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三天,靠著騎士王萊恩在背后的支持,厄倫格拉德代理市長弗拉基米爾在全民公投中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能夠一戰的對手,他以獲得87選票的優勢狂勝,隨后順利就任厄倫格拉德大公,厄倫格拉德市長。
手按基斯勒夫法典,弗拉基米爾在臺上宣誓就任厄倫格拉德大公,他朝著所有人說道:“給我二十年,還你們一個奇跡的基斯勒夫。”
這基本上等于是終身執政官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弗拉基米爾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在萊恩的協助之下重建官僚體系,之前所有舊的杜馬議員和厄倫格拉德幸存下來的官僚們,弗拉基米爾一個都不認,他宣布將對整個官僚體系進行重新改組,趁著這個機會,大量原先郁郁不得志和沒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底層技術官僚和小軍官、市民們被提拔和挑選上來,組建了新的杜馬議會,原本臃腫和緩慢的宮廷重新變得廉潔和高效,人變少了,效率卻提高了,而原本那些老官僚們弗拉基米爾也沒有為難他們,其中合格的得力的經過考察之后官復原職,另一部分辦理退休。
第二件事是改組希拉維克集團,宣布了跑馬圈地的國策,同時重拳打擊軍中的“山頭主義”,在萊恩的幫助之下,整個希拉維克集團重新整合一遍,將那些敢打敢拼,在厄倫格拉德保衛戰和巴格拉季昂行動中表現出了忠誠和勇敢的軍官和波耶提拔上來擔任要職,無能之輩通通下去。
波耶們興奮地跳起了“克薩舞”,好時代,來臨力!
第三件事是正式和騎士王國和努爾簽訂了貸款協議和自由貿易協定,以熊神厄孫、公正女神凡倫娜和湖中仙女之名三名神祇的見證下簽署了合同書。
這樣整頓了之后,整座城市頓時有氣象一新的感覺。
同時,對格羅沃德森林混沌殘余勢力的清掃也在繼續進行,原本在森林中作戰,努爾的帝國將軍和厄爾施泰因大元帥為此安排了很詳盡的火炮支援方案,做好了對付強敵的準備,老近衛軍和努爾鐵甲軍也做好了戰斗準備。
然而,清掃活動非常順利,人類聯軍基本上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隨著混沌勢力逐漸被從厄倫格拉德附近清除,天氣也終于有了轉暖的跡象,萊恩開始準備撤軍的事宜了。
當天,在厄倫格拉德的下午時分,萊恩和塔列朗走在一起閑逛。
騎士王隨口抱怨道:“我總是很厭煩和官僚們打交道,更是厭煩戰后的這一系列事情,但我知道,戰爭往往不單純,很多時候最重要的是戰后的安排。”
萊恩心里很清楚,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看看凱撒和拿皇的對比吧。
單論軍事指揮和戰術戰役能力,凱撒是絕對不如拿破侖的,他在高盧戰爭和后面的羅馬內戰中犯下的錯誤其實不少,而拿皇從未在戰術和臨陣指揮上出過重大問題,然而兩個人的結局卻不盡相同。
因為凱撒通過為羅馬贏得的每一場戰爭都讓他在財富、外交或者政治上大撈一筆,依靠著政治手段和非常強大的外交手段,最終統治了整個羅馬,而拿皇一直贏一直贏,卻在個人野心膨脹和外交水平不足的情況下,朋友越來越少,敵人卻越來越多,他的法蘭西第一帝國逐漸變成了歐陸公敵,一個國家要對抗一個大陸。
“呵呵呵”塔列朗拄著拐杖,四月份的厄倫格拉德稍微暖和了一些,可土地依然凍得非常堅硬,瘸子慢慢地走著,他知道萊恩因為他放慢了速度:“陛下,官僚體系確實非常令人厭煩,但這已經是秩序社會摸索了數千年之后總結出來的最好的統治方式了,不然怎么辦?貴族分封?還是部落奴隸制?亦或者回歸拳頭和野性?真要這么說,亡靈的統治才是墜吼滴,都是死人,都是工具,沒有剝削,沒有壓迫,真正意義上的民主自由。”
“哈哈哈哈!”萊恩直接被塔列朗逗樂了,騎士王仔細想想還真是,死靈之主納伽什簡直就是自由和民主的燈塔啊!因為他一個人控制所有亡靈,一個人民主。
“陛下,陛下,我要說,您真是一位有能力的人。”塔列朗趁機說道,瘸子拄著拐杖:“您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您明白您的王國極限在哪兒,您很清楚怎么對付官僚體制,您擁有粉碎它然后重建的力量,您就像太陽,而我,塔列朗,是您忠實的仆從,您負責溫暖大地,而我,負責贊美太陽!”
說完,塔列朗將拐杖放下,做了一個“Y”的動作,不僅沒有任何神圣感,反而顯得很滑稽。
“哈哈哈。”塔列朗的一通馬屁讓萊恩忍不住呵呵直笑,在一系列的軍事勝利和在政治經濟上全都大撈一票之后,騎士王是忍不住有點膨脹了,他已經在琢磨回去怎么開慶祝大會,聽了塔列朗的彩虹屁,萊恩忍不住笑道:“塔列朗,你這些話應該去跟芬努巴說,或者跟你口中的泰瑞昂大領主說。”
“陛下,您的建議對我來說太苛刻了。”塔列朗無奈地笑道:“我能在舊世界有所作為是因為有機會,而且運氣好,可在奧蘇安,我只是個小人物,泰瑞昂大領主身邊從來都不缺乏會說話的人,但他要的是能打能沖的勇士,您看我像個勇士么?至于芬努巴陛下,待在他身邊可真不是個好主意,有些東西,我不太愿意說,您知道的陛下,除了我出身寒微,注定很難得到機會以外,我也不喜歡那樣的環境,很不喜歡,幾千年了,僵化、腐朽。”
“為什么?”萊恩這下來興趣了,騎士王示意塔列朗多說一些:“說起來,我對芬努巴如何運作他的宮廷一點也不了解。”
“嗯”
塔列朗在凍得梆硬的地面上用拐杖敲擊了幾下:“我跟您說兩個笑話,陛下,阿蘇爾宮廷中的經典笑話。”
“第一個笑話,眾所周知,鳳凰王芬努巴很喜歡布列塔尼亞的甜點,杏仁蛋白甜餅,他特別喜歡吃,于是當和舊世界的貿易重新搭建好,當外族活動區開始有布列塔尼亞人出現,芬努巴就命令他的廷臣,說自己想吃這種甜點,安排來。”
“負責這件事的就是我的那個遠房親戚,夏爾大臣,他一聽說這件事非常重視,在考察了幾天之后,夏爾大臣報上了整整三大卷共十二尺長的羊皮紙關于鳳凰王宮廷引進全新甜品的管理辦法意見征求稿。”
“芬努巴陛下很重視,他看了一下羊皮紙,具體內容簡單來說,既然要吃杏仁蛋白甜餅,那么宮廷就要進口原料、聘請廚師、專門打造一套烹飪用具,同時還要專門設一個全新的廚房,最后算一下,一年需要增加開銷900枚阿蘇爾金索夫林目前匯率約6000布列塔尼亞金克朗,之后每年還要150枚金索夫林的維護費,請鳳凰王陛下批準經費。”
“芬努巴陛下不愿意出這么多錢,他表示市面上的杏仁蛋白甜餅一枚銀幣就可以買三塊,為什么到自己這里價格翻了起碼兩百倍?”
“我們機智的鳳凰王立即表示我知道外族活動區的布列塔尼亞甜品店有賣,一枚銀幣就可以買三四塊了,你們去那里訂貨就行了。”
“夏爾大臣不敢怠慢,立即就去了甜品店,第二天夏爾回復鳳凰王,說布列塔尼亞甜品店現在已經不做這種甜品了,這件事后面就不了了之。”
萊恩冷笑幾聲,騎士王正打算說話,塔列朗卻伸手示意萊恩聽他把話說完:“第二個笑話,有一天,泰格里斯閣下從舊世界回來了,他帶來了一些帝國上等的圖林根蜜汁碳烤香腸,拿來進獻給芬努巴品嘗,然而這個舉動卻遭到廷臣們的百般阻攔,廷臣們的理由很簡單,這種特別的食物,誰知道有沒有問題,萬一巫王和巫后在里面下毒了呢?就算沒下毒,如果芬努巴吃壞了肚子怎么辦?”
“就算不是吃壞了肚子,如果鳳凰王陛下很喜歡,有一天突然說要吃,宮廷去哪里臨時找這種香腸?到時候我們不是落得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
“所有人都在試圖攪黃這件事,可泰瑞昂大領主最后還是決定進獻這種圖林根香腸,果然芬努巴挺喜歡吃,宮廷大臣們懷恨在心也沒法拿泰氏兄弟怎么樣,只能告訴芬努巴,這一根圖林根香腸價值1枚金索夫林,如果陛下喜歡他們可以買點備著,芬努巴聽說這么貴,不僅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之后也再沒吃過。”
塔列朗說完了之后,似笑非笑地看著萊恩:“您覺得呢?”
“我懂了。”萊恩哈哈大笑:“安全,最重要,我想,絕大多數的人聽過這件事的反應大概都是批判鳳凰王宮廷腐敗嚴重,但是其實不是這樣,芬努巴游歷過舊世界,他難道不知道舊世界的物價?可他沒辦法,因為他要安全,宮廷大臣和內侍們要安全,整個奧蘇安的高等精靈們也都需要鳳凰王安全。”
說完,騎士王向前踱了兩步,他的笑容逐漸消失,臉色逐漸冷酷:“所以,必須加上一個系統來保證安全,保證分好鍋,從食材準備到最后上桌,不能有任何差錯,我想,芬努巴的宮廷巴不得每一年的每一天的每一餐,鳳凰王都吃一模一樣的東西吧?”
“穩定壓倒一切,陛下。”塔列朗滿意地點頭,瘸子緩緩說道:“越是重要的東西,越是要上系統體制化來保證安全和出了問題不用負責。”
“這樣,我們就能夠解釋甜品的事件了,因為鳳凰王宮廷壓根就不想讓芬努巴吃上我們布列塔尼亞的甜點,可這種事不能明說,于是干脆來個天價甜點,讓芬努巴知難而退,果然鳳凰王退卻了,但如果芬努巴真要硬著頭皮硬上呢?那也沒關系,900金索夫林,每年150金索夫林,這一大筆錢足夠讓宮廷的上上下下都分到足夠的甜頭,那大家冒一點風險自然也是值得的,就算有人去查,那是上下鐵板一塊,一點問題都查不出來。”塔列朗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了真正誠摯的笑容:“我很喜歡和陛下交流,因為很容易,極少有人會冒著風險做損失自己利益的事情,這是凡人的本性,盡管這可能對國家有好處。”
“那么同樣,我們也能夠解釋為什么甜品店再也不制作那種甜品了。”萊恩摸著下巴:“外面賣的甜品價格很低,風險卻很高,零散買來的現成甜點容易被黑暗精靈下毒不說,就算辦成了也沒有任何好處和功勞可言,這就是典型的風險巨大、收益極低的事,所以這些宮廷侍從和大臣們寧愿直接從源頭解決問題,打個招呼讓這家店別做了,一刀切就完事了。”
“您理解了這一切,您就會明白,為什么芬努巴陛下什么都知道,卻也只能接受這一切,因為芬努巴陛下明白一個道理,他要不要安全,要不要忠誠?鳳凰王陛下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足夠的自信,他更不可能將自己的宮廷全部換一遍,至于為什么,你懂得,他也要他自己的安全啊。”
“我明白了,所以,塔列朗,你要跟我說這一切是為的什么?”萊恩緩緩點頭,他的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可達鴨在王座上呆滯的表情和空洞的目光。
慘,芬努巴,慘。
結果就是泰氏兄弟的存在反而成了芬努巴的外援,讓他有了一絲呼吸外面新鮮空氣的權力和空間?!
“我想說的是,陛下,官僚體系是個奇怪的東西,它反應遲鈍,卻擁有可怕的動員力和強大的執行力,您今天踢了它的屁股一下,它可能要一兩年時間才會說哇,好疼,又要一兩年時間才會開始嘗試反擊嘗嘗這個,但你不能無視它,因為它一旦反攻倒算,必然極為兇狠狂暴!不到徹底”塔列朗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就像我們都知道卡塔琳陛下的外交權謀水平尚可,內政和軍事水平卻是一塌糊涂,但是從來沒有人想過她為什么會這樣?嗯?低能?她可是圣域強者。”
“答案就是,其根源,都在她的父親,紅沙皇鮑里斯的身上,紅沙皇的強力改革和集權動了太多人的甜點,包括地方波耶們、包括冰女巫姐妹會、也包括宮廷大臣和杜馬們。”
“所有人都知道,紅沙皇鮑里斯很厲害,他是欺騙不得的,但他們可以一起來欺騙卡塔琳,紅沙皇常年在外領兵作戰,忽視了對卡塔琳的教育,卡塔琳自幼在這群人的圍繞中長大,她已經完全意識不到問題的根源出在哪里。”
“所有人也都知道,鮑里斯留下來的軍事遺產是很豐厚的,他留給女兒的強大軍隊是難以擊敗的,但他們可以讓新沙皇名正言順地流放和逮捕他們。”
“哎!”萊恩長嘆一聲,他徹底明白了。
“卡塔琳必定北伐!而她和她的軍隊,敗亡無日了!”
我是甜點的分割線
而就在萊恩在塔列朗的講解之下徹底搞明白了問題的所在之時,貝卡芬,基斯勒夫臨時宮廷,卡塔琳的私人臥室。
拿著沙皇特使拿來的羊皮紙,卡塔琳臉色鐵青,重重地將羊皮紙砸在了桌子上。
厄倫格拉德那群人提出的要求非常苛刻,弗拉基米爾為首的厄倫格拉德希拉維克集團開出了非常過分的要求,卡塔琳稍微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如果她答應這些條件,那么在厄倫格拉德她就只能當個傀儡。
可如果她不答應這些條件,那厄倫格拉德也就相當于事實獨立了!
卡塔琳盛怒之下將這些羊皮紙撕得粉碎!
“來人!”
“在!”一位羅曼諾夫近衛軍從外面走進來。
“召集所有杜馬和將軍、波耶們,立即開會!”
“是!”
女沙皇深呼吸著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帝國奧斯特那邊分潤的3000枚金杜卡特和5000枚銀登加到了她的手上,卡塔琳有感于白衛軍作戰之苦,立即撥了800枚金杜卡特給現任財政大臣德米洛夫,要求改善白軍的伙食。
然而就在今天,她接到了一個白軍后勤軍需官費勁千辛萬苦托近衛送進來的小紙條。
軍需官拿到貨的時候,給到白衛軍的慰勞伙食分到每個人身上只有半瓶帝國啤酒和一碗碎肉蕎麥粥和一個大麥面包,總價值不到120枚金杜卡特!
錢都到哪兒去了?!卡塔琳狂怒,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她都被愚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