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葉羲很快發現周圍的樹干全都濕漉漉的,樹葉像被洗過一樣散發著雨后清新的味道,包括地面的泥土也變得濕潤。
再看干燥清爽的鳥窩,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昨夜下雨了啊……”
葉羲摸了摸鳥窩旁鸑鷟柔軟的羽毛,眼中露出一絲暖意。
小時候那只剛出殼只會嗷嗷要奶喝的沒毛小丑鳥,一眨眼就變成眼前這個會給他遮雨取暖的龐然大物,這種感覺奇妙又溫馨。
葉羲趁著身體剛清除過毒素比較靈活,立刻在隔火灶中生起火,將凍成石頭般硬邦邦的大荒遺種給烤了,和鸑鷟一起分食吃,然后拜托鸑鷟去尋找解毒的奇花異草。
今天的身體狀態比昨天的還要糟糕。
鸑鷟離巢沒多久,葉羲體內的毒素就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破壞他的身體,云霞水母和解毒蓮子的功效,維持的比昨天還要短。
直到吞下鸑鷟新找來的解毒異果,葉羲才感覺好一些。
隨著時間過去,葉羲的狀態越來越糟糕,等到第三天時,他的嗜睡癥狀越加明顯,瞳孔開始散大,呼吸都帶有麻痹感,因為喉嚨的過度疼痛,進食吞咽對他來說開始成了種折磨,更不用說講話了。
于是葉羲總是在巨型鳥巢中昏睡,要么靠在鳥巢邊緣閉目不語,一整天都不說一個字。為了不讓鸑鷟擔心,他并沒告訴它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是不停地在腦海中搜尋夏蒼祖巫給他的傳承,希望能找出解決眼下困境的方法。
不然照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因為呼吸麻痹、循環衰竭而死亡。
這天傍晚。
鸑鷟又帶了新的獵物和解毒異果回巢,只是這次,龐大的爪子里還抓來一個活物。
“啊!”
這個活物驚恐地叫著,被砰地扔到了巨型鳥巢中,原地滾了兩圈,咕嚕嚕滾到了昏睡的葉羲身邊,然后慌忙站起。
這竟是個人,不過是個身材嬌小,雙腿卻巨長,有著娃娃臉和墨綠色頭發的怪異異人。
鸑鷟落到鳥窩邊的樹干上站定,龐大的腦袋湊到他面前。
“別……別吃我,我不好吃的!”
異人湫崽猛地蹲下,雙臂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顫聲道。
鸑鷟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一只眼睛比湫崽整個人還大幾倍,團成一團的湫崽閉著眼睛嚇得瑟瑟發抖。
鸑鷟盯了半天,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湫崽。
湫崽身體僵硬地倒在鳥巢里,不敢有絲毫反抗,即使被鸑鷟鋒利的爪子劃出數道深深的血口子,也硬是沒發出任何痛呼。
就在湫崽以為鸑鷟放過他時,鸑鷟忽然對著他的兩條腿和兩條手臂各啄了一下。
“啊——!!!”
湫崽慘叫。
他的兩條腿兩條手臂都冒出可怖的大血洞,鮮血泂泂地像泉水一樣往外冒,眼看腳筋和手筋都斷了。
這凄厲的慘叫也驚醒了葉羲。
葉羲眼皮顫了顫,睜開迷蒙的雙眼,向慘叫傳來的地方望去。
他現在的視力大不如前,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打個比方,健康的葉羲視力堪比可夜視的望遠鏡加放大鏡,中毒后第一天醒過來的葉羲相當于退化成了一百度近視眼,至于現在,已經相當于一千度多度的重度近視了。
所以他雖然看到了異人秋崽,卻只看到了一團模糊的有點綠油油的人影。
葉羲艱難地支撐著自己,想要坐起來,但努力了幾次都失敗了。
“嚦呦!嚦呦!”
鸑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將解毒果子和獵物推到葉羲身邊后,就急振雙翅離開了這里,急匆匆去尋找新的能解毒的奇花異草了。
事實上,它將這個異人抓來是給葉羲解悶用的。
它不知道葉羲不說話是因為說不了,還以為他待著太無聊,所以在捕獵時順爪抓了回來,希望能給葉羲逗逗樂。怕這個異人會傷害現在行動不便的葉羲,又將他的兩條腿兩只手給廢了。
別看鸑鷟對葉羲來說是暖呼呼的貼心小棉襖,對其他人可不會留情,所以可憐的湫崽被折騰慘了,好一會才冷汗涔涔地從劇痛中回過神來。
“痛死我了……”
湫崽淚流滿面地癱在鳥巢中。
他注意到了附近的葉羲,忍著劇痛顫聲喊:“喂,你也是被這大兇鳥抓來的嗎?!”
葉羲現在說不了話,只是雙眼沒有焦距地看向湫崽,微微搖了搖頭。
湫崽好像沒有注意到葉羲搖了頭,自說自話地繼續嚷:“你是什么時候被抓來的?你知道這鳥平時什么時候回來嗎?!”
那嚷嚷聲中氣還挺足的。
完全不像剛被廢了四肢的樣子。
葉羲不再理他,控制著自己僵麻的手,一點一點非常艱難地將手放到解毒異果上,手指顫抖地收緊,將異果握住,再一點一點送到嘴邊。
湫崽瞪起了眼睛:“喂!你敢吃大兇鳥帶的東西?不怕它回來就把你吞了?!”
“你行動這么困難,那鳥把你的手也廢了?可你手上怎么沒傷口哇?!”
“我叫湫崽,你叫什么?”
“我們都是被大兇鳥抓來的,也許馬上就要進到大兇鳥肚子里了,你怎么就這么無所謂?”
“你怎么都不說話?”
“噗!”
湫崽詭異地沉默半響,冷不丁朝葉羲吐了口口水。
口水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如同子彈般精準又可惡地噴到了葉羲的手臂上,力道居然不小。
葉羲的手臂一抖,好不容易送到嘴邊的解毒異果,就這么掉了。
葉羲的額角跳了跳,沉著臉看向那團有點綠的虛影。
湫崽抖著肩膀,爆發出一陣大笑,被廢了四肢的他像蚯蚓一樣在鳥巢中來回側滾:“哇哈哈哈哈!!叫你不理我!”
葉羲心中氣得慌。
鸑鷟為什么抓了這么個糟心綠玩意回來,難道是為了氣氣他嗎?
“嘿嘿!”
偷笑的湫崽滾著滾著,猛然站了起來。
不久前才被鸑鷟啄傷雙手雙腳,癱軟在鳥巢中的他,此刻竟然已經無礙了,盡管雙手雙腳看起來還血淋淋的。
“這傻鳥,絕對想不到我的傷能恢復的這么快。”
湫崽得意地笑嘻嘻道,然后來到葉羲旁邊,撿起那個掉落的異果,咔嚓咬了一大口。