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
趙幽羽將一杯奶茶放在姚衣面前，自然問道。
姚衣接過奶茶一瞧，果然是獵奇的紅棗香蕉味，他順手遞給樊力，搖頭道：“大姐頭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動手？”
趙幽羽笑道：“我看他骨架還行，手上有老繭，應該是個練家子，踢一腳應該沒事吧？”
姚衣翻個白眼道：“現在和平解決的路子被堵死了，他們現在準備將拆遷的事情廣而告之，你就準備讓拆遷款的預算多出幾十個億吧。”
趙幽羽不屑道：“你少嚇唬我，尹市長可是叮囑過我，一定不要和資本談判，那都是與虎謀皮的勾當。他們都是吸血鬼，無論你讓步多少，他們都不會滿足。而且喂飽了這一群，下一群又蠢蠢欲動，和談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姚衣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鄧新華這樣的資本走狗有奶就是娘，毫無道德底線，我們確實犯不著和他廢話。”
趙幽羽淡淡道：“尹市長既然將這件事交給我，看來從心底十分認同姚衣你的能力。”
大姐頭都開口了，姚衣也不好推辭，只得苦笑道：“行吧，這事就包在我身上。”
趙幽羽道：“我知道你最近接手了找房網大批資產，急需現金，這樣吧，我會幫你找兩家房地產集團和你們簽整體廣告，我聽說你們這項業務很賺錢，算是給你緩口氣。”
姚衣精神一振，大姐頭說話就是爽快，上來就給自己送業務。
他立刻點頭道：“那必須簽大點的合同，一個樓盤上億的那種，如果有多的樓盤不妨都簽下來，大不了我將鄧新華多玩弄幾次。”
趙幽羽：“……”
半晌后，她開口道：“計劃是什么？”
姚衣拍手道：“計劃比較復雜，不便細說，不過大姐頭放心，我這次絕對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送走了趙幽羽，姚衣撥通鄧新華的電話。
后者有些驚訝，不過聽到姚衣約他見面詳談，立刻一口答應。
章華的面子是很重要，可是總沒有到手的錢重要。
兩人繼續約在敦煌寶閣，姚衣在鄧新華對面坐下，眼神卻瞟向了周圍的卡座，不由笑道：“怎么？我約你私下見面，你還將這個好消息通報給他們？關系挺鐵啊。”
鄧新華無奈苦笑道：“我接電話的時候，他們恰好在旁邊，死乞白賴的要跟過來，我也沒辦法。”
頓了頓，鄧新華眼里閃出決絕的光芒來：“如果姚總實在不愿意，咱們換個地方也行。”
姚衣身子斜坐，一手摟住椅背，一手放在或桌面上輕敲，搖頭道：“算了，既然他們愿意聽，我也不怕消息傳出去。”
“你們不是想要海口小區附近的二手房源嗎？我可以給你們，不過你們做事要講規矩，所有的手續都必須由要家網來操作，買賣一次我都要提成的。”
鄧新華聞言大喜過望，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姚衣態度轉變的太快，很不正常。
他試探道：“姚總，你剛說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姚衣淡然道：“我哪有這功夫和你們開玩笑，我有時候也想問問你們究竟是怎么想的，想要買房就老老實實按規矩來，總是在背后搞小動作，本來大好的合作局面都攪黃了。”
鄧新華聽姚衣這么說，這才相信對方愿意合作的誠意，連忙道歉道：“這事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們本來想著姚總您和尚京市政府關系好，我們要是來找您，反而會讓事情變得復雜……”
“所以你們就背著政府和要家網，自己去和這些房東交涉是吧？”
姚衣面露不滿之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頭嘆息道：“我最煩你們這群搞資本的，就會拿著支票送錢，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事情沒辦成，倒是成功的將海口小區的房價炒起來了。”
“你知道嗎？因為你們這種低效、無聊、而又落后笨重的收購手段，整個海口小區的房價足足上漲了一成，如果你們那個小張動作快一些，將拆遷的事情也傳出去，你知道我們的成本要增加多少？”
“還有，你們請人能不能請專業一點的？就算不請我們要家網，那么多中介公司你們也不請，居然請臨時工。哦，對了，你們不愿意讓中介公司知道這個消息。”
面對姚衣的指責，鄧新華這才明白自己團隊錯的有多離譜，就連周圍旁聽的小張等人也聽得一臉慚愧。
對不起，都是我們這些資本運作的不懂市場規律，給您添麻煩了。
姚衣數落了一大堆，喝口茶水后，又將話題轉了回來。
“雖然你們做了很多錯事，不過好在我早有準備，要家網前期已經收集了夠多的房源……”
“姚總您的意思是，您手上的房源都可以轉給我們？那可真是太好了。”
鄧新華此時對姚衣可謂是言聽計從，他連忙又道：“可您這么做，怎么和趙小姐那邊交代？”
姚衣眉頭一跳，小伙子不錯，居然還能思考到這個層面。
他微微頷首，微笑道：“方才趙幽羽在場我不便說話，不過我心里也覺得你說的對。商人么，以賺錢為第一位，既然現在知道有那么大一塊蛋糕，不咬上一口心里怎么舒坦？”
“至于如何面對趙幽羽和尚京市政府，那是我要考慮的問題。”
鄧新華點點頭，又皺眉問道：“可現在趙幽羽旗下的公司已和這些房東簽下了合同，就連訂金也交了，一旦毀約，這筆錢恐怕也不是小數目吧？”
姚衣淡淡道：“要釣大魚，自然也需要投點魚餌。現在要家網手上房源一共四千戶，均價大約是一百萬左右，訂金全部加起來大約是四億。”
“這么高？每套十萬？”
“不給到這么高的訂金，別人會交給我們來運作嗎？”
“也對。”
“按照訂金退回，一倍賠償的原則，你們老板要出的錢頂多也就是四個億。”
“可這些房源一旦納入征收范圍，房價先會漲一波不說，光是拆遷時160的補償款就足夠你們賺的，你們還有什么不滿足？”
鄧新華喉結抖動，事情進展的太順利，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姚衣嘆息道：“也就是我家老爺子腦子不清白，一直警告我不讓我插手賺這個錢，不然我自己貸款幾十個億進來滾一滾，也不用和你們坐下來談這個事了。”
姚起愛國商人的身份毋庸置疑，鄧新華頓時信了大半，他低聲道：“姚總，您說這房價炒得太高，政府還會不會拆？”
姚衣冷笑道：“房價高就不拆了？魔都當年怎么拆的？深川這兩年怎么拆的？天京呢？”
“別的不說，光是深川那兩條地鐵，造就了多少億萬富翁？”
“智能港口項目計劃是利國利民的頂層設計，每年投資都在千億以上，這方面你只管放心。”
鄧新華再無懷疑，緊緊握住了姚衣的手，激動道：“姚總，那這次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姚衣冷然道：“合作是不是愉快，全看你給的返點高不高，這次情況特殊，我公司也不能吃虧，一套房子四萬的服務費還是要收的。”
鄧新華正想砍砍價錢，旁邊小張卻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了過來，笑容如同菊花綻開道：“四萬就四萬，姚總為兄弟們費盡心思，這點勞務費我們還是出得起的。”
鄧新華嘴角一抽，小張尼瑪要不要臉，四千套房，每一套房四萬服務費，一里一外就是一億六千萬資金溜出去了。
感情不是你的錢你不心疼是吧。
小張急著入局，見鄧新華表情不善，立刻開口道：“如果大西洋投資有困難，我們老板可以將大西洋那一份也吃下來。”
這句話殺傷力果然巨大，鄧新華一怔，立刻咬牙道：“姚總，你說的這個價錢，我接了。”
姚衣攤開雙手，不悅道：“我說過什么來著，最討厭你們這些搞資本的，以為拿個支票簿過來就能收買我的靈魂，得到要家網的認可嗎？你們即使得到了要家網的認可，也要得到我的認可才行。”
“姚總，您什么意思？”
鄧新華和小張面面相覷，不知道姚衣所指何事。
“我的意思是，除了公司層面上的服務費，我私人也需要一個交代。畢竟為了這件事，我可能會得罪趙幽羽，甚至背后的尹市長也有可能記恨我。”
姚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搖頭道：“我這個人對名利都不看重，不過也沒有高尚到做虧本買賣。這樣吧，每套房一萬元，算我的人情損失，怎么樣？”
姚衣開口追加四千萬開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每套房一萬元？那一套房你們要家網就要賺五萬元，四千套房，那可就是兩個億。”
鄧新華和小張都震驚了，看姚衣的眼神都變了。
什么對名利都不看重，明明周扒皮就是你好嗎！
要家網拿走兩個億，趙幽羽什么都沒做拿走四個億，這里實打實就出了六個億。
加上四千套房按一百萬一套的價格準備資金，不說全額付款，一半二十個億還是要準備的。
二十六個億的起步價，鄧新華和小張感覺有些棘手。
姚衣一點都不著急，他慢吞吞道：“我和趙幽羽已經簽下了訂金合同，時間上我們是等得起的，不過現在房價一天一個變化，你們等不起。”
“如果想要一次性將海口小區拿下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等到明天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姚衣的話像是一句魔咒，深深的刺入了兩人的心中。
鄧新華和小張四目相對，同時緩緩點頭。
鄧新華長舒口氣，沉聲道：“那就按照姚總的意思辦理，姚總，這次我們可是連價都沒有還，那么接下來的事情……”
姚衣哈哈一笑道：“既然大家是合作關系，我自然會繼續幫諸位物色房源，爭取早日將海口小區的房子全部拿下來。”
小張赧然道：“速度還請快一些，說實話，這幾天小區里房價波動的厲害，我們還沒散播消息，就已經有人察覺到拆遷的事，我相信不久之后，很多人都會等著房子漲價，不愿意出手。”
姚衣點頭，一邊撥電話一邊淡然道：“這事不用你們操心，你們唯一要操心的，便是派一個不怕死的去給趙幽羽送錢，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姚衣的話勾起了兩人的回憶，想到章華的悲慘下場，兩人齊齊喉結抖動，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鄧新華眼睛一轉，哈哈笑道：“小張，你是我們這次收購房源的發起人，給趙幽羽送違約金這樣的事，你實在最適合不過。”
小張臉色蒼白，連忙搖頭道：“鄧總一直是我們這些人的中流砥柱，我就是個跑腿打下手的，沒什么能力，這事兒只有鄧總出馬才能成功。”
兩人互相一頓商業吹捧，竟是誰都不愿和趙幽羽打交道。
畢竟那一腳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姚衣掛了電話，面帶笑容道：“我叫余偉文準備了新的合同，一會你們去公司找他簽合同就行了。四千戶房源違約的事情，看來明天可能要上新聞。”
鄧新華道：“姚總您不和我們一起去簽約？”
姚衣聳肩道：“你們兩個都不愿意去面對趙幽羽，現在只有我去了，誰叫我現在急需現金開拓全國市場，這個鍋也只有背起來了。”
“姚總……”
鄧新華和小張兩人眼角濕潤了，好人啊！
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居然還有姚衣這樣的老好人，實在讓這兩個投機主義者心里高興。
鄧新華甚至開口道：“姚總干脆好人做到底，將趙幽羽收購房子的底線也摸一下，讓我們拆遷的時候心里有數。”
姚衣輕敲桌面：“我盡量。”
說著他站起了身，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我話放在這里，如果趙幽羽不肯答應，想要追加訂金，你們可要頂住壓力，早她一步付款成交。”
鄧新華點頭道：“我明白的，一旦售房合同簽訂，違約的人就變成了房東，我們的責任就會小很多。”
姚衣點頭道：“還是鄧總聰明。”
姚衣離開后，小張和其他幾名代言人坐到了鄧新華的身邊。
小張皺眉道：“雖然這姚總說的很好，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既然知道這條路子，為什么自己不賺錢？”
鄧新華冷笑道：“他方才都說了，姚起老爺子不讓他插手，政府的錢不是人人都有命賺的。”
“我們這次投資四十六億，毛利最少在三十億左右，還要分出一半去上下打點，真以為監管部門是擺設么？”
小張搖頭道：“這樣看起來，倒是姚總賺錢比較舒服，張張口就賺了兩億。”
鄧新華道：“這正是姚衣厲害的地方，他不能插手，可是他可以過手一道，沾點甜頭。不過話又說回來，要家網確實發展的不錯，幾周功夫就搞定了四千套房源，給我們省了不少事。”
小張好奇道：“鄧總，你在找房網也待過，以你所見，姚衣和墨遠泉誰強一些？”
姚衣和墨遠泉是同一個行業的大佬，要家網和找房網明爭暗斗的故事養活了不知道多少八卦周刊，小張提出這個話題，在場的人都面露好奇，將目光投向鄧新華。
鄧新華微微一笑：“墨遠泉白手起家，人脈、資金和靠山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論起開創能力，墨遠泉確實厲害。”
“姚衣和墨遠泉相比，起點更高，資金人脈更充實。最重要的是，姚衣善于發現和使用人才，米萌、柳玨、余偉文、潘喜，加上最近大放異彩的王輝。在我看來，姚衣的水平比同期的墨遠泉要高，不過兩者相斗，最后誰都有獲勝的可能。”
找房網雖然最近頹勢連連，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畢竟是輻射全國的大集團，光剩余的資本就足以讓鄧新華動心。
不過這次墨遠泉火中取栗，將鄧新華再次擊退后開始收縮防線，一時半刻倒是很難下手。
鄧新華最后總結道：“姚衣說的不錯，我們這些人只懂投資，真做起生意來，可能未必是姚衣的對手。”
小張卻笑道：“管他們是什么奇才怪才，最后還不是要給我們打工。”
眾人聞言，哄然大笑，小張說的沒錯，姚衣辛辛苦苦弄了四千戶房源，最后還是給大家做了嫁衣。
鄧新華微笑不語，他見識過姚衣的手段，就連自己老板也都認可的人物，哪有如此簡單。
想到此處，他心口竟然有些隱約不安，莫非自己有什么地方沒想到？
小張一推鄧新華，笑道：“鄧總，咱們別磨蹭了，早點去要家網簽約，免得夜長夢多。”
“好。”
鄧新華拋開了心中思緒，爽快站起身。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多想無益，勇往直前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