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曙光乍露。
葉羲站在樹枝上,看著周圍的盛景。
月光蝴蝶在天亮的時候就全部飛走了。此時欒樹上的葉子已經全部掉落,只留下繁復美麗緋紅色的欒花掛在枝頭。
嬌嫩的花瓣上掛著晶瑩的晨露。
香氣馥郁,沁人心脾。
葉酋長從上面的樹枝跳了下來,面色猶豫地看著葉羲,輕咳一聲,擠出一絲笑容來:“……月光蝴蝶抓得怎么樣?”
葉羲靜靜地看著他,忽然一笑:“還不錯。”
葉酋長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嘴巴張了張,幾次想說什么又吞了下去,最后才磕磕巴巴地道:“這……天色也不早了,你部落里的人會擔心吧?”
現在太陽都還沒完全露出來,葉酋長居然說天色不早了。
葉羲卻渾然沒發現毛病似的,順著他的話笑著說:“確實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葉酋長看著葉羲沒有絲毫芥蒂的笑容,臉色忽然漲紅起來,對著葉羲露出一個既抱歉又尷尬的笑容。
葉羲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然后走向樹屋。
樹屋中,單葉抱著裝月光蝴蝶的那些木罐,臉上露出夢幻般的笑容。
葉羲繞過他,把自己放在巖石臺上的弓箭拿起來背在了背上。
單葉瞬間回神,驚愕地轉頭道:“怎么了?”
葉羲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我怕部落里的人擔心,想先回去了。”
單葉騰地一下站起來:“現在還這么早,你怎么就……”忽然一陣風吹過,濃郁的欒花香順著風就鉆入鼻腔,原本要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單葉僵了僵,臉上浮出一個愧疚的笑,低著頭囁嚅道:“……這,早點回去也好。”
葉羲笑了笑,向樹屋外走去。
這時單葉突然追了上來,捧著幾個木罐想塞給他:“這些都是你抓的,你拿走吧。”
葉羲沒有拒絕,笑著收下一個,道:“一個就夠了。”
單葉不贊同地皺起眉,正要再說什么。忽然葉酋長在旁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看了看單葉又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單葉渾身一僵,不再糾纏,情緒低落地道:“……那好吧。”
葉羲對單葉點頭示意,然后往樹下躍去。
葉酋長決定送葉羲出欒樹林,于是跟著往下跳。
兩人速度很快,一會兒就跳落到了地上。
葉羲對酋長道:“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葉酋長神色歉疚:“實在對不起。”明明說好要請葉羲喝藍薇花露,結果連早食都沒請他吃,就這么“趕”他走了。
葉羲微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什么好對不起的。葉部落是個很友好的部落,我覺得很親切。涂山現在搬到了山谷,和葉部落只有幾十里的距離,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葉部落以后能與我們涂山多來往。”
能說出這話,說明是真的沒有介懷了。
葉酋長非常感動,連聲道:“當然,當然,涂山也是個很好的部落。”
見說得差不多了,葉羲和葉酋長告辭,轉身向外走去。
唳——
此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清越的鳥鳴。
葉酋長臉色驀然一變。
葉羲回身,循聲望去。
只見從天際盡頭,赫然飛來了許多拖著長長尾羽,色彩艷麗的巨型鳥類。而它們飛停的地方,赫然就是欒樹。
葉羲瞳孔一縮。
從這些鳥類身上,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它們,竟然全都是雜血兇獸!
葉羲恍然大悟,怪不得葉部落的人急著讓自己走,原來是因為欒花吸引來的美麗鳥類,居然全部都是雜血兇禽。
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獨特的獲得兇獸核的方式。就比如涂山,是在大狩獵的時候采集松膠,去誘捕雜血兇獸獨角鱗馬。
而想必葉部落主要的兇獸核來源,就是這些雜血兇禽。
這類秘密,是一個部落的核心秘密,是決不能讓外部落人知道的。能知道的,只有死人。
葉酋長臉色難看,眸光閃爍不定。
葉羲看著他,忽然笑了:“葉酋長知道我們涂山是怎么獲得兇獸核的嗎?”
不待葉酋長說話,他繼續道:“我們知道獨角鱗馬喜歡吃一種松膠,所以每到大狩獵的時候,我們都會去那片松林里采集松膠,從而誘捕獨角鱗馬。”
葉酋長神色震動。
他沒想到葉羲竟然會把涂山獨有的獲得兇獸核的秘密告訴自己。他難道不怕自己的部落怪罪嗎?
葉羲仿佛能看出葉酋長的想法,微笑道:“您放心,我可以全權代表我們部落。就算以后你們部落用這個方法去捕捉獨角鱗馬,涂山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葉酋長眼神奇異。葉羲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那么他在部落中的地位可能要比自己原先想的還要高。
兩人對視。
半響,葉酋長嗓音沙啞地道:“其實,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放你走的。”
涂山能趕走翼人,就證明他們的實力比葉部落強。而涂山的人都知道葉羲在他們部落做客,如果殺了他就等于惹了涂山,極有可能為葉部落引來滅頂災禍。
葉羲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并不是害怕被你們殺死。我有足夠的自信可以逃走。”
“只是我很喜歡葉部落,不想這件事給我們兩個部落之間留下陰影。”
葉酋長心頭微震,看向葉羲。
葉羲目光誠摯地回視。
葉酋長閉了閉眼,呼出一口長氣:“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用涂山的方法去捕捉獨角鱗馬,我甚至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不,你們可以去。”葉羲抬手,斬釘截鐵地道。
此時欒樹上,越來越多的長尾欒鳥扇著巨大的翅膀,停歇在了花枝上。
葉羲抬頭看著這幅盛景,輕聲道:“現在,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欒樹上。
單葉正和其他戰士一起,用長矛奮力合力攻擊一只巨大的欒鳥。
那長尾欒鳥展翅足有五米長,藍紫色的長長冠羽和著尾羽垂落,美麗異常,就像是傳說中的神鳥。
但與它們外表不相符的是它們兇悍的實力。
見有敵人攻擊自己,它撲扇著巨大的翅膀就兇戾地飛了過去。鋒利的爪子一爪,一大塊木頭就連著木屑被狠狠抓落下來。
被針對的戰士連忙閃躲,但欒鳥太可怕了,眼看著他的臉就要被鋒利的爪子劃破。
正在這時,一支箭矢呼嘯著飛了過來,刺中了欒鳥的肚腹。
眾戰士愕然回頭。
看到了去而復返的葉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