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中午。
大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雖然天上有火辣辣的太陽曬著,但這樣的高溫天氣似乎也無法曬蔫小販們賺錢的渴望。
陸川一邊往回走,一邊東瞧西看這個時代的東西,感覺挺新奇挺有意思的。
他以前那個世界的東西這里沒有,當然,這里也有那個世界沒有的很多東西。
這是一個神話世界,而不是一個正常的歷史時代了。
“哎,張成你看,那是不是前幾天的那個小子?”在陸川從一個路邊的小茶攤邊走過時,一個喝茶的男人問另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道。
那年輕人聞言,扭頭注視了陸川的背影好半晌,才蹙眉道:“是很像,走,跟上去看看!”
第一個人馬上點頭,兩人在幾案上放下茶錢,快速起身跟了上去。
“是他了,沒錯!”
兩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陸川后,沒多久就確定下來。
“好,我去通知人,你把他盯好了,千萬別走丟了。”趁著陸川停在一個鏡子的攤位前看銅鏡的空當,兩人商量道。
并且一人快速離去,只剩那個張成的年輕人繼續盯著陸川。
不多時,陸川放下東西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轉角拐進了一個巷子。
“人呢?怎么不見了?”
張成怕跟丟,所以快步追了過去,可等他一到就發現陸川的人影沒了,更詭異的是那巷子是一個幽長的死胡同,巷子深處根本無路可走。
他站在巷子口,有些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可擦完后再去看時里面還是沒有人影子。
張成又往巷子里走了幾步,想看看里面有沒有小路什么的,可是隨著他走到盡頭卻一無所獲。
“難道……我白日撞見鬼了?”
張成喃喃道,隨著他說完這話他自己就先打了個凉顫。
抬頭看了眼小巷外的街道,陽光明媚,喧鬧繁華,離他不過十丈遠。
可他此時所在的這個巷子深處卻有些幽冷、陰森且寂靜,仿佛巷口有一個無形的界限,將這里和外面劃分成了兩個世界。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直接邁步就往巷子外走去,越走腳步邁的越快越開,幾乎恨不得一口氣就能回到外面的人類世界。
可就在他離巷口不過兩三丈遠的時候,忽然巷子口一道金光晃來,他的眼睛瞬間劇痛并且失明。
“啊!”
張成捂著眼睛大叫,心中的恐懼再也壓抑不住,低著頭驚恐的往心里記住的巷口方向快步而走。
砰!
可是沒走了兩步,他的頭就撞在了一只手上,同時,他的脖子一涼,感受到了一絲金屬的冰涼之意。
他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是什么,但如果是金屬的話,很可能就是金屬類的刀刃了……
一瞬間,他的心涼了一大半。
“大兄弟,這么不專業,還敢學人家出來跟蹤人?”陸川笑道。
他的一手抵住了這人的腦袋,另一只手拿著面銅鏡抵在了這人的脖子上。
嚇死他!
從剛才起他就發現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跟著他,這讓他一頭霧水。
畢竟自他來到朝歌后,一邊看店一邊在店里學藝,根本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居然有人跟蹤他?
有意思!
剛才他正是用手中的這面銅鏡,閃了這家伙的眼,讓他暫時失明,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問個清楚明白。
“是你?”
那人聞言心中一驚,一下子就知道了陸川是誰了。
“說,為什么要跟蹤小爺?是不是為了小爺的賞銀?”
陸川冷冷道,說著抵著脖子的銅鏡一用力:“要是敢說半句假話,抵住你脖子的就不是刀背了,懂嗎?”
“懂,懂……”
那人此時眼圈通紅,眼淚止不住的‘唰啦啦’的往下流,被那強烈的金光晃一下實在太疼了。
此刻什么都看不見,更何況還有‘刀’架在脖子上了,他還能說什么?
老實說,他其實現在都沒明白他是怎么被發現的。
須知他們這些人,最擅長的本事便是追蹤,可沒想到今天就這么栽了……
陸川點點頭,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名叫張成,家住朝歌城西兒三林巷,平時以打獵為生……”
“打獵的?”陸川笑道:“打獵的為什么要跟蹤我,把我當獵物?”
“不不不,不是,小兄弟,還記得幾日前那只異鳥和城東樹林嗎?”
“城東樹林……”陸川目光一凝,意外道:“你是那些獵戶?”
幾日前這些獵戶發現了重明鳥,正好殷成秀和雷雄也帶了很多人來。
為了趁混作亂,他出主意讓這些人從殷成秀處發了筆小財,他也趁機救走了重明鳥。
“是!”那人答道。
陸川道:“這與你跟蹤我有什么關系,怎么,還想發財?”
“不是!”張成只有苦笑:“因為有人要找你。”
“誰?”
“小將軍殷成秀!”
“他?”陸川想起了那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狐疑道:“他為什么找我?”
張成道:“小將軍既沒抓到異鳥,又失了錢財,心中不甘,所以找上了我們要出氣……”
陸川截話道:“所以你們就把我這個出主意的人給賣了?”
張成低頭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哼!”
陸川哼了一聲,手掌用力一推,將張成推的‘噗通’一聲重重跌倒在地,轉身就走。
張成被跌疼了也不敢叫出聲,只是無奈的喊道:“小兄弟,我們知道對不起你,可是民不與官斗,我們都是有家小的人……實在是沒辦法啊!”
陸川腳步一停,回頭道:“你們沒有對不起我,所以賣了我也沒什么。”
他當天出的主意也的確是要利用這些獵戶給他制造機會,從而救走了重明鳥,所以銀子是他給他們的補償。
只是他沒想到,那個殷成秀那么執著手段那么殘忍,事后居然還為了那些銀子要找這些獵戶的麻煩。
當然,八十兩……
在這個時候貌似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哪怕他是一個小將軍,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拿出八十兩來。
陸川說完轉身又要走。
噗通!
“小兄弟,請留步!”張成大叫道。
陸川回過頭就見,張成扶著墻站起來后跪在了地上。
“小兄弟,殷小將軍給了我們一個期限是五日之內找到你,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找不到就……就要每人砍一條腿。”
張成悲戚的大聲道:“我們每個人都靠雙手雙腳養活一家人,砍掉一條腿我們這些人不死也是殘廢,這十多戶人的一家老小以后怎么……”
“你跪偏了!”
陸川忽然打斷他的話說道。
“啊?”張成愣了。
“我說你跪偏了。”
陸川耐心的解釋道:“我在巷口的方向,你的右邊一點兒。”
他站在張成的前面,張成卻跪偏了,偏了四十五度角。
那里空無一人,只有一面墻。
“……”張成。
于是他馬上又雙手摸著地面要調整方向。
“不用再換方向跪了。”
陸川撇撇嘴,旋即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深邃:“那個叫殷……什么秀的家伙,現在他在哪里,小爺今兒個有空,正好去跟他見個面。”
他決定要去有兩個原因,一來此事是因他考慮不周而引起,所以得由他解決,還有就是他忽然想到的另一件事。
殷成秀背后的勢力。
殷成秀之父乃當朝大將殷破敗,乃是紂王的親信,武力高強,權勢不小。
這朝歌城雖大,但以殷成秀家的勢力想找到他,其實并不怎么困難。
除非他現在回去后馬上溜出朝歌,否則就算他今日不去找殷成秀,但過不了幾天殷成秀也會自己找上門來。
到時兵臨門前,不僅依舊要面對殷成秀這家伙,連他的名聲也會被帶著搞臭,這樣他以后還怎么做生意賺錢,怎么發財,怎么出門面對鄰里?
也許那時唯一的優勢,便是申公豹回來了可以坐鎮,他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但,雛鷹遲早要起飛的,徒弟遲早也要離開師父的庇護的。
如果事事都靠師父解決或者,這樣的徒弟想必申公豹也會失望的,且這一次他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但全身而退還是可以的。
他有這個自信。
雖然混的比較慘兮兮,但他好歹是一個身懷道術的煉氣士啊,還是正宗的玄門弟子玉虛門人。
他會的也不只有逃跑的五行遁,還有他最厲害的道術——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防可護身,攻可對敵,這可是連千年老妖都禁不住的道術,區區凡人又怎么扛得住?
武者再強,也是一個凡人。
真逼急了他便什么都不顧,噴一口凡水難滅的三昧真火出來,燒了他殷家,到時候再借火遁離開朝歌不遲。
當然,要真到了這一步,那不管張成這些人也好,還是自己的那還未完成就要夭折的發財大計也罷,
他統統都只能放下,先讓自己走了。
畢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