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濤濤,水聲震耳。
這名黑虎部落人驚魂未定,伏下身趴在濕滑的龜殼上,盡力讓自己在顛簸的白龜背上穩住身形。
葉羲松了口氣,讓大鵟繼續向前。
大鵟張開巨翅低低地掠過河面,葉羲抓著它脖頸上的羽毛,看著腳下一只又一只載滿人的白龜被飛速甩到身后。
——嘩!
身下洶涌的波濤狠狠砸到河面上的一塊礁石,瞬間炸裂迸射開一片水霧,高高地灑到了葉羲的身上。
葉羲臉上一涼,收回視線轉而朝河對岸望去。
雖然此刻怒河上空水汽彌漫,但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怒河另一端的河岸線上,除了人類外還黑壓壓地擠滿了史前生物。
有龐大的食草恐龍群,跟猛犸象一樣巨大的草原大地懶,鬣狗群角馬群,以及眾多身形笨重的史前巨蟲……
這些都是從大草原上逃過來的生物。
此時的大草原已經徹底淪為火海,這里是所有生物最后的避難地。
澎湃的怒河水在一刻不停地往岸邊的礁石上砸,岸邊常年水霧迷蒙,而這些水霧讓附近的草變得更蔥綠更高大的同時,也讓附近的草地不那么容易被火點燃。
剩下的還未渡河的上萬名部落人就這么擠在那些龐然大物中間。這樣遠遠望去時,這些人乍眼一看就仿佛黑壓壓一大窩螞蟻似的。
很快,大鵟飛到了河對岸。
河對岸人群十分密集,大鵟扇動雙翅懸停在半空中,一時找不到落腳點。
人群見狀連忙往邊上擠出一個空位。
大鵟落地。
葉羲跳了下來。
見到葉羲回來,各部落酋長和巫十分欣喜,紛紛穿過人群圍了上來。不過當看到他身上的淡紅色斑點時,不禁嚇了一大跳,連忙詢問怎么回事。
葉羲笑著道:“我沒什么大礙,至于這紅斑的來由……這個跟你們以后也有點關系,不過現在還是先把人運過去之后再說吧。”
他打算把所有部落的巫和酋長都叫齊后,再跟他們說翡色晶石的事。
干戚酋長唔了聲,說:“要把人全部運完恐怕還需要一天時間。”
整個隊伍一共兩萬多人,還有各自戰寵的數量也不小。而白龜部落的白龜僅僅只有四十多頭而已,而且不是每頭都像白祖這樣龐大,有的白龜甚至只有磨盤大小,最多只能載兩個人,所以運送起來速度很緩慢。
葉羲點了點頭:“沒關系,慢慢來吧。”
這里還算安全,慢一點也無所謂。
河岸線上的這些龐然大物雖然看著塊頭大,但其實不會主動攻擊人。它們一路逃難被煙熏壞了,此刻奄奄地趴在河岸邊,連看都沒看身邊的人群一眼。
不過這里終究太擠了,而且身后煙味在不停傳來,于是葉羲讓孕婦和孩子先爬到大鵟背上,讓大鵟把她們先載到對岸去。
三只兇禽再加四十幾頭白龜就這么一趟一趟地運送著。
忽然,在大鵟第三次起飛前往河對岸時,葉羲在耳邊聽到有誰在高聲喊,說河岸線那邊似乎有騷動。
人群一驚。
葉羲立刻向周圍望去。
他發現右手邊的河岸線,約兩公里處的地方,確實有好多巨型恐龍站了起來,紛紛仰脖發出汽笛般的嘶鳴,很多恐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摔倒,似乎很慌亂的樣子。
接著這恐慌仿佛如瘟疫般蔓延,越來越多的恐龍和龐然大物開始驚慌。
葉羲定睛一看,發現發生騷亂的地方,赫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并且那黑點在向這里極速靠近!
這是……
這時有坐在蟄蟲背上,在低空中遙望那處的蟄部落人突然大喊:“是痛蟲!是痛蟲過來了!”
痛蟲?
葉羲一怔。
“不可能是痛蟲!哪里有這么大的痛蟲?!”人群中有人立刻大聲反駁。
“對,而且哪有這么多的痛蟲一起行動的!”
這些蟲群飛的極快,他們說完沒多久,那鋪天蓋地的蟲群就離他們只有幾百米遠了。
看清蟲群模樣的人群頓時騷亂起來。
“真的是痛蟲,祖先啊!怎么會有這么大的痛蟲……”聲音難掩驚慌。
葉羲也終于看清了,那些一截棕色一截黑色,所謂痛蟲的飛蟲,赫然就是毒隱翅蟲!
隱翅蟲也算是一種威名赫赫的毒蟲了,夏天的時候會從窗戶里悄悄地鉆進來,很多人以為是普通飛蟲就這么隨手一拍——結果就慘了。
毒隱翅蟲體內含有強烈的接觸性毒液,一沾到皮膚上就會造成皮炎,嚴重的甚至直接毀容,而且傷口又辣又疼,令人痛苦不堪,是很多人一生的噩夢。
但這還是前世正常的毒隱翅蟲,而眼前的毒隱翅蟲足足有拳頭一樣大!!
而且是蟲群!!
……這要是被咬上一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連葉羲都頭皮有點發麻。
“所有人全部過來!大家聚集到一起!”工陶酋長的反應最迅速,立刻粗著脖子對著遠處分散的人群大吼。
因為河岸邊太擠了,此時有不少人零散地分散在其它地方,有些戰士甚至膽子奇大地趴在巨型食草恐龍的背上。
這些人也知道這毒蟲的厲害,拼了命地甩開膀子往這邊跑。
然而這些巨型毒隱翅蟲速度太快,一只毒隱翅蟲已經飛撲到了跑的最慢的戰士背上。
“啊!!!”
那名奔跑中的戰士發出慘叫。
這名戰士是牛角部落的人,上半身是赤裸的,只在下半身處圍著張牛皮,被這只隱翅蟲一叮,他的后背立刻高高腫起,變成了火紅色,而且這可怕的火紅色立刻迅速向旁邊蔓延,眨眼之間,他的整個上半身都又紅又腫,看著無比駭人。
這個戰士把手伸到背后去抓那只毒隱翅蟲。
劇痛之下,他的下手沒個輕重,那只毒隱翅蟲瞬間被捏爆,含著劇毒的蟲漿沾了滿右手。
他的右手瞬間腫大了兩倍,手背的皮膚變得又薄又透亮,里面充滿了黃色膿液。
“啊……”
那人眼珠子通紅,額頭青筋全部崩起,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瀕死一般,痛苦到極致的嘶吼,接著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