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微沉著臉招來一個戰士，低聲吩咐了幾句。
戰士領命，往山洞跑去。
酋長的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好像剛剛什么事也沒發生過，對棲尚道：“這就派人去山洞準備東西了，幾位貴客稍等片刻。”
棲尚和其他三名黃羆部落戰士眼中得意的光芒一閃而過。
用一袋劣質鹽換九百斤的鮮肉，這樣不公平的交易，涂山部落還不是妥協了。
心情大好之下，棲尚自然不在意等這么點時間，笑著揮手道：“涂山酋長太客氣了。”
不一會兒，山洞里出來四個戰士，每個戰士肩上都扛著一大包用獸皮包裹的東西。
葉羲知道，里面都是鮮肉。
他在心里嘆氣，九百斤的肉啊，這可都是涂山的戰士們冒著生命危險，用鮮血和汗水交換來的，就這么被一袋劣質鹽給交換出去了。
棲尚看著這些肉，強行壓下上翹的嘴角，維持自己淡然的姿態。
酋長：“幾位久等了。”
棲尚客氣道：“沒事沒事。”
“酋長。”其中一個取肉的戰士突然叫道。
“什么事？”
那名戰士囁嚅著道：“我們部落鮮肉不夠九百斤，加上肉干也不夠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黃羆部落的人聽到。
哦？棲尚眉頭一皺，看向地上放著獸皮包裹，轉身對著身后的九熊低喝：“去把它們都解開。”
九熊領命上前把獸皮都攤開。
解開那些厚實的獸皮，里面的肉看起來果然不夠九百斤，看上去就七八百斤左右，而且里面一部分都是肉干。
棲尚眼中冷芒一閃，面色轉寒，轉身對酋長道：“涂山酋長，這是什么意思？”
酋長面有難色：“這兩天狩獵隊收益不好，所以都沒有新鮮的肉，但我也不知道竟然連九百斤的肉都湊不出來。”
這兩天狩獵隊收益不好？葉羲想到昨天那劍齒虎、長角鹿等獵物，心里佩服酋長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棲尚寒著臉就要再說什么，酋長立刻接道：“要不這樣吧，我用清水跟你交換！”
聽到這句，葉羲立刻反應過來，原來這才是酋長的目的！他們部落現在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水啊！用水來代替肉，妥妥的不吃虧啊！
葉羲不禁對酋長刮目相看，剛才戰士說部落里沒肉恐怕也是酋長提前吩咐的吧。
棲尚一聽用水交換，臉上怒容一收，換上猶疑之色：“清水？”
“沒錯！”酋長咬牙道，一副肉痛的樣子。
然后揮揮手吩咐那個戰士：“去，把部落里儲存的水拿出來。”
“酋長！”那戰士大聲喊道，一臉的不情愿。
葉羲嘴角一抽，這個戰士也是個戲精啊，好像是勇他們狩獵隊的，叫杵來著。
“不用多說了！快去！”酋長怒聲道。
杵臉上掛滿了無奈心痛，最終狠狠一跺腳，跑向山洞。
葉羲：“……”
不一會兒，杵抱著一個小木桶回來了。
杵把小木桶交給酋長。
棲尚看著小木桶眼睛一亮，腳底一動，差點就忍不住要上去看里面有多少水。
酋長微微一頓，小心翼翼地捧著小木桶往棲尚的方向遞過去。
棲尚眼睛一瞄，臉上立刻浮上喜色，里面竟有大半桶清水！
棲尚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喜色：“地上的這些肉加上這些水，倒是可以把鹽換給你。”
卻見酋長皺眉道：“你在說什么！如果加上這些水，當然不可能再給你們這么多肉！”
“那你的意思是？”
“五百斤的肉，再加這些水，如果這也不行，那就算了。”
棲尚眼中精芒一閃，裝作思考了一會兒才看起來很勉強地道：“……那好吧，看在以往的交情上。”
酋長沒什么表情的點點頭，不再多說什么，轉而吩咐旁人：“把肉收拾好給他們。”
棲尚對這個交易結果也很滿意，讓身后的三個戰士扛著肉，然后自己親自抱著木桶坐到了巨熊背上。
臨走前，棲尚隨口跟酋長感嘆了一句：“你居然舍得用清水跟我交換。”
酋長滿臉的無奈：“如果把肉都給你，我們的戰士恐怕就要餓肚子，但如果缺水的話卻還可以喝血勉強維持生存，畢竟還是戰士重要啊！”
棲尚理解的點了點頭：“是啊，部落的武力永遠是最重要的。”
“那么告辭了，替我向尊敬的巫問好！”
酋長頷首，送他們到哨口處然后目送他們遠去。
黃羆部落的人走后，涂山部落的人把鹽放到巖石上，興高采烈地圍著鹽打轉。
“天！這么多鹽呢，居然只用五百斤的肉就換來了！”
“你忘了還有水嗎，沒有水他們肯換？”
“這水對我們部落來說不算什么嘛，需要水只需去湖邊取一趟就行了。”
“也是也是，所以這相當于用五百斤的肉換來這么多鹽，我們賺大了！”
“是啊，多虧我們酋長聰明，用水來充數！”
葉羲在一旁無語，三斤的劣質鹽換五百斤的肉，他們還一副撿了大便宜的樣子。
巖石上的鹽看起來實在不怎么樣，泛著黃色，其中還夾雜了這么多的泥土粒，部落人看著它們卻好像看著什么珍寶。
不過也確實是珍寶啊，葉羲嘆氣，就連他吃東西時也舍不得放鹽呢。
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黃羆部落的人鹽是哪里來的呢？葉羲思襯著。
“在想什么？”去哨口去送人的酋長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回來。
酋長站在葉羲身旁，面色平靜地看著族人圍著鹽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絲毫沒有像他們一樣因“撿了便宜”而面露喜色。
而葉羲是唯二沒有顯得高興興奮的部落人。
“我在想，黃羆部落的鹽是怎么來的。”
“他們啊……”酋長想到什么眼中露出譏諷之色，“對外宣稱是他們的巫用巫術弄出來的。”
“巫制作出來的？”這個說法也太荒謬了。
據葉羲現在所知，巫大致可分為四類，分別是醫巫、咒巫、卜巫和祝巫。
他們的能力葉羲不太清楚，但大致逃不開治療詛咒占卜和祝福，至于能用巫術變出鹽，葉羲認為這個說法十分不可信。
“周圍的部落里只有黃羆部落有鹽嗎？”
“是啊，”酋長長嘆一口氣，“所以我們也能任人宰割了。”想到什么，酋長的眼中透出郁色。
“怎么了？”
酋長下巴輕抬，指了指巖石上的鹽，苦笑道：“你知道嗎，黃羆部落的人拿來交易的鹽一年比一年差。”
葉羲不知道往年的鹽是怎么樣的，不過今年的鹽看上去確實差勁。
酋長眼中透出冷色，繼續道：“他們不僅吃準了我們只能向他們交換鹽，還吃準了就算我們涂山就算生氣，也拿不了他們黃羆怎么樣，因為我們部落的實力，比不上他們的部落。”
葉羲沉默片刻，緩緩道：“……部落的實力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鹽的問題倒是可以想辦法解決。”
酋長渾身一抖，懷疑自己聽錯了，看著葉羲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剛剛說鹽的問題可以解決？！”
看往日鎮定自若的酋長激動成這個樣子，葉羲無奈的點點頭：“有辦法是有辦法，但必須找到某種東西，才能弄出鹽。”
酋長得到肯定的回答，面龐漲得通紅，心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是什么東西，不管是什么，有多么難找，我們也會找回來！”
葉羲低眉沉思，回想著提鹽的原料：“……帶有咸味的泥土或石頭都可以，包括苦咸的，咸澀的，都可以作為鹽的原材料。”
咸味的泥土或石頭，可以提煉出鹽？酋長皺眉，這些真的可以弄出鹽嗎？
如果是旁人跟他這么說，他肯定會認為對方耍他，但如果是葉羲……想起他取水的奇怪手段……倒也不是不可能。
“好，我會吩咐狩獵隊，讓他們以后打獵的時候，都注意尋找這種帶咸味的石頭或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