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開會之前，姚衣先給眾人互相做了個介紹。
他倒沒讓每個人非得說清楚自己的過往，也沒有當場確立職務。
畢竟現在公司就是個空殼子，除他之外人人都是光桿司令，安排什么職務都沒意義。
目前大體定下來的框架如下，余偉文負責市場拓展與各種雜務，概念上等同于兼任市場部經理與姚衣的商務助理職責。
米萌則負責公司接下來主要的文案類工作，相當于宣傳部負責人與姚衣的秘書。
柳玨與樊力的情況更簡單，一個技術一個安保。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作為一個創業型小公司，這個人員配置情況基本夠用。
當然，規模早晚得擴大，但姚衣并不打算盲目擴張。
別看五千萬挺多，但如果在沒有盈利的情況下胡亂招人，分分鐘就得敗精光。
這是很多富二代創業時容易犯下的通病，覺得自己資金充足，然后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在沒有完成盈利模式構建的情況下便拉扯出浩浩蕩蕩的隊伍，表示我要干大事，要著眼于未來。
這種選手最后絕大部分都灰溜溜的滾回去繼承家業了。
姚衣卻不會如此，他選擇的雖是上一世不夠熟悉的行業，但誠如父親所言，商業里總有些異曲同工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邏輯。
他有自己的計劃與把握，知道路該怎么走。
介紹后，他讓頂著黑眼圈掐秒抵達的余偉文介紹情況。
原本精神有些萎靡的余偉文為之一振，猛的站起身來，深吸口氣，“在這三天時間里，我除了調查共計六十四家中介之外，還額外走訪了一些房東。”
姚衣抬手，“余偉文你等一下。”
“老板怎么了？”
“這才幾天時間，你怎么瘦這么多？”
姚衣可不是胡言亂語。
之前余偉文不說有多帥，但五官端正，看起來是個標準的陽光青年。
短短五天過去，這小子不但頭發散亂，臉上更連顴骨都冒了出來。
余偉文撓頭解釋一番，姚衣才知道真相。
原來他剛開始先自費買了臺電瓶車，但在跑到第五家網吧時就被偷了，隨后他索性跑二手市場買輛除鈴鐺不響哪都響的破自行車。
這些天，他硬生生騎著自行車跑遍尚京，走了這么多地方。
姚衣揉揉眉頭，有些哭笑不得，“我算是服了你，萬里長征才第一步，你就把自己累成這樣。將來我怎么好把更多事交給你，我知道你有干勁，但做事要講方式方法。電瓶車被偷你完全可以去找個野的，包了他的油費，再一天給他兩百塊。這樣幾天下來成本不過一千多，并且可以在車上一邊整理資料一邊休息。在安排你做事之前我就說過，如果預算不足就告訴我。你這樣屬于蠻干，不可取。身體才是人生的本錢，要學會優化時間與行程，不然年紀輕輕就過勞死了，你又用什么去證明自己？”
余偉文先是一愣，眼眶微紅，“多謝老板！我以后一定注意！”
在這一刻，他完全忘了其實姚衣的年齡比自己還小，仿佛對自己說教的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繼續，會議結束后你就到那邊的休息間去睡一覺。”
姚衣擺擺手。
尚京是個大城市，雖不及京滬廣，但經濟、人口算得上全國前十。
遍布尚京的大大小小房產中介沒有一千，至少也得七八百家。
余偉文選取的這六十四家中介門店極有代表性，涵蓋了尚京本地規模前十的所有連鎖中介，以及部分私人小中介。
正如姚衣所料，無論規模大小，絕大部分連鎖中介目前使用的都是相對粗制濫造的自有客戶端，甚至有些小型連鎖更簡單粗暴，僅靠excel表格來做業務統計，規模較大的連鎖才會有客戶端。
私人小中介的路子更野，記賬本的、寫條子的、翻冊子的，總之就是怎么不正規怎么來。
六十四個門店中，僅有一家大型連鎖與私人小店嘗試著在使用找房網尚京分公司員工免費派送的第三方客戶端，但使用體驗卻極差。
此外，目前絕大部分中介員工對租房市場表現出明顯的不屑。
他們手里的房源與客戶有限，量做不上去，每一單的錢又很少，客戶又極其挑剔，甚至出現帶人連續看兩三天房都定不下來的情況。
這般現象讓大部分中介員工只愿意將精力投注到房屋買賣業務中去，雖然買賣大單難度更大，可一旦做成至少能一個月衣食無憂。
至于余偉文走訪房東的情況就更有內涵了，甚至部分房東遇到中介員工將自己發布的優質廉價出租房源吃下，再轉租出去，租給搞爛事的奇奇怪怪的人的情況。
等余偉文介紹完，辦公室里安靜了約莫三十秒，姚衣整理了一下思路，再站起身將余偉文上一份調查報告言簡意賅的描述一番。
最后他環視一圈，說道：“大家有沒有發現，在尚京目前的租房中介業務中，存在著一個最明顯的現象？租客不信任房東與中介，房東不信任租客與中介，中介則嫌棄租客與房東提供的盈利太低。”
米萌點頭，“是這樣，當初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咱們這套，中間我還差點就被騙了呢。”
“造成這種現象，是因為我們尚京本地中介群雄割據，各自為政。同一片區域內活躍的中介店鋪太多，中介招聘員工又基本采用無底薪純提成的形勢。他們在同行相互強烈競爭的同時，卻又要面臨同事間的強競爭環境。在固定范圍內的房源，往往分散在不同中介的手里，這樣瓜分本就不大的蛋糕，必然造成個結果，每家中介都無法針對性的滿足不同階層用戶需求。”
他說的話挺大套，米萌基本聽不懂，像在聽天書。
但柳玨卻能明白，余偉文能明白七成，樊力不需要明白。
姚衣再看看眾人神情，米萌的確一臉茫然。
他本不想再多解釋，但卻輕嘆一聲，補充說明道：“我舉個例子。以余偉文找房子為例，假定他需要的房源是靠近海騰大廈，周邊環境尚可，月租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間的套一或套二。當他走進一家中介，假定這家中介手里既有兩千以上的高品質小區房源，又或者五百的低品質合租單間，但卻偏偏沒有一千到一千五的尚可的小戶型呢？又或者即使有，但卻又剛好在馬路邊，車水馬龍嘈雜不堪，以余偉文這種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根本無法忍受。”
“他需要的房源不在這家，卻在另一家。無法在第一次溝通時明確用戶需求，這家中介的業務員卻又不想放棄生意，只能帶著他一間又一間的看著試，最后的結果便是既浪費了客戶時間，又浪費了中介員工的工作時間，雙方都得不到滿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