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皮靴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就是要把生獸皮鞣制成皮革。
得到獸皮是最容易的一個步驟,原始社會各類獸皮很多,葉羲放棄了牛皮、羊皮等常規的皮鞋皮料,而是選用了一種食蟻貘的皮。
這種動物的皮更耐磨,且更有韌性。
把剝下來的皮浸泡在水桶中,浸泡四天左右,取出變軟的生皮,用石刀把皮上的脂肪及肉沫給清理干凈。食蟻貘這種動物的皮不長毛,所以去毛這個步驟就可以省略。
然后就需要用到化學溶液——芒硝溶液了。
芒硝是一種硫酸鹽礦物,一般在鹽湖之類的地方會有天然形成的。后來涂山從黃羆奴隸口中逼問出黃羆產鹽的秘密,知道他們部落發現了一個鹽泉。
葉羲花了一天時間,專門去這口鹽泉上取了些天然芒硝回來,制成了芒硝溶液。
接下來就是硝制獸皮了。
綠草如茵的山谷中,葉羲清了塊地出來,讓大家幫忙搭了個灶。
搭灶是個簡單的活計,原本葉羲是叫了部落里的普通男人幫忙,可倉盤他們這些戰士知道后卻很積極地捧著石頭來搶著搭灶臺。
“來來來,這些我們來做,你們去干其他事情吧!”倉盤笑呵呵地蹲在地上壘石灶。
契則半跪在地上磨石塊,好讓石塊更貼合些,他頭也不抬地對那些男人說:“對,你們去干其他事情吧!”
錐和貂還有突豚他們也都搬著石塊擠了過來,把這些普通男人給擠到了一邊去。
這些漢子不甘心,不愿意走。
他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幫葉羲做事情,而且聽說是要制作一雙可以讓腳不會痛,又舒服的叫“皮靴”的東西,他們怎么舍得走呢?當初倉盤他們親身參與制作鹽的經歷,不知道被他們有意無意地炫耀了多少次。
但倉盤他們都是部落的戰士,他們又不敢違抗他們,于是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葉羲。
葉羲清咳一聲:“等會還要你們幫忙,你們就先等著吧。”
他們松了口氣。
一個容貌憨厚的漢子對葉羲道:“有什么活您盡管吩咐,我們啥都能干!”
“好。”葉羲笑著點頭。
這么多人一起做,灶很快就搭好了,底下火也很快生起來了。
葉羲對那個容貌憨厚的漢子道:“現在需要一個石桶,幫我去山洞拿個石桶過來吧。”
“好嘞!”那漢子眼睛一亮,拔腿就要去。
可這時一幫戰士居然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向山洞,一會兒就沒影了。
漢子們只能看著他們矯健的背影風中凌亂。
葉羲搖了搖頭,有些無語。
不就是制作一雙靴子嗎,他們的架勢好像是在造火箭似得。
石桶很快被取來,葉羲把它架到了火上后,然后把芒硝溶液倒進去。等火加熱至略高于體溫的溫度后,擰干獸皮,把它放入鍋內。
周圍一干人遠遠的圍觀,皆面色嚴肅。
看著這一幕的錐用手遮住嘴巴,壓著聲音悄悄對身邊的貂說:“這樣煮不會把獸皮煮爛嗎?”
貂斜了一眼錐,聲音輕不可聞:“你看葉羲什么時候出過錯?”
錐有些看不慣貂那副神態,鼻子輕哼一聲表示回應。
葉羲探手發現水有些過熱了,就對那些巴巴地等在一旁的漢子道:“麻煩幫我控制下火,把火弄小些。”
話音剛落,那些漢子仿佛餓虎撲食一樣迅猛地撲到灶臺前,弄起火來。
晚了一步的倉盤等戰士訕訕地住腳。
“瞧他們的樣子,葉羲說了讓他們做,我們又不會去搶。”呼魯嘀咕道,一邊把伸出去的左腳悄悄收回。
葉羲用手摸著溶液,感受它的溫度,不斷讓漢子們調節火候,一邊用手不停地揉皮,好讓溶液更好的滲透進去。
過了一會兒,葉羲覺得差不多了,就把獸皮取出來,把獸皮在一塊石板上攤開,放在大太陽底下晾干。
晾干需要一段時間,趁著這段時間,葉羲去農田那里看農作物去了。
在晾干的過程中,一幫人圍在獸皮旁,好奇地討論:“這獸皮這么泡過好像不一樣了啊。”
“那肯定啊,不然白泡的嗎?”有人嗤之以鼻。
錐伸出一根食指:“我想戳一下,看看皮到底是變軟了還是變硬了。”
倉盤立刻一巴掌打落他的手,斥道:“等會碰壞了你負責啊?”
錐不高興地撅起了嘴,但終究沒敢動手戳。
葉羲去農田轉了一圈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了。
而一幫子人依然圍在獸皮旁竊竊私語。
葉羲擠開人群,見獸皮差不多晾干了,宣布道:“行了,我們繼續吧。”
灶里重新生上火,葉羲把晾干后的獸皮又泡進芒硝溶液中,用手反復地揉,等揉得差不多后,再晾干,再把獸皮放進去浸泡揉捏,如此反復。
這一步驟稱為“吃硝”。等硝吃透后,把獸皮上的浮硝給除去,就算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比較奢侈的行為了。
葉羲在灶上架上石盆,石盆中放滿油脂,加熱使油溫保持在略高于體溫的溫度,接著把獸皮放進油中,用手不停地推獸皮,使油可以均勻地滲透到皮板中。
葉羲把獸皮從油盆里取出來,走到山洞里,把獸皮晾到提前架好的木桿上,讓它自然陰干。
這獸皮就算鞣制完畢了。
錐好奇地看著已經完全不同的獸皮,問葉羲:“等它晾干之后就可以制作成靴子了嗎?”
葉羲搖搖頭:“還差一樣東西做鞋底。”
鞋底是不能用獸皮做的,它必須具備厚實,耐磨、耐水,耐油、耐熱、耐壓、耐沖擊、彈性好等特點。前世的時候鞋底大多數是用合成橡膠,合成塑料制作的,或是再生革,甚至彈性硬紙板制作。
而在這里,葉羲卻可以奢侈的用天然橡膠做鞋底——天然橡膠做成的鞋底好處簡直說不完。
他記得上次在葉部落的后林看到過一顆橡膠樹,所以他打算去葉部落走一趟,付出一些代價,請葉部落把那顆橡膠樹賣給涂山,或者不行的話,就只割些橡膠。
相信這點要求葉部落還是會賣他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