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您還好嗎?”安然紅著眼睛,上前請安道。
老太太看她回來了,因聽說吳元娘過世了,受到打擊的精神不由稍稍恢復,當下聽了她的詢問,便道:“我現在還好,先前頭暈的厲害,差點過去了。”
老太太雖然疼吳元娘這個孫女,但真要論起感情來,跟其他孫女也差不多,按理,普通孫女過世,她可能會傷心,但絕不會一下子昏過去,之所以聽說吳元娘過世了,就昏過去了,是因為她是積年的老人家,知道吳家已經日薄西山,就靠著吳元娘那點余暉照耀著吳家,現在吳元娘過世了,吳家是真的要敗落下去了,所以老太太會昏過去,不光是心疼孫女過世,更重要的是憂慮吳家將要敗落了。
想到老太太對她還算不錯,再想著老太太極有可能會過世,安然就不由有種想哭的沖動,當下便道:“老祖宗可一定要好起來。”
吳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我可能是好不起來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他們將你叫過來,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在死前,看你一面,看你過的好,我才能走的安心的。”
吳老夫人越是這樣說,越是叫安然難過。
她在現實世界沒享受到多少家庭溫暖,所以在任務世界,一旦碰到這樣對她很好的親人,她往往就會投入感情,在他們過世時,會難過也就很正常了。
雖然無論是在原身的世界,還是在自己的世界,老太太都沒能阻止府里人用方家的財產,在原身的世界,老太太甚至沒護住原身,但,那是因為老太太年紀大了,早就退居二線,府里她已經沒多少發言權的緣故,畢竟兒子兒媳們想用方家的財產修省親別墅,她哪里阻止得了呢,況且他們背后還有娘娘呢,要讓娘娘知道她站在安然那邊,不讓府里用安然的錢給她修省親別墅,等她過世了,沒她護著安然了,到時吳元娘因為這事,找安然的麻煩怎么辦?——那時的她可從來沒想過,吳元娘會比她一個老婆子死的還早啊——所以她也只能隨兒子兒媳用安然的錢修省親別墅了。
正因知道老太太沒辦法阻止這事,所以安然并未因吳家用了原身的財產,就將罪責推到老太太身上,她知道,老太太也是身不由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當下老太太跟安然敘過了寒溫,便命人叫來吳大老爺和吳二老爺等人,又命吳大夫人和吳二夫人——吳二夫人感覺今天要分家,所以縱然身體不舒服,還是撐著來了——陪同貼身丫環開箱倒柜,將賬本和私房拿出來,道:“我眼看著就不行了,不想看你們在我去后爭來斗去,現在就將東西分了。”
吳二老爺雖然庸碌,但人還是孝順的,一聽老太太這樣說,便流下淚來,道:“老太太會好起來的,怎么說這樣的話。”
吳老夫人卻是心意已定,當下道:“反正遲早要分的,現在分正正好。”
當下便讓丫環將賬本拿過來,看著那上面列的總計清單,一項項地道:“田地莊子一共一萬兩千畝,一家給五千畝,剩下的兩千畝,給然然。金兩千六百兩,一家一千兩,剩下六百兩給然然。銀兩萬三千兩,一家一萬兩,剩下三千兩給然然。銅錢一萬一千串,一家五千串,剩下一千串給然然。宅子十一座,給一座然然,其余你們兩家均分。首飾我呆會挑一百件給然然,剩下你們兩家均分。其余衣服料子皮子古董玩物等物件,我挑一些給然然,剩下也是你們兩家均分。”
“你們也別不高興我給然然東西,她當年來的時候,帶來了不少東西,只是當初建省親別墅的時候,沒錢,都用了,說起來咱們家還欠她許多東西呢,府里這樣光景,正該多行行善,再沒有還想著拿了人家孤女的東西,就不打算還的。”
“至于公中的東西,以前老太爺過世時,已經分過了,以后你們兩家分家,就按那個來,我也就不多管了。”
聽吳老夫人這樣說,吳大老爺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嘴上還行,沒說什么;吳二老爺一向孝順,所以自然是附和的,當下便道:“這些都是老太太的東西,老太太怎么分,我都是沒意見的。”
聽的吳二夫人想打人,因為她一樣都不想分給方安然。
也聽的吳大老爺不由撇了撇嘴,想著這個老二,慣會討巧賣乖,誰不知道老太太經常私下給他錢,所以表面上這樣分,他自然能愿意,不像自己,不會討巧賣乖,分的是多少,可就是多少。
安然聽老太太準備分自己東西,雖然吃驚,但并未狠狠拒絕,畢竟這些東西加起來,也不過值十萬左右,遠不及當初被吳家占去的數額。
倒是看老太太的財產清單,安然不由咋舌,暗道老太太也真是會攢錢,這攢了差不多有百萬之數,自己手上錢雖不少,但那是方家幾代人的財產,而老太太這個,只是她自己攢下來的私房,可不是吳家幾代的財產,能有百萬之數,老太太可不是會攢錢么。
不過也是很正常了,畢竟老太太活的時間久,有八十多歲,在這個時代算是很長壽了,活的時間越長,東西越滾越多,自然錢就越來越多了。
當下老太太便在清單上標了一些東西出來,讓丫環們找出來,說是讓安然帶走的,看的府里上下,除了吳二老爺以外,都眼熱不已,暗道這么多東西給他們多好,給安然帶走太浪費了——他們可沒將老太太說的,府里光景不行了,要多行善的話放在心上,在他們看來,安然的錢夠多了,他們沒錢,應該安然接濟他們才是,他們憑什么要接濟安然——顯然,他們是把當年侵吞了方家財物的事,忘了個一干二凈了。
東西分好,老太太果然情況不好了,不多會便陷入了昏迷,然后就過世了。
顯然,先前還能清醒地分家產,大概是回光返照。
因為東西太多,擺在那兒也不方便,所以當下安然便一邊讓人將東西運回去,一邊守靈。
而就在這個當兒,安然也從吳二夫人那邊,知道了吳元娘過世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