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茶樓上沒什么人了,只剩下李玄通和李泓。至于李青兄弟幾個,在李牧離開沒一會后,就也都各找理由腳底抹油。
署長大人明顯已經沒心情繼續喝茶,只有傻子才會繼續留下來。當然,作為知情者兼茶樓主人的李泓,并不在此列。
“你怎么看?”李玄通雙目微閉,身子軟軟的靠在椅子上。
“自污。”
李泓道:“二弟顯然是提前準備好的,可見他早已有所察覺。雖然誤解了父親的意圖,但站在他的立場之上,這一手也不失為妙招。”
“妙招?你可真是個好大哥,都這樣了還能想出替他辯解的話。”李玄通睜開眼,滿腹怨氣道:“他自己是解脫了,卻辜負了我一片苦心!”
李牧沒有猜錯,今天這場局就是老爹給他設的。但是老爹的真正用意,李牧確實沒有明白。
關于解決新三區叛亂的事情,李玄通已經有了安排。無論聯姻與否,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讓北門拔羅就范。況且現在就算李牧想入贅去北門家,李玄通都不會同意。
一個能夠治好A級戰士并助其突破,疑似隱藏SS級實力的兒子,腦袋進水才會送給別人家當上門女婿。
之所以在今天故意把話題引過去,不是李玄通想賣兒子曲線救國,而是想和在書房時一樣,讓李牧在兄弟們面前一鳴驚人。
李家兄弟幾個感情好是真,但沒人把李牧這個二哥當回事也是真。畢竟李牧以往的名聲在那擺著,就算親弟弟也不可能看的起。能維持良好的關系,照顧好李牧的下半輩子,已經是弟弟們所能做到的極致。
但這不是李玄通想要的,他需要李牧能承擔更多。
署長不是皇帝,不存在傳位的可能。但是家族未來的擔子,還需要有人能擔起來。
幾個兒子都很優秀,理論上都可以繼承家業。但是因為李泓的關系,李玄通總感覺其他人都差那么一點。哪怕是目前最出色的李青,與當年的李泓比起來,也只能望一望項背。
李泓當年軍校畢業便就任艦長,24歲突破SS級,直接被調往聯邦艦隊本部任職,后來更是成為當時最年輕的本部少將。李玄通那時幾乎已經下定決心,屬意大兒子成為李家下一代的家主。
家族的傳承離不開血脈,卻也不會受限于血脈。李泓不是李玄通的親生兒子不假,但他身上也流著李家的血。如果李泓真的能夠繼承家業,李家必然會有更輝煌的未來。
只是不幸的是,李泓在一次戰役當中負傷,不得已因傷退役。雖然在商業上依然打出一片天地,但也注定和家主之位無緣。
這件事是李玄通心中的無法愈合的傷痛,更是李家難以彌補的損失。而現在,李玄通突然發現,一直以紈绔形象示人的二兒子,竟然隱藏著不下于李泓的天賦。
這種發現,讓李玄通心中沉寂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
他并不是現在就有了讓李牧接班的打算,但這并不妨礙他朝著這個方向去嘗試培養。
如果今天這場局能夠成功,讓李牧在兄弟們面前露了臉,豎立了威望。那么接下來,李玄通就會籌劃一個更大的場合,讓更多人認識到李牧的優秀。然后順理成章的讓李牧擔負重任,一步步的把他推上更高更大的舞臺。
這是父親在給兒子鋪路,這是署長給兒子提供上升的捷徑。
可結果倒好,第一步就栽進了糞坑里。非但沒更上一步,反而比以前更臭。
李玄通正生悶氣,王全從外面進來,將竊聽器放到桌上。
“沒被他發現吧?”李泓問。
“應該沒有。”王全答:“茶樓四周我布置了很多,都是三天前就放好的。而且這種竊聽器很原始,用的是電能。雖然功率很低,監聽距離有限,但很難被發現。”
“還是全叔有經驗。”李泓將播放功能打開,音量調大。很快,李牧和上官玉兒的對話,從里面清晰的傳了出來。
“看來二弟并非不顧忌家里,而是他知道這件事不會對父親構成影響。”李泓拐彎抹角的繼續替李牧說話。
“這個不用你說。”李玄通哼道:“雖然那小子不正干,但還不至于給家里惹禍。”
李牧的生活固然是頹廢,但卻一直把握著微妙的尺度。那就是李牧從來不會仗勢欺人,更不會給家族惹什么真正的麻煩。唯一的影響,只是名聲臭。
比如李牧雖然不喜歡其他的官二代,但并不會去主動挑釁找茬,更很少和那些人同時出現在某個場所。如此一來,就算想發生糾紛都難有機會。
還有每次出門都坐總署的車,不是想炫耀什么,而是有這輛車在,足以震懾那些想找麻煩的人。而這輛車震懾不住的,又基本都知道李牧的身份。
李牧這么做,只是想啃老事業做的長久。李玄通以前也知道這些事,更沒有往深了去想。可現在發現李牧“隱藏實力”之后,這些原本被忽視的東西,都成了兒子的優點。
“父親,我還是有些想不懂。”李泓苦笑著搖了搖頭:“二弟明明很出眾,可為何要藏拙呢?像今天這件事,解決的辦法很多,非往自己身上潑臟水是何苦。”
“這有什么難懂的。”李玄通沒好氣道:“他根本就是懶的,想著我能養他一輩子。”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署長大人就是署長大人,很輕易就看穿了兒子的本質。既然看穿了本質,該怎么做自然也就心里有數了。
對于這種無可救藥的懶貨,就算鋪再多的臺階他也不會往上走。所以,署長大人決定反其道而行之。
“王全,這個月開始,李牧的生活費就不用給了。”
署長大人酷酷甩出一句,大哥李泓和管家王全面面相窺。
“老爺,您的意思……”王全不太敢確定。
“很難懂嗎?”李玄通強調道:“不光是以后的不再發,他的銀行卡都要停掉。還有,家里任何人都不允許給他零花錢。”
“尤其是你!”李玄通將目光轉向李泓:“我知道你心疼弟弟,以前沒少替他擋事。但是這一次,不能心軟!”
“父親,我明白。”李泓道:“以往照顧小牧,是覺得他也就這樣了,不想他太苦。可現在知道他胸懷錦繡,自然不會再溺著慣著。如果這個時候心軟,不是幫他,而是害他。”
“你能這樣想最好。”李玄通滿意的點著頭。
如果李牧知道這番對話,肯定會嘶吼著害死我吧害死吧,千萬別幫我。只是可惜他不知道,況且知道也沒用。
因為作為一個二世祖,根本沒有反抗家族的機會。而這一點,也正是李玄通想要讓李牧學到的。
“給老子覺悟吧,魂淡!”
署長大人在心中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