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生一直撥打陳美琪的電話,反復多次,但只有忙音傳來,顯然對方已經不愿意和他再多談。
在他看來,陳美琪是尚京廣告業界的一姐,從事這項業務多年,面子夠大,社會關系夠廣,其影響力涉及到方方面面。
只要能先與陳美琪達成一致,哪怕付出些代價都好。
再由她協助出面,那么尚京別的廣告企業總得看著陳美琪的面子,不要如此過分的落井下石。
雖然這些廣告公司的述求在法律上未必完全合理,即便走到法庭上,法庭也應該不至于判罰全額賠款。
但哪怕這些廣告公司放棄述求,停止終止協議,繼續把廣告給找房網掛著,那么他們依然可以持續不斷的找他朱尚生要錢。
若是在之前,這錢自然該給,也想給。
可現在墨總倒了,公司去向不明,如果墨總不能出來鎮住場子,那找房網在尚京的頹勢將不可逆轉。
這廣告還有砸的價值嗎?
這次重生計劃燒了這么多錢,卻依然是兵敗如山倒,那么對于整個公司,對于IPO上市的負面影響……
朱尚生將不能想象,也無力承受。
墨遠泉一旦被羈押,不再能揮斥方遒,找房網的人心,一下子就亂了,散了。
現在最好的結局,當然是能與這些廣告公司達成和平解約,然后盡量減少損失后全身而退。
可從這些企業,尤其陳美琪這個代表人物的態度來看,和平分手似乎不可能了。
為什么會這樣?
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們什么意思?
你們這樣搞,將來還有誰敢和你們合作?
他心下茫然,為了將尚京分公司的工作抓起來,他狠狠一咬牙,終于‘不恥下問’專門找了王輝詳談。
王輝是個直腸子,公司內部都知道,對于墨遠泉十分忠心,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公司發展,要說他會出賣公司,朱尚生是不相信的。
當然,這并不妨礙朱尚生之前對王輝的落井下石并鳩占鵲巢。
可現在時過境遷,當朱尚生面臨自身無法解決的困境時,卻又能恬著臉去求助于王輝。
若是別人,朱尚生或許會擔心對方不配合。
但王輝,他知道不會。
因為在他看來王輝是個愚忠的二傻子,被賣了個白菜價都能幫著數錢的那種。
果不其然,王輝略一思索,熱情的解答了朱尚生的問題,尤其叮囑道:“姚家父子在尚京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很多行業都有他們的好友親信,萬萬不可大意。”
“比如說?”
“尚京的廣告業領頭人,姚門女將陳美琪!”
“嘶……那你以前還和對方合作!王輝你……”
王輝無奈道:“以前是正常的商業關系,還沒到圖窮匕見的時候。我們既然要進入尚京,肯定要摸清尚京的情況,我們反正不可能完全避開姚氏,那么當然只能想辦法借姚氏的刀來對抗姚氏的兒子!可如今這情況,唉,總之老朱你要小心了!務必小心陳美琪這些廣告人!”
朱尚生面色慘白,拿手機的手掌都在哆嗦。
他剛開始以為這是王輝失敗后的推托之詞,現在想來,王輝句句是真,如今即便身處內部審查,隨時可能身陷囹圄,也依然言辭懇切。
他默默看著擺在面前辦公桌上鋪散開來的十三份律師函,印章殷紅如血,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王輝,晚了……晚了啊!”
朱尚生不等王輝回話,啪的掛了電話,腦海中翻江倒海,胸腔里郁氣難平,只覺呼吸困難,有若窒息。
陳美琪作為尚京廣告業的新晉大佬之一,和姚氏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這一次十三家廣告公司聯名共進退,遞交法律文書要求終止合同并且索要賠償的事情,就是這個老女人一手策劃。
她就是握刀的幫兇!
怎么可能會幫自己站臺說項!
朱尚生想到陳美琪那張徐娘半老韻味十足的俏臉,心下駭然。
我失算了。
墨總也失算了。
王輝這一年來的確做了很多工作,他是最清楚尚京情況的人。
如果王輝還在,他肯定不會坐視墨總自投羅網。
可王輝卻被墨總和自己背后的楊董當成棄子給扔掉了。
我才剛來這里多久!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這只是我執掌此地后面對的姚衣的第一招,我就頂不住。
墨總也沒頂住。
這一年來,王輝他到底是怎么扛住的?
以前他覺得王輝是個廢物。
現在他知道了,王輝在姚衣如此強勢的壓迫感之下,還能穩住搖搖欲墜的找房網是有多不容易。
可我們……
正當朱尚生懊惱的時候,姚衣在發布會上的講話已在尚京新聞臺播放,電視里姚衣帥氣沉穩,干練大氣的形象反復播放,像是一根根鋼釘刺入朱尚生的內心。
“不,我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我不能就這么束手就擒!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破局的辦法!”
終究是身上有污點依然能得到重用的人,良久之后,竟給朱尚生緩過勁來,他強打精神,立刻開始盤算起下一部計劃。
在招聘了將近三百名員工后,尚京分公司人力資源充足,而且這三百名員工除了少部分是高薪挖來的以外,很多人都是試用期合同,三個月內薪資壓力并不算大。
倘若朱尚生能將這部分廉價的人力資源轉化為業績和其他公司資源,那么對于尚京分公司來說,就算是暫時止損。
只要公司一天沒被政府勒令關門,不管公司名譽如何,墨遠泉情況是否危急,商場之上,公司能站住腳,最后說話的還是業績。
我們公司背后還有那么多股東,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理!
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救援墨總,救援我們!
我只要撐下去,像王輝一樣撐下去!
“立刻叫市場部主管級以上干部到會議室開會,商量接下來一個星期市場開拓的具體方案。聯系天京總部法務部,讓法務部加派人員來尚京,我們要和那些廣告公司據理力爭!墨總只是嫌疑人,沒有定罪!”
“聯系尚京本地最有名望的大律師,律師事務所負責人。小高,請你的導師,天京人民大學法學院曾副院長來尚京一敘!我們找房網危在旦夕,尚京這些訟棍一定會賣曾副院長個面子!”
朱尚生將所有的雜念全部排出了腦海,此時想要讓陳美琪等廣告公司放自己一馬已經不現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住分公司自身的實力,從上到下窮盡一切手段,將整個市場穩定下來。
他沒資格救墨總,也救不了墨總,但他能想辦法在尚京周旋!
至少在墨總出來之前,尚京分公司不能徹底崩潰,起碼還要留下一些市場空間。
他看到姚衣的新聞發布會后,已經徹底斷掉了和要家科技競爭的念頭。
他已經完全明白了王輝的說法,姚衣太可怕了,那是和墨總一個層次的人物,根本不是自己能夠對抗的存在。
可是光靠人海戰術挨家挨戶的推廣,真的能控制得了局勢的走向嗎?
仿佛冥冥中有人聽到了朱尚生的擔憂,他的秘書急急忙忙的推門而入,立刻將他的希望徹底打破。
“朱……朱總,不好了。”
秘書一臉的慌張,說話都結結巴巴,一副見鬼的表情。
“小田,慢慢說,不著急。”
朱尚生安慰了田秘書一句,忍不住也面露苦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直接說吧,我受得了。”
田秘書著急道:“朱總,方才市場部吵起來了,聽說有不少新招的員工正在鬧離職,要公司賠償違約金。他們說……他們不給犯罪分子打工!”
“什么?還有這樣的事?”
朱尚生只覺得熱血上涌,額頭青筋暴起,太陽穴嗡嗡作響,險些暈過去。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田秘書見朱尚生身子晃動,快要摔倒,連忙沖上去扶住了朱尚生,焦急道:“朱總,您沒事吧?”
朱尚生大口呼吸了十幾秒,將心情稍稍平復,這才緩緩揮手道:“沒……我沒事。”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市場部和人事部的經理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心中暴跳如雷,可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此時尚京分公司風雨飄搖,他作為最高領導,一定不能自亂陣腳,做出影響士氣的決定,讓要家網看了笑話。
他掙扎著站起來,疲憊的嘆了口氣道:“走,我們去市場部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尚京分公司市場部。
十幾名員工將市場部負責人蔣遠勝圍在當中,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蔣遠勝一臉委屈,依舊敬業的安撫眾人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們找房網是國家級的大企業,肯定不會那么快垮掉,你們的工資待遇和福利都會按實發放。”
其中一名員工嚷嚷道:“這不是工資待遇和福利的問題,公司現在出了那么大的事,將來會怎么樣很難說,我們這些人等于是被你們欺騙,這家公司根本沒有前途,完全是浪費我們的時間。”
其中一名員工冷笑道:“現在連墨總都已經被抓了,說不定哪一天公司說垮就垮,到時候我們是不是找你蔣經理要錢?”
“你們大老板都犯罪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小罪犯?我們會不會也變成小小罪犯?嘖嘖,賊窩,我呆不住啊!”
蔣遠勝面色發苦,竟然是被員工們問的啞口無言。
他不過是個中層領導,平日里也就是做個上傳下達,帶領大家一起做業務,公司高層的決策和情況,他如何能夠知道?
員工們見他張不開嘴,立刻又哄鬧起來,整個市場部再次選入了混亂之中。
“夠了!”
朱尚生推門而入,見到市場部烏煙瘴氣的模樣,眉頭緊皺心里不悅,立刻出言制止。
大約五秒后,喧鬧的市場部漸漸冷清下來。
他好歹是尚京分公司名義上的管理者,說話還是管用,竟然成功的制止了這場鬧劇。
不過朱尚生的眉頭卻皺的更加厲害。
他在心里對自己說:“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這些人的背后,指不定也有姚衣的手筆吧。”
姚衣你可真是無孔不入,一點兒喘氣的機會都不給我啊!
朱尚生這倒是錯怪姚衣了。
這些人還真沒拿姚衣的好處。
他們有手有腳,會變成無業游民,本來就不少刺兒頭的性子,做事情全憑心情。
老子不高興了,誰也不伺候。
如果多給找房網一些時間,讓這些人完成入職培訓,并被調離尚京打散到全國,逐漸融入找房網的企業文化里,培養出共同的價值觀,恐怕還不會如此難纏。
但現在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變故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找房網根本沒有改造這些人的時間,就像定時炸彈只定了五秒鐘,拆彈專家才剛推開車門就炸了!
朱尚生作為公司一把手,說話居然不能令行禁止,還拖拉了幾秒鐘,這在其他的公司簡直是不可想象。
可這就是既定事實。
別小看這幾秒鐘,這幾秒鐘決定了一只隊伍的層次。
越是成功的團隊,洗腦越厲害,越有戰斗力,對領導者的個人崇拜和服從也越厲害。
現在看來,市場部里這些員工,不聽話的必須完全除掉,不然就算今天能夠收服,將來也可能出漏子。
他語氣凌厲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選個帶頭的人過來說清楚,不要擾亂公司的正常運作,這是違法的你們不知道嗎?”
一眾員工將目光投向了一名男子,顯然他是這群員工的帶頭人。
男子上前一步,冷笑道:“朱總帽子扣的倒是挺大,我們不過是和蔣經理理論一下,怎么就違法了?好,既然朱總喜歡談法律,我現在就報警,讓公安來看看你們合同的款項,看看究竟是誰違反了合同,犯了法。”
他嘿嘿一笑,又道:“朱總,墨總才被帶走,你現在又讓公安進尚京分公司,你就不怕引起輿論猜測,到時候出問題嗎?”
朱尚生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男子根本是有備而來,早就將自己的反應計劃在內。
這一招實在太狠,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員工能想到的。
對方能說出這番話,明顯是有恃無恐,一旦真報警讓公安介入調查,這些員工的下場如何不管,尚京分公司的下場他是可以預料到的。
墨總被抓,尚京分公司被公安抄掉,光是這兩條消息,輿論就足夠將分公司徹底分崩離析渣都不剩。
不僅如此,尚京分公司可以停業,可以潰敗,甚至可以撤資注銷,卻絕對不能因為犯錯被迫關閉。
一旦和違法犯罪掛上了勾,墨總那邊的罪證坐實不說,全國其他的分公司也會受到負面影響,到時候多米諾效應滾起雪球,可就真的無人能擋,無力回天了。
于公于私,朱尚生都不能和這些員工對簿公堂,這是自取其辱,甚至是自尋死路。
他只覺得自己腦后的大動脈劇烈膨脹,一股股鮮血直沖腦門,讓他頭昏腦漲,手腳冰涼。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又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人段位很高,很高。
除了姚衣,他實在想不出誰還有這樣的手段。
姚衣,你好下作!
卑鄙!
可更讓他心涼的是,一旦他同意解除勞動合同,并且給這十幾名員工進行補償,那新招來的三百人都會有樣學樣,和公司解除合約。
到時候要賠償一筆違約金不說,公司的士氣也完了。
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占,這局,無解。
他望了一眼面前十幾名員工,臉皮抽動,緊緊咬住了自己的牙關。
他不甘心,他還沒能展示任何手腕,分公司已經兵敗如山倒,再無抵抗之力。
“朱總,朱總,您沒事吧。”
田秘書緊張的看著渾身發抖的朱尚生,心也捏到了嗓子眼上。
她心中暗道,自己這位老總不會因為精神打擊太大而出問題吧?
哎,看來是時候投一投簡歷給自己留個后路了。
朱尚生睜開眼睛,眼神里是深深的疲倦之色,整個人精氣神頹廢糜萎,像是瞬間老了十幾歲。
他有氣無力道:“行,你們想要解除合同是吧?叫人事部的人過來對接……”
在整個公司存亡和分公司死活面前,朱尚生還是選擇了保持前者,他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墨遠泉能夠明白的他的苦衷。
他不是不愿意替墨遠泉守住尚京分公司,可無奈敵人有高達,自己根本受不住。
“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死不肯過江東的悲情英雄,在這一瞬間,他好像能夠體會對方的心情。
這種憋屈和無奈,真的讓人痛不欲生。
絕大部分人的確可以順利解約,虧損他認了。
但帶頭那些個顯然有備而來,并且他們還真串聯得不錯,能在所有人里說得上話。
為了讓這幾個人乖乖閉嘴,他竟然得自掏腰包每人送上去三五萬,一共大出血十來萬!
但這又引起他另一個疑惑。
這些人,真是姚衣安排的嗎?
如果他們是姚衣的人,沒理由敢再找我拿錢吧?
這也是敲詐勒索的把柄。
以姚衣行事之縝密,不可能留下這漏洞。
果然,他們把錢點清楚之后,領頭那人又走上前來,嘿嘿著說道:“哈哈,多謝朱老板好意了。我們兄弟些知道你在想什么,別瞎猜了,姚大老板才看不上我們這些人。咱們也就自己撈點小油水而已。當然,這對財大氣粗的朱老板你肯定算不得什么啦。走了走了,再見。”
站在公司樓下小巷道里,朱尚生看著這些人揚長而去的背影,整個人凌亂在風中。
真不是姚衣的人?
真是墨菲定理引發的連鎖反應?
我好暈,腦子好暈。
等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說這番話的目的,大概真是怕我以此為理由反控他敲詐勒索,再牽連上姚衣?
他怕的不是我?
是姚衣?
是了,他們是尚京本地人,撈偏門得罪了姚衣,壞了姚衣的事,他們承受不起這代價。
所以他才故意畫蛇添足說了這段話。
你就不怕我本來沒想到,又覺得你此地無銀三百兩么?
到底是我想太多,還是我想太少?
朱尚生想了很久,然后千頭萬緒理不清,腦子里不但凌亂,簡直像亂麻打了結。
他心好累,好想唱一首歌。
王輝,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余偉文,你不錯嘛,安排的人挺有用,現在已經拉了五十多人解除合同并且要求賠償,我是不是該給你個表彰?再發點獎金?”
姚衣玩味的看了余偉文一眼。
余偉文還是沒改掉這毛病,他又自作主張了。
姚衣雖然一向不鼓勵手下用這種卑劣的方法做事,不過既然墨遠泉做事在前,能夠還上一刀,姚衣還是欣然接受。
關鍵他只能接受。
這事余偉文已經做了,雖然姚衣知道自己肯定得被人記恨上,但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更狠的刀子都已經捅過去,那虱子多了不嫌癢,無所謂了。
余偉文這才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勉強笑道:“老板,其實這事兒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幫忙牽牽線。”
姚衣敲了敲桌子,“牽牽線?你沒給他們錢?”
余偉文搖頭,“沒給,真一分錢沒給!這些個游民本來就不是好貨,事兒一發他們就主動聯系我,還真想找我要好處,但我沒答應,我就點撥了他們兩句。”
“哦,這點撥也包括我之前在會上說的‘對方現在不敢讓公安介入’這句話?”
姚衣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嚇得余偉文立刻站了起來,誠惶誠恐道:“老板,這事兒我只是提了一嘴,我也沒想到老板隨便一句話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老板的境界我實在揣摩不到,我……”
“行了,少拍馬屁,現在不是拍馬屁的時候!我只能告訴你,有用的話,一句就夠;沒用的話,千言萬語都白給。另外,游民?真的只是游民嗎?”
余偉文臉色一僵,“呃,有個是我同學。”
“我知道,就是你以前班上那個成天翹課打游戲,沒拿到畢業證的混子同學嘛。”
“老板我……對,對不起。”
“行了,你在我這里打馬虎眼沒用的。”
姚衣手指敲在桌面上,淡淡道:“那種混子找個好工作不容易,你同學沒有找好下家,怎么可能要挾辭職?多半是你打了包票,說要家網現在正在擴張,一定能給他安排一個好位置,他才鋌而走險的吧?”
余偉文額頭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他干笑道:“老板說的是,不過我當時挖他的時候,也是想著給找房網添點堵,沒想過會鬧這么大……”
姚衣沒好氣道:“你也知道事情鬧大了?你想過沒有,你同學在找房網如此強勢的鬧出這一場戲,然后轉頭投入要家網,外界會如何看要家網?”
“他們會說,要家網和找房網一樣,都喜歡搞陰謀詭計下三濫的招式,你知道這對我們公司口碑影響多大么?”
余偉文這次是真的蔫了,他垂頭喪氣的沉默了一會,又憂心忡忡道:“老板,那現在怎么辦?我已經答應他安排工作,如果不能兌現,他這人恐怕會將我們的聊天公之于眾,到時候咱們公司的聲譽……”
余偉文說到此處,頓時一陣后悔,自己怎么就腦袋一熱,去做了這樣的傻事。
姚衣冷笑道:“怎么,現在知道怕了?你說說,我給了你多少機會,一直告訴你,做人做事要踏踏實實,不要總想著一口吃成胖子,更不要老是想著對付別人。”
“就連墨遠泉都會馬失前蹄,你余偉文又算個什么?”
姚衣足足罵了他十分鐘,余偉文一臉殘念,連大氣都不敢出。
姚衣見他一副小媳婦受氣的樣子,停止了教訓,心里卻再次嘆息。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余偉文經受了幾次挫折,卻還是沒能將自己的性格改過來。
他這腦袋容易發熱,沖動魯莽的個性終究還是一顆定時炸彈,市場部經理必須盡快物色,以免將來出現大漏子。
他肯罵余偉文這么久,不嫌浪費時間,其實他還是念舊情,不想徹底放棄余偉文。
所以,打一大棒又該給跟胡蘿卜。
“不過你也沒必要擔心,這事好處理。如果你同學沒拿朱尚生一分錢,恐怕你還真得想辦法給他安置個事情。進我們公司和姚氏的企業不可能,但你欠他人情,就得給他想別的辦法。我也不會太討厭他,搭把手只是小問題。”
“但現在嘛,他拿了朱尚生五萬,那這就是敲詐。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壞了我的事,我對他既往不咎已經夠意思。他真金白銀的敲詐了,所以不敢在外面說任何閑話。機會曾經擺在他面前,他沒有珍惜,而是選擇了五萬塊的眼前微利。這種人是爛泥扶不上墻,我們公司不收。”
余偉文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他今天敲詐朱尚生,那明天就可能拿別人的錢坑我?”
姚衣擺手道:“對,孺子可教。行了,沒事你去吧,好好工作,別想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他是爛泥,你還有救。”
余偉文這才松了口氣,推門去了。
姚衣立刻撥通了潘喜的座機:“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一會,潘喜推門而入,規規矩矩的站在姚衣面前。
姚衣一直是潘喜的偶像,何況這段時間下來,姚衣的威望和權柄日益增長,讓潘喜越發敬畏,做人做事也變得更加謹小慎微起來。
姚衣看了一眼潘喜,心中郁悶,潘喜倒是個性子機靈的,唯一可惜的是學歷太低,年紀又輕,勉強能當個市場部副經理。
潘喜規規矩矩道:“老板,您叫我?”
姚衣將余偉文策劃的事情說了一遍,微笑道:“這事兒倒是和我們想到一起去了,不過他的方法比你的要魯莽一些,好在現在朱尚生服軟了,不然還真的很難處理。”
一旦朱尚生真的報警來個魚死網破,慫恿找房網員工離職的余偉文也勢必被牽連在內,到時候媒體報道起來可就沒那么好聽。
潘喜點頭道:“余經理的心思是好的,不過這種事情他做的少,還不是很順手,會留下不少把柄……”
姚衣微微點頭,他讓潘喜跟著自己,一方面是想讓潘喜走上正途,洗白自己,另一方面,潘喜的父親畢竟是黑道老大,如今就算漂白,影響力還在,很多自己不方面出面的事情,可以叫給潘喜處理。
余偉文那同學顯然是個油鹽不進的爛滾龍,所以余偉文的話未必管用。
姚衣不想打擊余偉文太狠,所以沒說破。
再讓潘喜出面去打個補丁,就穩了。
現在大勢已成,有余偉文同學這波人牽頭,壞事傳千里,找房網安置的三百名臨時員工中剩下的自然會有樣學樣。
姚衣本不想從這個切入點動手,因為那畢竟會傷到安排這些員工的楊秘書面子。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靜觀其變了。
幸好余偉文雖然蠢了點,畢竟沒給對方錢,事后也能撇得清關系,姚衣他更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