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葛大公子對顧六福道歉了,這些年顧六福在葛家表現一直很好——畢竟顧六福做壞事都是暗中的,表面上她一向與人為善,倒了霉的人也不知道是她做的手腳,讓人覺得她人美心善,所以會讓葛大公子喜歡,這會兒覺得對不起她,也就很正常了。
不說葛家倒臺,卻說老家太平村的顧家,很快也聽說了這事——安然將顧二嬸的女婿家發作了,自然不能不跟顧二嬸家交代一聲。
顧二嬸家不知道情況,生怕沒了葛家這門好親事,他們會被人笑話,于是當下便急了,顧二叔和顧二嬸趕緊來了省城,來找安然求情。
顧二嬸哀求道:“五丫頭啊,好歹六福是你妹妹,好不容易嫁了這樣一門不錯的親事,你把葛家整下去了,你妹妹以后可怎么活,怎么見人啊!”
安然看顧二嬸顧二叔求情,可是一點也不怕的,因為她知道,顧六福是愛慕虛榮的人,早就看不上葛家了,只是以前沒機會光明正大地離開,現在有了這機會,她會比任何人都害怕有人阻止的,于是當下便裝作猶豫的樣子,道:“這樣,你問問六妹是怎么想的,她要真想為葛家求情,我也可以放他們一馬。”
她敢打賭,顧六福絕對不會為葛家求情的,特別是葛大公子,畢竟葛大公子一旦沒死,沒罪,她就不能主動義絕,就還是葛大奶奶。
哪怕是拒絕求情,可能會影響她的名聲,她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
而安然將這事扔回顧六福身上,也對剝下她的好聽名聲有好處,讓人看看,在能給丈夫甚至夫家求情的時候,她是怎么做的。
顧二嬸和顧二叔不知道啊,一聽安然這樣說,便想著,六福怎么可能不為葛家求情的,畢竟那可是她的夫家啊,于是當下便以為得到了好處,喜滋滋地跑到顧六福這兒來,邀功道:“六福啊,娘和你爹,找了你五姐,你五姐人還不錯,她已經同意了,只要你求情,她可以考慮放過葛家,六福啊,這是我跟你爹辛辛苦苦求來的,你趕緊去五福那兒,跟她求下情吧,只要她沒處置葛家,以后你又能過好日子啦。”
顧六福看顧二嬸出來搗亂,導致她求情不好——那樣就要繼續跟葛家人在一起了,不求情也不好——那樣別人會說她無情無義,陷入兩難境地,不由對這個世界的便宜父母不爽了起來,覺得他們不但沒幫到自己就算了,還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當下便不答反問,道:“你們來了,怎么不先來找我,就跑去找顧五福?”
要是先來找她,她知道了這事,肯定會阻止的,那樣,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兩難的事了,真是氣人!
顧二嬸這時才發現,女兒似乎并不高興葛家能保住的事,當下不由道:“……我們這不是心急么,所以才先找的五丫頭。”
顧六福不快地道:“這是我的事,你們干涉我的事,好歹也要先問問我再說吧?就這樣自作主張?”
顧二嬸道:“我們這是幫你啊,你怎么還不高興……”
顧二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肚子火燒的越來越旺,實在忍不住的顧六福發作了,當下就見顧六福猛地往地上砸了一個杯子,勃然大怒道:“你們在老家,什么事都不知道,來了也不先問問我,就這樣自作主張,什么幫忙,完全是在扯后腿!——你們知道五姐現在是什么地位嗎?我跟葛家光明正大地義絕了,以后能嫁多好的親事嗎?偏偏你們腦子有坑,跑去給葛家求情,到時我要不求,外人說我無情無義;求了,我就不能從葛家脫身,嫁更好的,只能在葛家那個因為背叛五姐,注定會沒落,根本配不上現在的我的家族混日子了,你們自己看看,讓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是叫幫忙嗎?!”
因周圍沒其他人,所以顧六福才敢將心里的話說出來。
而她這樣一說出來,顧二嬸和顧二叔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錯事!
他們哪知道顧五福現在已經這么厲害了,顧六福跟葛家離了,還能嫁比以前的葛家更好的人家,當然了,現在沒落了的葛家就更不值一提了,也難怪女兒看他們這樣做,不但不感激,還責怪了。
他們一點也不震驚女兒有這樣的想法,因為換了他們自己,只要能嫁更好的,他們也不想要葛家這樣沒落了的家族。
于是當下發現他們弄巧成拙了,顧二嬸和顧二叔不由有些訕訕的,一邊震驚于第一次發現顧六福原來竟然也是有脾氣的人,能發這樣大的火,一邊道:“那……這下可怎么辦?我們去找五丫頭的事,別人都知道。”
顧六福道:“只要你們記著,以后有什么事,先找我就行了,這次我想辦法解決吧。”
顧二嬸顧二叔聽了顧六福的抱怨,自然趕緊答應下來,免得顧六福不高興。
最后顧六福沒辦法,怕不求情外人會說自己,便對外放大義凜然的消息,表示,背叛她五姐的人,她沒辦法求情,所以,縱然五姐給了她這個機會,她也不會這樣干的。
她這樣說,雖然從大義上來說,別人沒法說她什么,但私底下,本來有幾家想求娶她的,都打消了主意,畢竟要是哪天輪到他們家,只要她求情,她五姐就愿意放他們一條活路,但她也許為了面子,也許為了其他什么,不愿意求,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這樣的兒媳,他們可不敢要。
顧六福也知道,自己就算這樣說了,可能也有人要對自己不喜了,但沒辦法,她爹媽捅出了這樣一個大簍子,她也只能這樣描補了。
為防顧二嬸和顧二叔什么都不懂,在這邊繼續捅簍子,這事過后,她便趕緊催顧二嬸和顧二叔回去。
顧二嬸和顧二叔因為不但沒幫到女兒,還給她帶去了麻煩,心里有愧,一看顧六福讓他們回去,便趕緊灰溜溜地回去了,不敢再多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