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脊山脈和怒河流域的一干小部落是最快宣誓效忠的。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部落實力太弱,沒辦法單獨生存下去,偏偏他們既不想投靠工陶這樣的大部落,也無法信任其他小部落。
現在葉羲既然給了吼部落和牛角部落他們保護的承諾,那還等什么?
這一路上發生的事,已經讓他們所有人相信葉羲的人品和能力,相信葉羲絕不會害他們部落的。而且,一定會像他口中承諾的那樣,帶領他們的部落越來越好。
工陶部落,干戚部落和樹人族略微糾結了下,最終也決定向葉羲宣誓效忠。
能當酋長的都是明白人,明白葉羲口中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確實極有可能發生,如果現在不宣誓,恐怕以后再厚著臉皮找上去也沒用了。
再說現在是向羲巫效忠,而不是向夏部落或者涂山部落,他們部落的族人也不用委屈自己別的部落面前當二等部落。
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最終所有部落的酋長皆單膝跪在葉羲腳下,所有部落的巫皆向著葉羲欠身低頭。
葉羲拄著祖巫骨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冷聲道:“記住今日你們的誓言,如果將來背叛,我絕不會留情!”
“吼部落絕不背叛,以祖先的名義起誓!”
“工陶部落絕不背叛,以祖先的名義起誓!”
“蟄部落絕不背叛,以祖先的名義起誓!”
三十幾個部落的酋長和巫異口同聲道。
他們聲如洪鐘,字字鏗鏘,震得周圍的樹葉都在簌簌發顫。
葉羲的神色變得更加肅穆,靜默良久,沉聲道:“我,葉羲,以夏蒼祖巫的名義起誓,將會帶領所有部落變得越來越強盛,我也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所有部落的每一名族人,絕不辜負今日你們的這番誓言!”
“……羲巫大人!!”
所有部落的酋長和巫都忍不住為這句承諾而動容,將頭顱垂得更深。
不管今后會怎么樣,至少,他們現在每個人都不后悔剛才的舉動,他們都愿意把自己部落的命運交托在葉羲手中。
古樹林郁郁蒼蒼,每一顆古樹都高大無比,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陽光,地上撒滿了盤根錯節的樹根。
一群工陶戰士騎著恐鳥在林中奔跑著,尋找他們今天的獵物。
恐鳥雙腿頎長有力,踩得地面咚咚直響,所過之處鳥獸四散,唯有一只鶻鳥一直跟在它們附近。
一根長箭刺穿了一頭想要逃跑的小野豬的身體。
帶頭的夜甲從恐鳥背上跳下,把那頭死去的小野豬用藤條綁好,拴在恐鳥脖子上,這才命令恐鳥繼續奔跑。
恐鳥繼續跑了一會兒,夜甲突然捕捉到一縷奇特的香氣,幽幽地鉆入鼻尖,沁人心脾。他身軀一震,轉頭對鳧脫口道:“是異花!”
“是異花!”
鳧也聞到了,異口同聲地道。
兩人相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夜甲揮手率領隊伍向著異花香氣傳來的方向跑去。
大約五百米后,茂密的叢林間果然出現了一朵淡藍色的美麗異花,有一只體型嬌小皮毛雪白的白鼬閉著眼睛趴在它旁邊。
白鼬看到來人,立刻睜開眼睛,身體下伏,齜出一口尖利的牙齒,向著他們發出警告的低吼聲。
夜甲雙眼精光暴閃,緊緊盯著這頭白鼬,一手拔出骨刀對隊伍喝道:“是蠻種兇獸,大家都小心些!”
所有工陶戰士皆舉起武器,等著白鼬率先進攻。
卻見下一刻,模樣兇惡的白鼬居然閃電般叼起地上那朵異花,尾巴一甩,向后逃去。
夜甲愣了愣,氣喝道:“追!”
白鼬速度極快,像一道白光穿梭在叢林中,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里。但恐鳥的速度也不是蓋的,夜甲靠著異花的幽香,率領隊伍緊緊跟在白鼬身后。
不知過了多久,追著追著,天上的鶻鳥突然飛了下來,沖他們發出一聲粗嘎的鳴叫。
夜甲讓恐鳥停下,皺眉道:“到狩獵范圍的邊界了。”
狩獵隊出發前,葉羲讓鶻鳥探查過周圍,囑咐狩獵隊只能在探明的安全區域里狩獵。
鳧看了那只鶻鳥一眼,神色有些焦急:“今天是我們工陶正式向羲巫大人效忠的日子,來之前酋長還再三囑咐過我們,晚上會有個篝火會,到時候各部落要向羲巫大人獻禮,獵物不能太差!”
大家這會都知道了自己部落已經向葉羲宣誓效忠的消息,所有人都沒有異議地接受了,甚至心中暗喜。因為這意味著葉羲還會繼續保護他們,不會拋棄他們了。
所以聽到消息的每個人都很振奮。
夜甲不想繼續追了,勸道:“但是羲巫大人也吩咐過我們不能離開太遠,萬一那邊有危險……”
鳧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膽子這么小!反正我不想我們工陶被別的部落比下去!”
說罷,直接喝令胯下的恐鳥向前狂奔。
夜甲看看停在附近樹枝上的鶻鳥,又看看鳧的背影,他心頭一橫,揮手率領隊伍繼續向前追去。
往前依然是古木幽幽,飛鳥走獸不斷。
這相同的景色讓夜甲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但追著追著,空中一直留存的異花香味驟然消失,而那只白鼬更是不見蹤影。
夜甲揮手讓隊伍停下。
他們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十分安靜,連一聲鳥鳴都沒有,更別說走獸。
樹枝上,鶻鳥停在那里,不安地轉頭四顧。
恐鳥們也很焦躁,它們的直覺要比人要靈敏,一雙雙粗壯有力的長腿在踢踢踏踏地不停原地踏步。
鳧看著周圍,心中生起一絲淡淡的后悔。
這地方顯然不對勁。
這時,鶻鳥突然拍著翅膀沖著一個方向發出尖銳的鳴叫!
夜甲神情一凜,提起骨刀向那處望去,只見一名穿著黑色皮甲的人掩藏在樹冠中,察覺自己暴露后像猛虎撲食般從樹上一躍而下,手持長矛向他們殺來!
一名戰士而已,就算氣勢再可怕工陶戰士們也不懼,正要聯手殺了他時,地面發生了異動。
他們腳下的土壤在極速松動!
好像有什么在攪動著泥土。
地面草地和苔蘚塊塊龜裂,盤繞在地上的樹根被噼里啪啦地扯斷,在一個呼吸間,土壤已經變得松軟無比。
根本來不及反應,恐鳥們的腳陷進了土壤中。
黑色堅實的土壤好像變成了流沙,變得越來越松,四周古木吱呀著傾倒,漸漸的,整片地面變成了漩渦狀的流沙坑,中間塌陷了進去,那情景無比可怕。
恐鳥們和工陶戰士陷在漩渦的最中心,站立不穩,極力想要逃出這里。
但土壤松軟,且在極速攪動著,踩著根本不著力,別說跳出去了,就是爬都困難。
一只只恐鳥扇著無法飛翔的雙翅,發出驚恐到極點的尖叫。
漩渦邊緣突然浮起了幾片暗紅色,那是許多條仿佛泰坦巨蟒般龐大的條狀蟲軀,在繞著漩渦極速游動,把地面土壤攪得更加混亂,它們用龐大的軀體把所有工陶戰士和恐鳥圍困在中心,讓他們越陷越深。
夜甲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他心中知道,這樣下去所有人只會越陷越深。
他狠了狠心,正想下令所有戰士踩著自己恐鳥身軀跳出這個漩渦坑洞時,土壤再次發生異動,只見一條條龐大到極點的長蟲突然把長長的頭部從土壤中伸出!
巨大的口器往外翻成了一朵朵血紅色的喇叭花,向著漩渦坑中的工陶戰士們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