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觀察員”們反饋消息,好奇的人也就罷了,好奇完了不過跟三五好友議論一番,但那些跟安然一樣想打江山,準備吸收經驗的,卻突然發現,平安府的經驗,一點用也沒有。
首先一點,平安府免除一切苛捐雜稅,然后還調低了賦稅,泥腿子們只用交一點點稅金就行了——這也導致很多人來到平安府安家。
光是這一點,他們就做不到了。
因為很簡單,這打天下,開銷大的厲害,盔甲、武器、糧草、兵餉都要錢,賦稅低了他們根本活不下去。
問平安府是怎么活得下去的。
知情人士透露:平安府能收到很多商稅,所以泥腿子們那點稅,毛毛雨啦,不要也沒事。
而這個,其他人就沒法效仿了。
為什么不能效仿?
因為他們的地盤上沒有那么多商賈,為什么會沒有,這還不很簡單,他們不像安然地盤上,有簡單的法令,做什么事,都依法行事,從沒發生過無緣無故抄商賈家的事,所以商賈敢來安然的地盤上做生意。
但,商賈敢去其他人地盤上做生意么?根本不可能啊,他們不敢去啊。
這些亂世梟雄,一旦沒錢用了,動不動就會找個借口抄了商賈的家,反正在他們看來,商賈不事生產,抄他們的家,小民們也不會反對的,然后他們也得了軍資,有什么不好的。
卻沒想過,動不動就這樣干之后,就沒商賈敢去他們的地盤上經商了,如此一來,沒商人,他們去哪里抽稅?抽不了商賈的稅,自然就只能抽農人的稅了。
而因他們一般地盤都不大,但維持的軍隊特別大,所需的錢財也非常多,這樣一來,根本沒法像安然一樣,只收農人很低的稅,因為收的稅較多,跟以前朝廷治下,也差不了多少,如此一來,如何讓人相信,他們以后建的朝廷,會比現在的朝廷好?如此,便不像安然的治下能聚攏人心。
他們羨慕安然聚攏人心的手段,但他們卻沒法做到,畢竟打仗嘛,總有不趁手的時候,如果錢花光了,農人身上也榨不出多少錢了,不抄商賈的家,哪來的錢?
而一旦他們繼續如此,又哪有商賈愿意來他們的地盤經商?沒有商賈過來經商,他們又哪來豐富的商稅?沒有豐富的商稅,自然就不能調低農稅了。
于是,他們很快就陷入了類似“雞生蛋蛋生雞”的循環中,找不到出路。
還有一點他們也學不了。
安然現在收納流民,雖然不像一開始在太平村時,只收拖家帶口的,不收只有青壯的,現在只有青壯的,安然也收納——不過一般會暗中監察,看看他們可是別人派的奸細,又或者有違法犯罪行為——但安然招兵,仍然以拖家帶口人家的子弟為先,基本不收光棍一條的——光是這一條,就讓那些想往安然軍隊里放奸細的人為難了,畢竟誰會讓人帶著全家老小去當奸細啊,有家人牽絆就會有所忌憚,哪里當得好奸細。
收了以后,就叫他們子弟兵,說巡邏隊,都是為家人戰斗,他們倒下了,身后的家人就會遭殃,所以這些人,普通戰斗也就罷了,還看不出來,一旦碰上硬仗,往往會拼死戰斗,生怕打不過,破了城,家人遭了殃,戰斗力會在瞬間暴增,讓人防不勝防,不像他們的軍隊,一旦出現敗相,別說戰斗力暴增了,往往士氣會瞬間瓦解,然后就會出現潰兵的事,完全不能比。
而現在各方豪杰,招的兵多是光棍一條的青壯,因為一般來說,亂世之中,這樣的人最容易報名從軍,相反,那些有家室拖累的,不想參軍,生怕死了,家人沒人照顧。
也不知道顧五福是怎么打動了那些拖家帶口的人愿意報名的,反正從情報上來看,顧五福帶的軍隊,多是有家室的良家子。
——這就是這些豪杰們不懂的了,生活越好,越有人想替家人守護這樣的好日子,再宣傳一下,沒人守護就有敵人會打來,一旦破城,好日子就會沒有了,這樣一來,愿意投軍的良家子可不少,相反,像他們治下,日子過的不好,上面收的稅多,自己家都顧不過來,怎么愿意替他們賣命?會招不到良家子也就很正常了。
當然了,各方豪杰也寧愿招光棍入伍,因為那些有家室拖累的,一旦打起來,總容易怯戰,能裝死則裝死,反倒不像那些光棍,只要錢給足,拼勁還足些。
他們也是不明白了,為什么在他們治下不愿意拼命的良家子,到了安然治下,就愿意拼命了,也真是見了鬼了。
他們自然不明白,人們愿意為了好日子拼命,但可不會為了苦日子拼命,自然要保護好小命,照顧日子過不下去的家人。
除了錢和兵這兩大點,還有很多他們也效仿不了,好比搞什么免費教育,請先生教人讀書,無論什么出身都可以去讀,不收錢。
他們覺得,這純粹是敗家玩意兒,天下都還沒打出來呢,搞這些沒用的做什么,不,不但是沒用的,還是花錢的,所以是有害的,天知道顧五福做什么搞這些。
于是考察了一番,這些人發現,安然的經驗,他們完全用不上,而且很多地方根本整不明白顧五福干嘛要這樣做。
最后只能想著,看來還是要打下平安府,等打下了平安府,一切不都明白了嗎?沒接觸過,自然就不明白顧五福搞這些有什么用。
于是這天,因為搞不明白平安府的情況,干脆不再打算搞明白的西邊西江府城,便調兵遣將,準備攻打平安府,好等打下來后,錢有了,治理內政的方法也有了。
另外,糧也有了——此時正是秋收季節,傳來的消息稱,這一年,平安府治下五縣加上府治,糧食大豐收,收的糧食數量,足夠讓西江打很長時間仗了,這么多好東西,西江首領覺得,他不能讓它們眼睜睜地不屬于自己,那他晚上會睡不著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