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藤珠收回目光。
得知葉羲不是來自超級部落后他心中有些失望,不過他安慰自己,不是來自超級大部落也有好處。
聽說有的超級大部落跟恙部落交好,伴侶大多來自對方部落,關系密切,如果葉羲就是來自那幾個超級部落,知道他們蚌部落得罪了恙部落人后,說不定會立刻翻臉,出手殺了他們。
不不不,不對。
如果是跟恙部落人交好,不可能認不出恙蟲,更不可能幫他們出手驅趕。
木藤珠轉了轉眼睛,又隱晦地掃了眼葉羲的裝扮,看著他精致的青銅刀鞘,鞣制完美的皮靴,還有身上的皮甲,實在琢磨不出這個羲城到底是哪個神秘大部落。
能培養出如此年輕的大巫,這羲城很不簡單啊,還是說……還是他其實年紀很大,只是用了某種神異的能保持年輕的奇花異草?
莫不是五木部落的巫?!
據說五木部落有能保持年輕的異木,眼前的這位大巫難道是怕驚動他們,故意隨便謅了個名字?
如果真的是這樣,說不定他們蚌部落有救了!
五木部落聽說跟恙部落關系不怎么樣!
想到這里木藤珠心頭一跳,對待葉羲越發的恭敬:“大巫,請跟我們回部落吧,我們的巫和酋長見到您一定很高興!”
葉羲微微一笑,頷首道謝。
木藤珠再次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請大巫再等我一下。”
待葉羲同意后,他拔出刀刃鋒利的骨刀,撐著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到昏迷不醒的莽山身邊。
此時的莽山臉朝地面四肢攤開地撲躺著,頭發、獸皮衣、皮膚全都焦黑焦黑的,背部受傷最嚴重,焦炭狀的皮膚剝落下來,露出帶著血絲膿水的紅肉,看起來是慘不忍睹。
木藤珠一把抓住莽山的肩膀,將他翻了過來。
莽山閉著眼睛呼吸微弱,恙蟲離開他的身體后他已經不詭笑了,干枯的嘴唇緊抿著。
木藤珠眼睛瞇起,對準莽山的脖子高高舉起骨刀。
在木藤珠快要劈砍下來的時候,貽貝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大喊道:“木哥,別殺他了!”
木藤珠眉頭一皺,猛力甩開貽貝。
貽貝眼神哀求地道:“木哥,莽山哥他之所以得罪恙部落人,也是為了部落啊!要不是想為部落弄到源石,他也不會這樣啊!”
木藤珠從鼻子里哼了聲,毫不留情地嗤笑道,
“你以為他弄得源石會給你不成?轉了一圈還不是歸他自己用,說什么為了部落!”
貽貝囁嚅道:“莽山哥應該會交給酋長的,只是莽山哥是我們部落最有潛力的戰士,最后會賜給他而已。”
木藤珠冷笑:“所以到頭來,這源石還是歸他!”
他加重了語氣,眼神陰鷙地一字一頓道:“所以他還是為了自己能得到源石,弄得我們蚌部落快要被滅族!”
貽貝抹著淚不說話了。
他平常跟莽山關系不錯,因為這些日子陷入快要滅族的驚恐之中,所以恨上了莽山。但看到他被火燒成這樣,他還是心軟了。
而且原本莽山是被恙蟲寄生,成了活體恙蟲繁育巢,就算不殺了他他也活不了,還會受盡折磨地死去。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些恙蟲從莽山身體里爬出來了,莽山雖然也許會變成傻子,也許連動彈都動彈不了,但終究還活著。
在木藤珠想要解決莽山的時候,另一個中年戰士也站出來說話。
“算了吧,萬一蓮部落巫后悔了,心疼他拿我們出氣怎么辦?據說那位巫只剩下他阿妹,還有莽山這兩個親人了!”
剛才的生死危機讓這個戰士因仇恨而發熱的腦子涼快了下來,想到這點,他有些后怕,怕蓮部落巫看到自己外甥死的這么慘,回過頭來找他們算賬。
那可就太冤了。
“是啊,算了吧。”
貽貝又苦苦勸道。
木藤珠手背猙獰的青筋凸起,臉色鐵青地暴怒道:“算了算了!就算我現在饒過他,等幾天后,他還不是跟我們一塊死!!”
“既然你想讓他陪我們一塊死!那就一塊死吧!”
他咣啷一聲扔下骨刀,氣得胸膛起伏。
貽貝眉頭微皺,給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忘了一旁的葉羲。
木藤珠看明白他的眼色后,如同兜頭被澆了盆冰水,身體僵硬冰冷,怒火一下子被澆熄了。
自己剛才太憤怒了,竟然忘記這位神秘的大巫還等著一旁,居然當著他的面就大發雷霆。這大巫不會覺得自己被冒犯,然后生氣吧?
木藤珠小心地觀察著葉羲的臉色,生怕找到有生怒的跡象。
因為這個插曲,木藤珠是徹底熄了要殺莽山的心了,對貽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把莽山抬回部落。
然后自己走到葉羲面前,帶著幾分恭敬,幾分討好道:“大巫,讓您久等了,隨我們去部落吧!”
葉羲點點頭。
“好,你們帶路吧。”
葉羲跟著他們來到蚌部落。
蚌部落位于一片風景秀麗,開滿油桐花的山谷中。
這里的油桐花比河岸邊的還要茂盛,完全不見綠葉,只有粉白嬌嫩的連綿成海的花朵,花瓣層層疊疊,堆積如云,微風吹拂間花瓣簌簌飄落,如同撒了一場花瓣雨。
在山谷中央位置有片小湖泊。
水是淺淺的碧色,平滑如鏡,像是成色上好的翡翠,此時的湖面上生著輕紗般的薄霧。縹緲流動的薄霧中,是大片大片的墨綠色蓮葉。
“嘩啦!”
有只大蚌冒了上來,張開蚌殼,朝蓮葉吐出一股水珠。
蓮葉上頓時凝滿了晶瑩剔透,可愛圓潤的露珠,它們時不時地滾落下來,輕輕墜落到水面上,使得水面暈染起一圈圈溫柔的波紋。
在墨綠色的蓮葉之中,還點綴著許多或粉白或淡紫的嬌嫩蓮花。這些蓮花還沒有徹底盛開,朵朵含苞待放,嬌柔欲滴,在水波的帶動下微微搖曳。
這片山谷比小涂山山谷還要美,恍如仙境一般,葉羲光是遠遠地看著,嗅著空中油桐花和蓮花的暗香,心就已經陶醉了。
他不由自主地放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