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若跟著持塵往回走的時候,云林寺里已經鬧翻了天。
徐氏一聽說林嘉若走丟了,眼前發黑,差點沒暈過去。
孫氏一邊扶著徐氏,一邊手忙腳亂地安排人出去找。
徐氏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清醒一些,咬著牙問起了經過。
林嘉芷趕緊說:“我們原本說去寺廟后面看猴子和松鼠的,阿若淘氣,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們在后面找了她好久,還去梨花林里找了,都沒找見,叫她也不應!”
口口聲聲地,竟是把責任都推給了林嘉若。
徐氏緊了緊牙根,把目光轉向跪在地上哭的鶯兒:“為什么沒有跟好四姑娘?”
鶯兒哭道:“二姑娘說,山上風冷,讓奴婢回去給四姑娘拿披風!”
徐氏眼前再次一黑,索性抓緊了杜鵑和孫氏才掙扎著沒暈倒。
她不過是想多留黃鸝幾天,辦完那件事再派給阿若,就這么點功夫,阿若就出事了!
“阿荃,你說!”徐氏目光陰沉地看著林嘉荃,她的氣勢太過駭人,孫氏在一旁都不敢說話。
但林嘉芷就敢說話:“我都說過了啊——”
“啪——”徐氏一巴掌打在林嘉芷臉上,把大家都驚呆了。
林嘉芷不敢置信地看著徐氏,瞪紅著雙眼哭喊道:“你不過是我嬸娘,憑什么打我!”
孫氏的臉色也不好看,正要開口,徐氏已經冷笑出聲:“你不過區區庶女,搶在嫡女之前說話也就算了,我沒問你,你答什么?”
林嘉芷不甘示弱:“嬸娘嫌我沒規矩,叫我母親教訓我便是,嬸娘教訓了我,叫我母親的臉面往哪兒放?”
孫氏也開口說:“我——”
“阿若要是有個閃失,我誰的臉面都不給!”徐氏的模樣仿佛要吃人一般,孫氏臉色變了變,沒敢再說什么。
林嘉荃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猶豫著不敢開口。
就在這時,林嘉若回來了。
林嘉若跟著持塵回到梨花林之后,沒多久就遇上了來找她的人,把她和持塵一起帶到了徐氏和孫氏面前。
徐氏一看到林嘉若,就沖過去把她緊緊抱住,身子因為后怕而不住發顫。
突然,抓著林嘉若的雙臂拉開她,厲聲厲色:“你跑哪里去了?不知道大家在找你嗎?”
林嘉若被她一嚇,立即就哭了出來:“我在林子里迷了路,找不到二姐姐她們,嗚嗚嗚...”
“小施主迷了路,走到了后山上,那里是一片野嶺——”持塵停頓了一下,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角,“小僧一直在林子里,遠遠看到有人上山,才匆忙趕去,小僧與小施主下山前,林子里并沒有人在尋找小施主!”
徐氏猛地一抬頭,緊緊地看著林嘉芷,林嘉芷一驚,目光躲閃,但徐氏問的卻不是她:“阿荃,你來說,阿若到底是怎么走失的?你們又是怎么找她的?”
林嘉荃抬頭詢問地看向孫氏,孫氏面色凝重,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進了林子后,二姐說,要同阿若玩捉迷藏,叫我們都躲起來不許出聲,后來我們找不見阿若了,二姐說,阿若定是躲起來了,叫我們都不許找,讓她自己跑出來...”林嘉荃戰戰兢兢地說著。
“你胡說!”林嘉芷氣急敗壞地說,“我幾時不讓你找了,分明是你自己害怕,不敢回來叫人,又怕自己迷路,才沒進到林子里找!”
就這樣,徐氏也聽明白了。
先是林嘉芷故意捉弄阿若,支開了鶯兒,帶著人躲起來,引得阿若迷了路,又不愿去找,再有林嘉荃膽小怕事不敢聲張,直到拖久了瞞不下去了,她們才慌了神回來求助。
很好!
孫氏也聽明白了,一面惱怒庶女膽大妄為,一面也暗恨林嘉荃太過怯懦。
總是自己兩個女兒惹下的禍,孫氏這次總算搶在徐氏之前開口了:“你們怎么做姐姐的!,阿若才多大,你們就這樣捉弄她!她一個人在林子里,要是嚇著了,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徐氏冷哼一聲,孫氏難道以為這樣輕描淡寫地斥責兩句,就能將她兩個女兒犯的事給揭過去?
還沒等徐氏出言相譏,林嘉若突然哭哭啼啼地轉過頭,委委屈屈地對孫氏說:“二伯母,阿若一個人在林子里嚇著了...”
持塵忍不住微微一笑。
孫氏面露尷尬,忙柔聲安撫林嘉若:“都是你兩個姐姐不好,害阿若受驚了,二伯母回去一定好好罰她們!”
徐氏心中冷笑,將林嘉若拉回懷里,淡淡地說:“鬧了半天,阿若一定餓壞了,去讓人傳膳吧!”
孫氏喏喏應下,吩咐下去。
徐氏這才有心情打量起持塵,這一打量,便吃了一驚。
這個小和尚雖然身量頎長,但看面容也不過十三四歲,竟生了這樣一副好相貌,澹澹如輕云入岫,皎皎若明月出山,徐氏兩世的記憶里,也只有夏家那個嬌女可以和他一比。
“多謝小師父救了小女!”徐氏端端正正地向持塵行了個禮。
持塵微笑避讓:“施主不必多禮,是小僧本分而已!”又看了林嘉若一眼,溫和地說:“既然無事,小僧便告辭了!”
徐氏忙道:“還未知小師父法號——”
持塵微笑一拜,沒有回答,就離開了。
林嘉若拉了拉徐氏的袖子,悄聲說:“娘親,哥哥叫持塵!”
徐氏點點頭。
兩年后,云林寺將有滅門之災,這持塵小和尚對阿若有恩,她總得想辦法救上一救。
吃過午飯,在事先安排好的禪房內稍作休息。
進了屋,徐氏拉著林嘉若坐在榻上,眼風一掃,臉色一沉:“跪下!”
林嘉若還沒反應過來,杜鵑便橫眉豎目地將鶯兒推了出來。
鶯兒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瑟瑟發抖的模樣看得林嘉若心生不忍。
“娘親——”
“你閉嘴!”徐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這樣無用的奴婢你護著她做什么!”
她想撤換掉鶯兒,并不是鶯兒曾經做過什么,而是她從頭到尾什么都沒做!
就像今天發生的事一樣,鶯兒作為阿若貼身信賴的丫鬟,在阿若遇到危險時,竟然毫無可用之處!
“你可知錯?”徐氏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