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特威爾的人很快就將人隔開,但寧和宇還是覺得常遠當時的表情有些可怕,嚇得他直接就將人敲暈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為他們是打紅了眼。
把人拽回來后,寧和宇就立馬聯系了風久:“這事恐怕拖不住了,再沒個結果,阿遠很可能會自己去冒險。”
他正說著,常遠就在那邊醒了過來,站起身立刻要往外跑,被寧和宇狼狽的扯住了。
“你別攔我!”常遠甩手將人揮開:“我要去救小娥!”
沒人知道他是怎么一眼就確認安琪是小娥的,也沒人曉得后者是怎么從東區跑來支羅甘的。
但他們原本就打算救人,所以也沒必要去追究這個。
只是這么沖動根本就沒有一點用處。
寧和宇相勸,但看到常遠這個模樣估計什么都聽不下去,正覺得頭疼,就聽楚千陽在通訊那邊道:“讓他去。”
“小陽?”寧和宇怔了一下。
“別攔他。”楚千陽翻了個白眼:“讓他自己去找死,正好我們也不用費勁巴力的救人,就讓小娥自生自滅好了。”
“楚千陽!”
常遠眼睛發紅的瞪著他,模樣恨不得能吃了他。
楚千陽卻不怕,繼續道:“這么厲害啊,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有本事就去啊,說不定還能跟小娥死在一塊呢。”
他這話說的真是相當無情了,寧和宇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常遠喘著粗氣,被氣的渾身哆嗦,與楚千陽對視了好半響,終是如同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低嚎一聲,整個人都虛軟的跪在了地上。
“我不能讓小娥出事。”
平時再樂觀開朗的人,此時也只是一個臨近絕望深淵的瓷娃娃,無助而惶然。
“我不能讓小娥出事,她不能出事。”
常遠像是一個被拉到極致的弓弦,在找到真相的這一刻突然就到了極限,想要徐徐圖之的時候才發現回頭就是自毀的下場。
他無力去對抗那些傷害小娥的權貴,就如曾經家毀時的無所依仗,讓他覺得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無法掙脫命運的玩笑。
他恨極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卻也只能一遍遍的重復這句話,不想自己鼓起的勇氣因此而泄_掉,再次成為一個只能被人嘲笑的小丑。
有透明的液_體滴答落在地上,寧和宇坐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并不說話,只默默的陪著他。
過了好一會,常遠才起身,眼眶發紅,臉上沒有留下絕望的痕跡。
楚千陽見他總算冷靜下來一些了,想著刺激完也得安慰幾句,可還什么都沒說呢,就瞅著常遠對著光幕“撲通”就跪了下去。
這一下可著實突然,楚千陽嚇的直接蹦了起來,著急往旁邊躲,驚疑是不是自己刺激過頭了:“遠哥,你還好吧?”
常遠卻沒看他,只眼神復雜又堅定的看著風久,然后將頭低了下去。
“小風少爺,我以前最討厭貴族,因為他們霸道、蠻橫,害得我家破人亡,所以我恨他們。”
“但我知道你不一樣,也清楚你有本事,所以我并不把你與那些人相提并論,而今天,我常遠乞求您。”
青年的聲音略有些哽咽,但卻充斥著某種決心:“求您救救小娥,只要能救得小娥,我愿意終身效忠您,即使豁出我這條性命!”
“嘭!”
額頭撞擊地面,仿佛也是敲在人的心底。
風久靜靜的看著常遠,光幕里只有一個黑色的發旋跟彎曲的背影,但對方的背卻挺得筆直。
沒有聽到回應,常遠狠狠閉了下眼,卻依舊不肯放棄。
“我知道我沒用,我即沒有強大的武力,也沒有驚人的醫術,更沒有精明的大腦,但我一定是最聽話的狗,除了傷害小娥,絕不會忤逆您的任何命令,即使立刻要我的性命。”
聽到這話,寧和宇眉頭不由皺了一下,轉眼看向風久,可后者就像是嚇傻了一樣,從剛才時就沒有任何反應。
可與她相處了那么久,他們都清楚風久一直都是理智的,理智的讓人恐懼,所以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被嚇退。
常遠看不到風久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哪怕只有一絲機會他也不想錯過。
小娥已經經歷過一次人生的低谷,他不想她再次掉入深淵,那可是他從小呵護疼愛的妹妹,所以為此他什么都可以承受。
風久不答應,那他就再求,求到到她答應為止,再小娥的安危面前,他所有的尊嚴都可以拋棄。
他緊緊的握住拳頭,隨即又一點點松開,將自己最無防備的一面都暴露在風久面前。
一個人如果能舍棄生命,那就表示在他心里擁有著比之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
即使認識了那么多年,他們也不曾見過常遠這個模樣,楚千陽看的都有些不忍心了,小心的瞄了風久一眼,覺得現在這情況真是夠操蛋了。
因為一直跟風久在一起,所以楚千陽知道她也始終為了安琪的事而忙碌,甚至好幾次處在危險之中,完全是已經很盡力了。
如果真的能救人,那風久估計早就將人救出來了,現在就算這樣說了,進展似乎也不會變得更快。
但此時這是常遠跟風久之間的磋磨,根本就沒有他跟寧和宇什么事,所以也沒辦法說什么。
空氣似乎都要因為風久的沉默而冷凝,就在常遠呼吸都要困難的時候,她終于動了。
楚千陽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見狀眼皮就不自覺的一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緊張的整個手心都布滿了汗。
“我不需要。”
風久淡淡道,然而一句話卻直接讓常遠的心跌到了谷底。
楚千陽不知是因為沒反應過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都忘了動,似乎連眼睛也不會眨了。
“我只做我喜歡的事。”
風久在兩人的注視下轉身,根本就不去看仍跪在地上,狼狽又掙扎的常遠。
神魂仿佛已經麻木,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了。
他早就該知道的,所謂的貴族即使表現的再好,也永遠與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可他……原以為這一個不同。
常遠想說什么,卻發現喉嚨梗的一個音都發不出。
然而就在世界都即將昏暗的時候,空氣中再次響起了風久的聲音:“而現在,我想帶走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