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衣纁袡,云髻玉簪,在天子的親手攙扶下,出現在太和殿門口。
大殿中央,身著玄端服的男子俊雅無匹,溫柔含笑的雙眸比起往日更多了幾分熱切。
林嘉若情不自禁朝他揚起笑容,抬腳便要跨過門檻,冷不防被身邊的林時生拉了回來,不解地看向他。
林時生狠狠瞪了蕭梁一眼,扭頭對女孩兒低聲道:“你是公主,你是君,不要什么都遷就他,知道不?你和普通女孩子不一樣,他要是敢欺負你,你盡管放心休了他,天下的大好男兒都任你挑!挑個十個八個都沒問題——”
“爹爹!”林嘉若低喊了他一聲,無奈地看著已經朝他們走來的蕭梁。
他再怎么低聲,蕭梁也是能聽到的啊!
林時生卻無所謂蕭梁是不是聽到,甚至看到他走來,仍肆無忌憚地往他身后瞥了一眼,丹陛之上,負責主持這場婚禮的袁宴正肅容沉眸而立。
“這個不行,咱們就換一個,我看袁宴也挺好的,明琮也不錯,陸云闕不正是你喜歡的類型——”
“陛下!”蕭梁溫聲打斷了他,含笑道,“不要誤了吉時了!”
林時生驀然一僵,反而將林嘉若的手抓得更緊了。
林嘉若低下頭,看了看他幾乎握疼了她的手,又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三十多歲的皇帝陛下,今天就跟個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又紅了眼眶,他仿佛不舍又仿佛委屈地看著她,好半天,才顫抖著嘴唇問道:“阿若……你真的要嫁給他了嗎?”
林嘉若被他問得也紅了眼眶,帶著哭腔喚了一聲“爹爹”。
“阿若啊……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他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
林嘉若哪里還忍得住,眼淚撲棱地往外掉,剛一落淚,前方的人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方帕子,在她眼下輕揩,接住了眼淚。
“陛下莫要惹阿若落淚了,壞了妝就不好了。”蕭梁無奈地勸道。
林時生瞪了他一眼,道:“壞了妝今天就不成親了!”
“林時生!”邊上傳來徐窈寧咬牙切齒的聲音。
林時生被她一吼,更加委屈地抓著林嘉若的手不放:“阿若……我的阿若……爹爹真是舍不得你……我們明年再嫁人好不好?”
蕭梁額角跳了兩下,立即從徐窈寧手里接過林嘉若的一只手,溫聲道:“陛下,冠服厚重,阿若站久了會累的!”
林時生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那端的父親松了手,這
一端,她的夫婿,瞬間緊了一緊,待她回頭望來時,秀致眉眼之間,蘊滿歡喜情意。
執手,齊步。
拜尊長,祭天地。
合巹同牢,與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一日禮畢,已是月上星天之時。
公主府正殿內,紅燭映窗,情意朦朧。
兩人相攜入內,蕭梁便遣退了所有侍女,親自伺候她褪去繁重冠服。
手碰到她的肩時,感覺到了她身子的緊繃。
他不動聲色地收了手,笑道:“今天,我還真擔心陛下不肯松手!他原本就不太愿意,說要等你受封儲君之后再完婚,婚禮的規格可以更高一些!”
林嘉若順著他的話問道:“那你怎么說服他的?”
蕭梁將她按在梳妝臺前,一邊為她褪下發上的釵冠,一邊含笑道:“秦國公主的規格本來就是最高的了!”
公主大婚,四方獻賀,代國公甘明琮,雍國公燕望西,各地士族之首,俱赴京觀禮。
林時生原本指了太常卿韋編主持婚禮,因韋編突發急病,為了不降低婚禮規格,林時生不顧諸臣反對,卸了韋編的官職,直接擢升原太常少卿袁宴為太常卿,負責主持公主大婚之禮。
想到白日里的盛大婚禮,林嘉若微微一怔,輕聲道:“愿之……爹爹已經跟他談過了……”
她大婚,愿之也終于從黔中回來了,仍是以太子的身份。
“他答應了……可我還是有種背叛了他的感覺……”
蕭梁莞爾一笑,慢慢擦拭著她臉上的脂粉,道:“從前我說過,阿若若為男兒,便是眾望所歸的儲君;然而是我錯了——”
“其實阿若即便是女兒,也是眾望所歸的儲君!”
“岳父信任你能善待承之,岳母也信你能善待愿之,就是愿之,能卸下肩頭重責,也是松了一口氣,恰能如愿留在黔中!”
女孩兒臉上瑩白通透的肌膚一點一點地露了出來,只剩了抹了口脂的紅唇引人采擷。
“倒是為夫還有些顧慮……”他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紅唇,眸色微微一沉。
林嘉若忙問:“你有什么顧慮?”
他微微一笑,道:“我怕殿下登基后,三宮六院,負了我一片癡情。”
林嘉若頓時紅透了小臉,磕磕巴巴道:“你、你胡說什么,我、我才不會!”
女孩兒又嬌又羞的模樣引得他氣息一亂,猛地將
她拉進懷里,含住了她的唇瓣。
無知者無畏,如今林嘉若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緊張得要死,心跳如雷,只覺得隨時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她緊緊揪著他的前襟,無助地承受著他比從前每一次都更有侵略性的吻,手足無措。
“解開……”他低聲道。
“嗯?”林嘉若不解。
他便拉著她的手將自己的外衣解開,脫下。
“阿若,來……”他停止了吻,抵著她的唇,低聲誘哄。
林嘉若紅著臉,小手顫抖著在他襟前摸索,最后一件衣衫褪去,他胸口的杜若紋身映入眼簾。
他拉著她的手指撫上胸口的紋身,柔聲道:“從前你送的護身符破舊得只能收起來了,但幸好還有這個,每一次戰役之前,我都摸著胸口告訴自己,我要小心一點,受了傷阿若會哭的,我要快一點,阿若等久了會急的……”
“阿若就是我的護身符……”
林嘉若咬著唇幾乎沒哭出來,佯怒埋怨道:“就你會哄人!”
他笑著將她散落肩頭的細軟發絲拂到背上,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道:“是,我就想天天哄著你,一生一世都哄著你。”
林嘉若呼吸一窒,撫在他胸口的手情不自禁向上輕輕攀爬。
容色俊雅,肌骨精致,這樣秀色可餐的人,就這么毫無保留地站在她面前,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動聽的情話,那樣縱容地任著她為所欲為。
林嘉若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頸下咬了一口。
下一刻,便被他整個兒抱了起來,嚴嚴實實壓進了被褥之中。
他低下頭,輕吻在她額上,鼻尖,而后輕抵著她的唇瓣,含笑低語:“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林嘉若頓覺心口發燙,迎吻而上。
唇齒纏綿之際,身上衣衫盡數褪去。
他微微抬起身,看著身下如花綻放的女孩兒,手指輕輕按在她前身的第一只蝴蝶上,順滑而下,撫至后腰,微微一頓,向下探去。
“梁哥哥……”她氣息不穩地嗚咽著,似求饒,又似邀請。
“別怕……”他誘哄著打開她的身體,十指相扣將她鎖在身下,吻住她的雙唇,腰身緩緩下沉。
他的動作已經極盡溫柔,可乍然相融,還是讓她痛得含淚蹙眉,正要推他離開,他卻自覺地抽身了。
林嘉若從未在他身上吃過苦頭,頓時嬌氣得委屈起來,抓著他的手咬
了一口:“疼!”
他眉宇間蘊滿心疼,抱著她親了又親,柔聲哄著她消了氣,才起身打了熱水為她細細擦拭。
她羞得直躲,那人抓了她的腳踝將她拉近,溫柔含笑一如尋常:“不要淘氣,等會兒還要幫你上藥!”
這怎么是淘氣!林嘉若忍不住拿另一只腳踹他:“上什么藥?哪來的藥?”
不小心瞥見什么,頓時捂住了眼睛,心中暗忖:他那樣一個無處不溫柔精致的人,竟然藏了這樣強橫粗蠻的一件……
蕭梁含笑看著她指縫間露出的眸光,心頭熱得不行,嘴上仍是軟和著說:“女孩兒初次會傷著,我便問薛盡拿了點藥。”
林嘉若頓時羞得身都紅了:“你、你居然問薛盡拿藥!”
薛盡一定知道是她要用,她要用的藥薛盡都會告訴爹爹!
林嘉若捂住臉把頭鉆進被子里。
聽得他低笑一聲,安慰道:“女孩兒都是這樣,大家都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
林嘉若更加埋頭不想出來了。
溫熱的帕子終于離開了,林嘉若正要把自己縮回被子里,卻再次被他握住腳踝拉了過去。
“乖,放松點……”他柔聲哄著,和著藥膏探入她體內,輕柔地按摩著。
那藥膏開始還是清清涼涼的,漸漸地,就變了味。
等到她按捺不住地拿腿去蹭他時,那人才收了手,將身覆了上來,埋頭在她頸間輕啃。
感受到他的意圖入侵,方才的疼痛記憶突然涌出,林嘉若扶在他肩上的手下意識地推了一下。
這一推不但紋絲不動,還引得他撫在她后腰的手用力按了按,耳邊聽到他含糊的聲音:“這次不疼了,不騙你……”語聲未盡,已挺身沒入。
紅綃帳內,人影交纏起伏……
建隆六年,五月初五,太子林愿之自請為王,愿靖守南境,帝許之,封為黔王;同年六月初一,二皇子改名林望之,封蜀王。
建隆七年,四月初二,封秦國公主為御宸公主,賜居東宮。
建隆十二年,帝傳位于御宸公主,次年正月,帝女登基,改元麟嘉。
(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