的戴家,金銀財富入不了眼,卻還可以有其他東西。
梁平不清楚兩人交易的過程,卻知道在那之后老城主就決定了今日的計劃,他要用他的命去搏洛星河的前程!
但這到底是件很沉重的事,洛星河若是知道不會答應,老城主也無法跟他說出口,以至于最后連聲告別都沒有。
梁平隱約也能感受到老城主的心情,如果真與少年面對面,他怕是會舍不得,哪怕多活一日,也是快樂的。
可事到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便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少年會惱怒是正常,但只要能將情緒發泄出來就是好的,唯一讓梁平沒有預料到的就是對方親眼看到了那個場面,刺激難免有些大。
為此他不是不懊惱,卻都沒什么用。
在少年最無助的時候誰都沒能幫得了他,他肯定會氣會怨,怨別人更怨自己。
因為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救不了祖爺爺,也沒能力為他報仇,弱的就像一個小丑。
老城主最后下了一盤棋,將星河城有異心的人都一并葬送,雖不敢說全部,但留在洛星河身邊的卻是最忠心的一批。
在宴會事了之后,城內攔截他們的那一伙人也消失了,護衛們收了梁平的命令去別處待命,過來的只有幾個人。
原本他們以為憑少年的性子可能會大鬧一場,可實際上并沒有,當可以任性撒嬌的親人不在,就都不一樣了。
風久猜想洛星河并不想見到她,也沒硬闖進去,就在外間坐下了。
少年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可實際上他體內能量的紊亂卻暴露了他的本心,他依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但有些事根本無法改變,就算不是今天,用不了月余老城主依舊會辭世,而用這短暫的生命給洛星河爭來一個庇佑,在老城主看來是很劃算的買賣。
別人沒理由阻止,也阻止不了。
不過老城主這次可沒少給奧多添堵,雖然后者成功的解決掉了一位城主,但效果怕是不僅不如預期的好,還起了反效果。
不過第二天,整個支羅甘都知道了老城主去世的消息,難掩震驚。
畢竟這位都快成了西區的活神仙標志,不少人出生的時候就聽說過他的名字,一直到如今,對方都屹立不倒,甚至不少人都喜歡玩笑說熬死了自己,老城主也不會有事。
結果就是這么一夜的功夫,那位跨了四個世紀的洛老城主就沒了,還不是沒在自己的星河城,而是天驕城!
奧多來西區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天驕城為此還舉城歡慶,鮮少有人不知道的。
如此兩件事難免不會被人聯系到一起,洛老城主是死在奧多手里都,這就是事實!
當奧多得到消息的時候,差不多多數人都已經知曉他害死了老城主。
傳播的這么快,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挑了下眉,卻并沒有特別生氣,奧多本來也沒想隱瞞,對方倒是剛好順了他的意。
“果然是些沒見過世面的西區人,以為這樣還能把大人怎么著呢,實在是蠢極。”
“老城主除了活的念頭長點,在支羅甘的威望也不過爾爾,談論可能會有談論,但要說有多少人惋惜卻不一定。”
“不是不一定,是肯定不會,支羅甘的人本就涼薄,連自己的生死都看顧不好,哪里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奧多的幾個屬下湊在一起商討,總結出這事對他們并沒有威脅,所以決定順水推舟,直接向整個西區宣布事實真相,只要將老城主的那些罪狀一公布出去,不怕有人會說他們的不對,甚至還可能反過來叫好。
眾人意見達成一致,就看向奧多。
奧多不覺得有問題。
趙凡細琢磨了一下,也沒覺出不對來,就道:“大人,可行。”
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但還得找人去做。
本來戴成是個不錯的人選,在西區扎根了那么多年,放出點消息什么的還是能做到的。
但對方那個樣子,奧多想起來就煩,甚至懷疑當初家主是眼瞎了才找了這么個人,簡直廢物的可以。
這事是不難,但他依舊害怕戴成會搞砸了,薛滿星他又指使不動,只能從主城里依靠他的大家族里找個靠譜的。
將事情吩咐下去,奧多也有功夫去關注其他城主們了。
老城主一掛,大家都自認這場戲演完了,撕開了偽裝的面具,開始對奧多不冷不熱起來,只要他不找,沒一個來主動搭理他的。
奧多也不是不介意,只是他城府深,有什么想法都憋著,事后再報復回去。
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他第二個要對付的目標!
最后入了奧多眼的是主城方家,在當地數一數二的大族,之前就與戴成的關系匪淺,前者來了,他們順理成章的攀上了關系。
方家算是一個小貴族,只是等級不高,不過他們之所以如此熱切的搭上奧多這顆大樹,還是因為他們家一位出息的子弟考去了東區的軍校,只要之后培養得當,那要帶著他們一家子崛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方家對此各位上心。
雖然皇城就落在東區,可實際上在那里才是洛爾蒂斯的天下。
只要他們一句話的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決定一個人的未來。
方家不敢怠慢,辦事辦的非常用心,不過半天時間,就在支羅甘的主流網絡上大肆宣傳了老城主的各種罪狀,以及奧多大人為民除害的光輝形象。
輿論這種東西,雖然民眾們可能并不在意誰做了什么,但你只要不危害他們,還幫他們解決了麻煩,那就就容易產生好感。
方家在支羅甘土生土長,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說實話,做這么點事還真不難,何況奧多早就將計劃列出來了,他們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方家家主如今也有一百多歲的年紀,頭發半白,保養得當,看著還很健碩。
這事不需要他親自執行,但事關奧多,他還是很在意的,誰讓如今在東區就學的就是他的孫子。
到了下午的時候,事情都進行的很順利,星網上推送的消息,只要是打開終端或者網絡的人都能看得見。
他們不知天驕城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人云亦云,有些東西不管是不是,就都得是了。
“這個奧多,嘖……還真是敢干。”
“那可不么,人家可是洛爾蒂斯家的人,要對付老城主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咦,早知道做城主的每一個干凈的,兩百多年,洛三還真沒少折騰。”
“就這點破事,查一查都知道了,還用得著一個個列出來,這是想星河城的人造反嗎?”
“人都涼了,反有什么用。”
不過支羅甘民眾對這些消息里痛心疾首的言辭都反應平平。
這真不怪他們,西區三天兩頭的就要鬧出一件大事,城主一年能換幾十個,還真不是特別值得關注的事。
頂多是知道名的城主出了事,大家多瞅幾眼,有些甚至連名字都不曉得。
就說如今在位的十二位,可能還有許多人連名字都說不全。
支羅甘的城主,尊貴,卻也廉價。
“大人,這是正常的,我們西區跟其他地方不一樣,大家對大新聞都麻木了,能都知曉已經是不錯的效果。”
方家主怕奧多不滿意,特意解釋了一番:“如今,眾人也都識得大人名諱了。”
奧多雖然覺得效果沒達到預期,可也清楚大環境在那,非要強求就過了。
反正這事要循環漸進,解決了一個城主只要大家有點印象,但如果他能滅了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呢?
等把整個西區都把握到自己手里,還怕沒人知道他是誰嗎。
如此想著,奧多也沒跟方家主計較,將人揮退,想了想還是將趙凡等人叫來,商量之后的事。
在幾位城主離開后,這宴會就有名無實了,聚在一起也氣氛詭異,他也沒想著再去。
西區執行官是個空降的職位,但在他這里與區域長無異。
風爹是個除了名頭啥都沒有的區域長,不說實權,就連居住地都是在空地自己畫個圈建的,寒酸的不行。
不過以往的區域長都有建府,在支羅甘有個挺不錯的地,就落在主城里。
風爹不是沒準備去,只是他去不了,有人在上面壓著,他連那個門都進不去,也就不折騰了。
奧多卻不打算委屈自己,他準備自己住進歷代區域長的府邸!
這事戴成愿不愿意都得給他辦的漂亮點,不需要他操心。
“大人是準備明早就啟程?”趙凡詢問道:“倒是也無礙,云城主不好應付,我們在這里多留也無益。”
其他人跟著點頭。
“是如此,早點過去把握了主城,才好對付的其他敵手。”
本來與主城相鄰的天驕城該是個很好的目標,但這是塊很難啃的骨頭,他們得好好思量思量。
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有點事要解決。
“聽說洛星河還在天驕城,大人準備怎么辦?”
洛星河?
奧多對少年印象挺深,性格張揚不說,在當時臨時起意的游戲里表現的也非常出色,不得不說,洛老城主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給了少年最好的資源,能將機甲練到這個程度,除了天分外,就是靠錢砸了。
如果這是個廢物,他們還可以不理會,但若是個有發展潛力的,留著就不好了,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突然哪天跳出來咬他們一口,不受傷那也惱人不是。
他們都不是心慈的人,所以在提出的時候就已經存著潛在的意思,既然不想留,那不如就斬草除根!
反正老城主不在,一個野娃子好對付的很,隨便安排個罪名就能讓對方無處可躲。
奧多對此不甚在意,見眾人有此意思就沒反對。
隨即就有人去云城主那里討人去了,可不想卻跟戴成一個待遇,直接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