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本能反應,安妮瞬間歪了歪身子,讓茶杯擦著她的肩膀飛了過去,最后落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你個不成器的東西,還敢躲?”
安妮這一躲,愈發激怒了男人,他指著安妮沒好氣的罵道:“上學不好好上,就知道跟著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你看看你,你哪點兒像蘇家的人?”
“你怎么就不能學學希彤?”
“都是十九歲,希彤都跳級讀了S大的大三,寒暑假還去公司幫忙。可你呢,連考兩年,才勉強考上一個不入流的三本……”
“你看看你這是什么鬼樣子?又是金、又是寶石,唯恐別人不知道你有錢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暴發戶?我看你這樣就是土得掉渣的暴發戶、土財主。”
“……真是樣樣都比不上希彤,我、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男人似乎積了一肚子的火,逮到了機會,新仇舊恨的全都發泄了出來。
安妮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況,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露出破綻。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四周——
唔,這是一間裝修奢華的豪宅。
他們身處的房間應該是客廳,金碧輝煌的歐式裝修,高檔定制的真皮沙發,地板上鋪著名貴的地毯,墻上還掛著名家字畫。
安妮略略掃了一眼,就簡單估算出這間客廳的價值。
別的不說,單是墻上那兩三副畫就值近百萬。
客廳一端是旋轉樓梯,樓梯拐角的墻上也掛著字畫,樓梯口的半桌上還有鹿角、花瓶等裝飾物。
安妮目光一瞥,就發現,這棟房子少說也有三層,整體的裝修和各種擺件也都透著一個字——錢。
嘖,這男人還罵原主是“暴發戶”,能弄出這樣浮華的裝修風格,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
寬敞明亮的客廳里,只有三個人。
除了指著原主鼻子罵的男人外,還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那女孩長得很漂亮,最主要氣質好。
哪怕是在家里,也穿得很精致。
香奶奶家當季最新款的黑色露肩連衣裙,勾勒出了她玲瓏的曲線;
白皙纖長的脖子上戴著蒂芙尼的金鑰匙項鏈,小巧精致,又不失名貴;
手腕的表偏中性風,懂行的一眼就能認出,這是瑞士純手工的機械表,也不是特別貴,十多萬軟妹子。
安妮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這小姑娘的一身行頭,就能抵得上一輛奔馳車。
這還不算她耳朵上的鉆石耳釘,臉上的各種名牌護膚品和化妝品,以及規規整整放在面前茶幾上的驢牌包包。
再看看女孩兒優雅的坐姿,以及臉上得體的表情,好一派名門貴媛的模樣。
如果漏掉她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幸災樂禍,女孩的表現堪稱完美啊。
這會兒,眼見男人怒斥原主,女孩兒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擔心、不安的表情。
她輕咬貝齒,猶豫良久,終于開了口。
只聽她柔柔的說道,“爸,您就別怪安妮了,她還小——”
這話,聽著像是勸人,實則根本就是拱火。
果然,一聽她這話,男人剛剛有些消散的怒氣又聚集起來,“小什么小?她不但和你同歲,還是同月同日生的,她甚至還比你大幾個小時呢。”
兩個女孩,同年同月同日生?
這……橋段聽著有點兒耳熟啊。
安妮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飛快的打量了一下還在咆哮的男人,然后再看看那個名媛范兒的女孩兒,兩人長得沒有絲毫相像的地方。
都說女兒像爸爸,這話雖然不能太絕對,但子女在相貌上,多多少少都會有父母的遺傳。
有些人看著似乎不像父母,但站在一起,就會給人一種感覺:他們一定有血緣關系!
可面前這兩人,怎么看都不像親生父女。
當然了,那一身名牌包裹的氣質,以及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倒是有些像。
這,反倒讓安妮更加確定了自己猜測——有共同的習慣動作,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兩人共同生活了很久。
安妮觀察完這兩個人,又想知道原主的相貌,她抓過胡亂丟在一旁的包,從里面翻出了一個折疊化妝鏡。
打開鏡子,安妮細細的看了一下。
原主生得也很漂亮,只是不同于剛才那個女孩兒的柔媚姣俏,她的長相帶著幾分英氣,五官也偏大氣。
只是原主畫的妝太濃,還非常不適合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硬是糟蹋了一副好相貌。
但,安妮還是敏銳的發現,原主的眼睛和鼻子很像面前的男人,不能說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吧,但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們是親父女。
很好,安妮已經有七八分確定自己的猜測了。
原主和那女孩兒,估計又是一個芯愛和恩熙吧。
安妮兀自想著,殊不知她這種自我的狀態,更加激怒了男人。
男人正罵得口沫橫飛,結果一抬頭,卻看到應該低頭認錯的女兒,居然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甚至還照起了鏡子。
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
男人剛才已經氣得把手里的杯子砸了出去,這會兒手邊根本沒有趁手的東西。
他左右看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東西,他便起身,想去廚房。
名媛女孩兒看夠了戲,趕忙做出一副貼心女兒的模樣,伸手就去拉男人,“爸,您就別生氣了,安妮已經知道錯了。”
說到這里,女孩兒扭頭去看安妮,一邊夸張的給她使眼色,一邊催促道,“安妮,快給爸爸道歉啊。就說你知道錯了,請他別生氣了。”
女孩這懂事的模樣,多少慰藉了一些男人的心。
“我哪兒錯了?”
安妮大致的猜到了原主的“身世”,再看女孩兒這幅模樣,也隱約明白了原主的處境,她丟下手里的鏡子,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的模樣,“你倒是跟我說說,我到底哪里做錯了?”
安妮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因為她是真不知道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而安妮的這幅模樣,讓男人看了,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被拱了上來,“蘇安妮,你居然說不知自己哪兒錯了?到現在,你都不肯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