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羲沒有說話。
貂沒有在意,垂著眼睛低聲道:“如果,當初在狼牙的時候,你也這么厲害就好了……”那么狼牙說不定還能保住,他的親人不會慘死,族人也不會淪為奴隸。
葉羲收回看向遠方的目光,轉頭道:“當初狼牙的敵人可是黑澤,就算是我也沒辦法。”
貂目光一黯,沉默半響,道:“……你說的對。”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看著葉羲帶領著涂山人一點點創造奇跡,讓貂也不知不覺像其他涂山人一樣,盲目地開始相信葉羲,覺得任何困難在葉羲面前都能被解決,卻忘了葉羲也是人,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遠處。
貂嘆了口氣,盤腿在崖邊坐了下來。
貂看著遠方,目光縹緲地說:“葉羲,你知道當初狼牙為什么會被滅嗎?”
葉羲低頭看了他一眼,也在他旁邊盤腿坐下。
貂指著遠處的雪山山脈:“那里,有東西。”貂臉上露出一個似哭似喜的古怪笑容,“就是那個東西讓狼牙覆滅了。”
葉羲驚訝。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他接收記憶的松草,根本對那次災難一無所知。
“那東西能讓戰士變強……”貂說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曾發誓,寧可死也不會告訴其他部落的人,但你不同,葉羲,你也是狼牙人。我愿意帶你去找。”
葉羲抬眉:“你不怕我告訴涂山人嗎?”
貂站了起來:“那就是你的事了,不算我違背誓言。”
天空遼闊,這樣在山頂看著風景仿佛心胸都開闊起來了。貂呼出一口氣,眉目間像被柔風吹過,那一直盤踞著的濃重的陰郁感消散了些。
雪山那邊有能讓戰士變得強大的東西,葉羲的心火熱起來。來到這里之后,經歷的一樁樁事,讓葉羲幾乎是一天比一天更渴望力量。
沒有任何猶豫的,葉羲最終決定和貂一起出發前往雪山,去尋找那東西。
但這個消息一傳出去整個部落頓時炸了鍋。
上到酋長,下到普通人,所有人都一致強烈反對葉羲出去。
上次葉羲被白龜馱著回來那垂死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那種恐慌感到現在都沒退去。
而去雪山路程遙遠,雖說現在叢林里的生物還沒全部回來,但也難保會出現什么危險,再說雪上之上還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在呢。
但葉羲心意已定,他很堅決,一定要去。
葉羲一旦下定決心,現在就是酋長都不好違拗他。
于是蒲泰他們就提出要跟葉羲一起去。
葉羲把他們勸下了。
族里還需要戰士守護,等動物們歸來后,也需要戰士打獵給部落補充食物。而且貂也不太愿意有涂山人隨行,帶著這么多涂山人去尋找,這會讓他感覺像是背叛了狼牙。
臨行前的日子,部落里籠罩著一股壓抑的氛圍。
要知道就算當初涂山在迎戰之前,哪怕知道有強大的敵人要來,整個部落還是生機勃勃,充滿希望的。而現在葉羲要走,卻好像主心骨要離開似的,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整個部落愁云慘霧。
最后還是巫耗費巫力占了一次卜,顯示結果是吉,眾人的心情才重新放晴,一個個為葉羲準備起東西來。
巫給葉羲和貂準備了祝福骨牌,一人五塊。
巫在吸收了一塊巫石后,不知是不是因為祝福骨牌雕刻得多了,竟然能自己繪制出巫紋了,而且還不是像葉羲這樣借助工具,而是一筆繪制而成的,所以現在不用葉羲幫忙,也可以制作祝福骨牌了。
蒲泰他們幫忙打磨葉羲和貂的武器。
現在葉羲主要的武器是獵羌的那把純血兇獸骨骨刀,刀刃其實已經很鋒利了,但他們還嫌不夠,想再鋒利點。
部落里的匠器師給葉羲做了十幾支用兇獸骨磨成箭頭的長箭,又重新制作了一個箭囊,用最柔軟的獸皮制成綁帶,這樣就算成天背著箭囊,肩膀也不會發酸。
還有三七粉要帶上,萬一路上碰到厲害的猛獸受傷了呢,外面可沒有巫幫忙治療。還有水囊、燧石、驅蟲粉這些都是必備的,全都不能忘。
臨行前,倉盤拉著貂去旁邊說了很久,也不知道說了什么。貂回來的時候滿臉黑線,背上還背著個老大的包裹。
葉羲奇怪的看了一眼,沒有多問。
酋長滿面復雜地看著葉羲,千言萬語最終只擠出一句:“早點回來,別去太久。”
葉羲:“好。”
酋長看了貂半響,又對貂說:“是葉羲把你從黑澤手里救出來的,還給了你兇獸核讓你覺醒成為戰士,你要是知道感恩,就好好保護葉羲。”
葉羲滿臉黑線,忍不住插嘴道:“……貌似我比貂強?”自己總不會淪落到到貂來保護自己吧?
酋長對葉羲和對貂的態度簡直是鮮明的對比,但貂卻沒有生氣,直視著酋長,淡淡道:“我會用生命保護他的。”雖然語氣很淡,但誰都能聽出話里的堅定。
酋長放心了些。
葉羲他們和涂山告別,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漸漸遠去。
這次路程有些遠,葉羲決定騎蛟蛟去。
但這次葉羲不打算把自己綁在蛟蛟身上了,那甩來甩去的滋味實在太酸爽,嘗一次就夠了,葉羲不打算再試,而是選擇麻煩一點,鍛煉自己坐在它的頭頂。
叢林里的泥土被水泡得像泥漿一般,蛟蛟龐大的蟒軀游走在上面,半條蟒蛇都沉在泥土里,當蛟蛟經過時,濕軟的泥土留下深深的印痕,隨著時間過去,痕跡又慢慢消失。
葉羲盤腿坐在蛟蛟腦袋上,讓蛟蛟先游得慢些。等覺得有些適應了,再一點一點加速。
蛟蛟的頭頂光溜溜的,而且很滑,坐著的時候必須十分小心才能不被甩下來。高速移動的時候,葉羲就定不太住了,只能偶爾抓住蛟蛟的眼骨固定自己。
但就算這樣,也比綁著甩來甩去好受多了。
可憐的貂被綁著,臉色一點一點白起來,葉羲在貂快忍不住想吐的時候,讓蛟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