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什么來了？”李牧問。
“什么都沒問出來。”馬嘯答。
學生們一陣無語。
心說自己之前是哪根筋不對，怎么就加入這個隊伍，倆隊長沒一個靠譜的。
學生們并沒有注意到，這次他們的二哥副隊長，聽了馬五隊長的話后，臉色也十分凝重。
“竟然連你都沒問出來，那可真是大麻煩……”李牧表情嚴肅。
審問是一門藝術，不是骨頭硬就能守得住秘密。面對優秀的審問專家，哪怕一個字都不透露，也能通過問話內容來觀看對方的微表情，從而獲得一部分信息。
馬嘯那是什么人？軍情局的前任情報處處長，行事風格無所不用其極的人物。單純比審問犯人，整個雷云星都找不出幾個人比他強。
可是馬嘯在屋里待了兩個小時，卻說什么都沒有問出來。
問出來反倒不要緊，沒問出來才是大麻煩。
“那個女人接受過反審訊訓練？”李牧問。
“極為嚴格的反審訊訓練。”馬嘯臉色陰沉：“這個女人，非常不簡單。”
“特工嗎？”李牧思索：“我記得叛軍的主要人員，基本都是新三區的土著來著。這三個行政區里，有這樣的人才？”
“有沒有不清楚，但這個女人不是特工。”馬嘯道：“如果是特工的話，她會給出誤導性的信息。可是這個女人，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憑意志力死扛。只有軍人，特種部隊的軍人，才會有這種特質。”
李牧心頭狂跳，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想的還是不夠嚴重。
這次新三區叛亂，主要是三大行政區的本土力量，并沒有軍方參與的影子。雖然有一部分地方駐軍，但那和聯邦艦隊完全是兩個概念。
而特種部隊，是聯邦艦隊才有的大殺器。
雖然不能排除個別特種軍人叛亂，但也得看是什么軍人。
馬嘯是A源能，能做到情報處處長。李青是A級源能，第6艦隊大隊長。他們兩個在軍內都是頗有名氣的，不認識他們的人也會有所耳聞。而一個年齡和他們相近的A級軍人，又是一個女人，在行星聯邦艦隊內，絕不可能默默無聞。
如果這樣的人物叛逃或者失蹤，馬嘯絕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換句話說，這次新三區叛亂，很可能有軍方的重要人物參與了進來。
這個消息實在……
太特么的勁爆了！！
李牧很亢奮。
他為什么參加13號艦計劃？不就是因為黑歷史太嚴重需要功勛點來洗白么。
光在城里搞搞破壞抓抓俘虜算什么啊，要是能把隱藏在軍隊的大蛀蟲挖出來，那才叫功勞！
李牧心潮澎湃，頓時感覺自己要上演諜戰大片的節奏。
007，諜影重重，碟中諜，神探飛機頭……呸，最后一個不算。
馬嘯是為事情牽扯的多了而犯愁，可李牧是生怕事情不夠大。要是最后挖出是北門拔羅通敵賣國，那才最符合李二少爺的心理預期。
“哎，這么說，艦隊的人也有可能被牽扯了了？”李牧越發的激動。
“多半是，而且級別不會太低。”馬嘯還沒有注意到李牧的異常：“在戰爭開始之前確定有警備區的駐軍參與，艦隊方面沒有苗頭。我當時還在軍情局，曾經建議對艦隊進行審查。可是報告交上去后，卻被參謀部那些白癡頂了回來。”
“也許不是白癡，說不定就有參謀部的人參與呢……”李牧興奮的在那分析著：“打了這么長時間，竟然連一座城市都安穩不下來，聯邦艦隊再弱也不可能弱到這種程度啊。可如果是參謀部出了內奸，那就能夠解釋通了。畢竟作戰計劃都是他們制定……”
“喂喂。”馬嘯終于發現李牧的不對勁了：“暫且不論分析的對不對，你這么高興做什么？”
“我哪能看出高興來？”李牧否認。
“你哪都能看出來！”馬嘯瞪著眼睛：“你看看你，嘴巴笑的都合不上了。”
“有嗎？沒有吧……”李牧用力搓了搓臉：“可能是我表達憂慮的表情和常人不同……”
馬嘯狐疑的看了李牧一會，突然心頭一動。
“現在想別的都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聯絡行星艦隊司令部。但不能使用通訊設備，必須有個人去口頭匯報。”馬嘯道：“帶上那個女人一起，進行基因比對深入調查，一定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只能這樣了。”李牧點了點頭：“不過誰回去合適呢？”
“你回去吧。”馬嘯暗暗觀察著李牧：“這件事非同小可，只能你我之間的一個人去。你回去匯報，我留下來繼續帶人執行任務。”
“不，你回去比較合適。”李牧搖了搖頭：“如果真有軍方高層介入這件事，按照正常途徑匯報很可能會出問題，只能悄悄的潛回去。你在軍方人頭熟，回去辦這件事比我合適。”
李牧興奮發現了一個大陰謀不假，但不會因為這個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恰恰相反，越是把這個當回事，李牧就越會理性的面對。
只是李牧這一認真，卻讓馬嘯起疑了。
如果回去匯報的話，自然不可能再返回來，也就是說等于退出了這個任務。在馬嘯的認知里，李牧是個很怕死的家伙，一開始并不愿意來。按理說這個回去匯報的機會，他搶也得搶過去。現在卻主動推讓出來，一點都不正常。
“你不想回去？”馬嘯繼續試探。
“廢話，誰不想啊。”李牧哼了一聲，滿腹的怨氣：“在這么危險的地方，待上一天做一天噩夢，昨天晚上我都沒睡好覺。尤其現在又出這種麻煩，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既然這么想走，那你為什么還不回去？”馬嘯追問。
“還不是因為你。”李牧瞪了馬嘯一眼。
“我？”馬嘯皺眉：“我怎么了？”
“你沒人性。”李牧恨恨道：“那些學生是我帶出來的，我得保證他們能平安回去。要是交到你手里，這幫學生只怕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你說參謀部也是，派誰來當正隊長不好，偏偏派你過來……”
李牧是真的抱怨是真的。
要不是擔心這些學生被馬嘯給禍害死，他帶著俘虜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軍方人頭不熟，但他還有個署長老爹。縱然程序上周折一點，也不是找不到辦法。
只是李牧這么一抱怨，卻讓馬嘯誤會更深。
雖然言辭之間盡是人身攻擊，但這種程度馬嘯已經開始免疫了。馬嘯所在意的，是李牧這些“偽裝”后隱藏的“真實”。
馬嘯是個陰謀家，就像北門拔羅給他的評語，喜歡玩弄陰詭之道，考慮問題的習慣自然也不會光明。
他不覺得李牧真會擔心這些學生的安危，因為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十分的幼稚可笑。馬嘯認為，李牧是想把這些學生，牢牢的捆綁在身上，成為潛在的羽翼和助力。
那些學生將來都會是軍隊的棟梁，尤其像郭鵬那樣有背景的，更是會爬上相當高的位置。有這樣一群人在身邊，對自身的助益可想而知。
馬嘯突然想起臨行之前父親說過一番話。
當時父親提醒他，李家那個二少爺一點都不簡單，千萬不要被他的表象欺騙。
作為行星總署副署長，馬淳心在李玄通身邊跟了很多年，非常了解自己的老朋友兼老領導。如果只是單單表現出實力，而沒有相應的心智和格局與之匹配，李玄通絕不會那樣重視李牧。
馬淳心說那些話是提醒兒子別輕視李牧，可現在意思都被扭曲了。
擁有強大的能力，卻又耐得住寂寞，將欲望深藏在心底，等著最佳的時機……
馬嘯也笑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終于發現了李牧最大的秘密。
李牧，荒誕不羈的外表之下，也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野心！
但馬嘯不會揭發這個秘密，因為李牧的“野心”，非常符合他的需要。
年紀輕輕就有SSS級源能實力，更有能瞞過李玄通的深沉心機，這樣的人物早晚有一天會一飛沖天。而且從夏島石家的那件案子更不難看出，李牧并沒有被世俗的眼光和規矩所約束，一旦能登上高位，勢必能給他一個施展抱負的舞臺。
李玄通需要李牧能繼承家業，把李家發揚光大。而馬嘯需要李牧成長為蒼天大樹，給他的理想和抱負提供庇護和支持。
馬嘯依然不喜歡李牧這個人，但這并不妨礙兩個人有共同的方向。
李牧有野心，他有理想，這就夠了。
“那就這樣決定，我回去匯報。”馬嘯自認為看懂了李牧，當下也有了決定。“就像你說的，我在軍內的人脈比你強，回去做事更方便。”
在這一刻，特種女軍人的事情，已經被馬嘯放到了第二位，或者說只是被他當做工具。
新三區的戰事算什么？軍方有什么人被牽扯又算什么？他馬大少爺的抱負和理想，那才是重中之中。
接下來，就要看他怎么利用這些東西，來替李牧做一些事，來培植一個能讓他實現抱負和理想的大樹。
如果李玄通知道了馬嘯的想法，心情一定非常復雜。
李牧要真有野心就好了，他這個老爹正好省省心，又何苦勞心勞力的做那么多事。
不過總的說來，二少爺拯救大軍又增大將終歸不是壞事，只是這員大將認知有些偏差，將來難免心塞吐血就是了。
“你回去就你回去吧。”李牧并不知道馬嘯有什么打算，只催促道：“不過你最好早點走，免得我后悔。”
馬嘯在心里暗暗發笑。
心說這人還真會藏，到現在還跟我這演。不過也無所謂，看破不說破，看你還會耍什么花樣。
“想早也早不了。”馬嘯很配合的說道：“這個時間點，軍方的巡邏隊已經出來了。想要避開他們出城，最早也得等到晚上。”
“晚上？你還打算潛出去？太麻煩了吧。”李牧是真的在幫馬嘯著想：“況且還要帶個俘虜，也不會有進來的時候方便。”
“聽這意思，你有更好的辦法？”馬嘯問。
“嗯，是有一個。”李牧認真思索。“方便快捷，但可能會吃點苦頭。”
“什么辦法？”馬嘯突然感覺后背有點發涼。
“一會你就知道了。”李牧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